阿猎摇头扭臀蹭我身很是亲热——剪了尾的罗威纳犬与人表示友好都这样,沒有尾巴摆就扭臀部,有点好笑。
顺着阿猎的颈绳看上去是阿香。
“嘿,你们咋来这边了呢?”感到奇怪,我问话的声音有点大,潜意识也是想让小姨听见。
“哪嘛,是汪汪的主人约我来看罗威纳种犬钢蛋——她很热心,说遗憾土匪不在了,但她朋友这条三岁的钢蛋还不错,觉得可以的话,明年三月就给阿猎配……”
这时小姨和雪雪都靠了过来,十几条大狗也跟着围拢来,被阿猎一阵呜呜呜的低吠声吓得纷纷后缩,知道阿猎厉害的主人们忙上前把自己的狗狗拉走,其他狗狗见状也跟着跑开了。
阿猎已是名声在外,公狗喜欢它,母狗都怕它。它性格孤傲,却不蛮横欺负同类,对人特友好,但爱管不向它示弱和逞强好胜的烈犬。
阿香是处处小心把阿猎拽得紧,就怕惹事。
小姨向阿香点头问好,伸手与阿猎亲热;雪雪礼貌地道了声“兰老师好”就与阿猎玩耍起来。
“刚才我看了,闷头闷脑的没一点灵性——”阿香接着说;“啥钢蛋哦,像是铁蛋……”
“算了,管它钢还是铁,就老黄他们的兵仔吧——说好了的,不就是让阿猎生一胎有利于身体健康——别再瞎折腾……”
我说话没顾阿香的面子,总觉得她老把心思用在这上面,没事找事。
“喂、雪雪,别跟它交手——”见阿猎缩腰拱背探脑壳地又与雪雪拉开了要搏斗的架势,我忙上前阻止;“没时间了哈雪雪,阿猎它疯起来没个完…回家,快与妈妈回家去洗澡啊——”
感觉说这话有点像训练时的语气,不仅雪雪立马去牵小姨的手,阿猎也收了架势,翻着白眼,意思是“没趣、扫兴!”它一抖毛耸耸的大头,靠在了阿香身旁。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我忙一笑,夸小姨说:“嘿嘿,雪雪的妈妈,还说不如你姐有爱心,看刚才这些大狗狗们好服你、喜欢你哦……”
“嗨、肖教,喜欢说不上,服我还行——”小姨轻轻拍着阿猎的头,向着阿香道;“要说兰老师爱阿猎那是爱,在‘爱心之家’狗狗们只能说是听我的话,就像员工服从领导,离开了真就不再想呐;而我姐对它们确是嘘寒问暖、巴心巴肝的没有上下班之分的……”
“噢、明白,有道理、有道理……”
我喃喃自语,点头沉思。小姨说的对:不可比,真不可比,对狗狗们,她是职业的责任心;对阿猎,我是家庭的无奈——谈不上、都谈不上是真爱。
“再见师傅——再见兰老师、再见阿猎……”
雪雪的告辞使我回过神来,见她母女俩手挽手已离开数步之远——
“欸、雪雪!”
我不由挥手招呼着跟了过去,小姨和雪雪驻步回头,笑嘻嘻望着我。
“神算、月馨,你才神算——佩服!”
喊雪雪、夸小姨,也不知自己为啥突然要这样?感觉脑子有点乱,似乎这话不说出来又过不得。
“神算?佩服我?嘻嘻肖教,你、你是说……”小姨脸露不解,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复杂。
“噢,我知道了格格格…妈妈说师傅吃五碗半,结果只剩半碗饭,硬是神算……”
“这神算——噢、嘻嘻,那也是你神算,咋会是我呢?”
“嘿,是你——‘不对呀,我咋觉得你师傅不是赶着回家写小说,而是想去碰阿猎、见兰老师呢’嘿嘿,真神算啊雪雪的妈妈!”我越说还越觉得小姨的预感灵验。
“呜、呜呜一一汪、汪汪!”阿猎突然冲我们叫了两声,它耳朵灵,听见了我在提它的名。
“噢、为这——嘻嘻…不好意思,对不起啊肖教……”
看小姨的脸瞬间红了起来,我想她又误解了,我是真佩服她……当然,也许这只是个巧合。我即转了话峰:“谢谢雪雪和妈妈来送我一一高兴、真的高兴——明天见,晚安月馨,晚安雪雪!”
“嗯呀,得谢谢你肖教,今夜永生难忘…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有意要这……”小姨竟有些腼腆。
“嗨、没啥对不起,这样挺好——”四处都有眼睛,我一时也不知咋说好。
小姨抿嘴一笑,搂着雪雪叮嘱说:“常来啊,别说改天就真的一年哈!”
“嘿,不会、不会三字后面再加两个零的嘿嘿……”
“师傅好记性一一不加俩零,二百多天都行格格格……”
“哎呀雪儿,咋又帮着师傅说话呢?明天见啊肖教,明天我也要去红儿公司看你们训练呐嘻嘻嘻……”
“好的月馨,明天有你真正好……”
“嘻嘻,明天路上要小心,别让我再担惊……”
“放心,绝对不会,我不坐刘景浩的车……”
“噢、哪你?是红儿开车来……”
“不是红儿是雪儿,雪雪的妈妈杜月馨的车——雪雪不是说妈妈技术最好,开车最安全吗?”
“哦哦哦、对对对——明天我休息,我来接你们呐嘻嘻嘻嘻…神算、真还是肖教神算呐!”
目送母女俩相拥离去的背影,我舒心地微笑着从腰包里掏出烟盒,刚抽出一支,看雪雪远远地又回转头望过来,我竟神经质地一下背过手去:“嗨,哪看得见?即便是雪雪看见我的笑脸,也看不见手上有香烟,真是的嘿嘿……”我自觉好笑地摇了摇头,刚准备回手点烟,被阿猎一蹭给折断了。
“嗨、阿猎,你也不想我抽烟喃?”我冲阿猎笑着,重新抽出一支烟来,掏出火机边打燃边还意犹未尽地回味:“说不够哟,难逢知音话必多……”
喔啊,终于抽上烟啦——中华牌香烟,感觉好极了——真爽,忍到极限后的感觉享受起来真是爽呆!心情好,这第一口烟的味觉更佳,可谓是生吞烟雾满腹钻,肚里翻滚似神仙;接二连三口鼻并用地享受着,瞬间大半截烟就没了影。
“走呗,你打算回家了吧?”阿香牵着阿猎靠近我说。
“是,回家、回家写小说——进度太慢,老耽误。”担心阿香让我陪她遛阿猎,故答话不仅肯定,还带着怨气。
是的,我与阿香已不存在谁关心谁,小姨不知我们是自由的。只要不激怒对方,这最后一丝线就还牵连着彼此脆弱的心;线尚在,就谈不上藕断,藕不断,做丈夫的脸面还得好看——这就是说,再好的女性身边踅,只能饱饱眼福暖暖心,摸不得,不敢越雷池半步,也不愿这样做,虽苦了皮肉却宽了心——世上的事,人间的情,患得患失无定准,还是静待随缘的好!
是啊,如果与阿香没到这一步,我刚才咋会都说了再见还同徒儿的妈妈那么多话呢?
“那我们同一段路,我带阿猎沿河边去九眼桥找闷墩、拉甲它们玩——你把这包东西给带回去好吗?”
“嘿、行,只要你不需用——”
我这才注意到阿香肩上挎着一蜡染印花大布包,心想啥稀奇的这时还带着?我顺手取下她肩上的布包;“嗬,有分量——啥宝贝也不嫌重嗦……”
“哎呀、雪红的一番心意嘛——她的‘海式包子’系列,说在美国卖疯了!”
“呵、呵呵…‘海式包子’?还海外版喃——”感觉有点搞笑,也不太明白,边走边说道;“难不成美国快递?送到流星花园门口,还有点热气——嘿嘿…投价喽!”
“哪嘛、看你说的——雪红特地让她在锦城的‘三鲜族’餐馆配合搞的,美国销路好,现在锦城的三家‘三鲜族’都有这系列的高档‘海式包子’卖——这里便宜、投三元钱一个,算是简装…欸,你知道在美国多少钱一个吗?”
“多少?嘿嘿,啥包子吃了还成仙不成?”我扭头瞟了阿香一眼,因是雪红的杰作,所以还感兴趣,猜想翻倍呗,再说高一点准八九不离十;“九元了不得了,就是精装也……”
“呵呵…六元、六元可以哦;不叫精装、是环保绿色……”
“就是咯,我说嘛,啥值九元哦?人肉包子也不过……”
“六美元我的哥!肖大教练——服了吧你?”
“啥、六美——元?我的天!抢人?当真话美国人有钱牛皮哄哄、哄老外吃唐僧肉……”
我惊叹着掐灭烟头丢进了岸边的垃圾桶。
阿猎回头盯我一眼又一扭一跩一摆头地优哉游哉走着,它像是在笑我有啥大惊小怪的,它们德国先辈的主人家早就富有了。
我跟上一步听阿香说:“啥哟,在美国不算贵,你没听雪红说,每天排长队、还限量购买嘞——哦、对了,她送你的手机功能好,待会我把信息转发给你——是她今天下午发来的,包子也是她让‘三鲜族’东门分馆外卖部的人送来的。”
“噢、是这样——不过美国消费水平高,挣得多花得快也不奇怪——那你是出门才拿到的包子?”
“是、电话约好八点半送到流星花园大门口的——雪红说主要是给朋友们报个喜,大家分享尝尝鲜…呵呵,她还特的提到你,向你问好,说你是美食家,请你提宝贵意见——”
说到这里,阿香有意地瞟了我一眼。我想她是第一次提到雪红送我的手机,倒也自然,见怪不怪没啥可深问的,不过紧接着也难免不话中有话有所表现:“欸,我就有点搞不懂了,这个雪红托红涛送你的手机,为啥有事不直接联系还要我来当传话筒……”
“素质高呗,有手机并不表示非要联系嘛,不正说明有水平、有区别吗?”我没好气地打断阿香的话说;“我还搞不懂呐,你的好友——红涛和雪红都这样,神经兮兮的有啥不好说呀,这手机不就成了显摆、不,摆设!嘿嘿,你知道的,我本就对手机不感冒,爱说不说,要不是想到雪红她老公不幸猝死,她…她、她在异乡好孤单…送我手机就想多个人说话出出主意……”
“嗯哼——我知道的呵呵呵……”
“知道,知道啥?我都不知道——你啥意思?”
余光看到阿香奇怪而神秘地笑着,我反而显得有点尴尬,毕竟当时阿香几次劝我使用手机都被一口回绝。我这手机很少用,更别说是当着她的面用;可她是知道的,却从不问我什么。就当早已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有啥可说的呢?不过她这一阴笑,我想是有名堂了。
“呵呵,手机呀——当初雪红从美国来电话说想送你个礼物,问我送啥好呐……”
明白了,这下我反应过来了,原来还是阿香的主意。我默默点着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斜眼瞟着她。
“当然是手机咧——我说你能让老肖收下手机礼物的话,算你假燕姿这假明星的面子大呵呵呵……”
“嘿嘿,是不是哦?我咋觉得不…不明白呢?”我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又搞不清雪红真是听了阿香的话才…不、不对,去年五一节前阿香的背叛……对,那天雪红来就说要送我手机的——我也怪怪地一笑:“嘿嘿,是你的主意嗦——早晓得我、我就…咋说呢?反正我……”
肯定不能透露半句当时与雪红的商定,那样就太被动——感觉自己有点说不圆了,好在来到了东风大桥的十字路口,正巧是绿灯,我赶忙向阿猎吼了声:“快、阿猎——冲!”
要说阿猎过街它知道通过观察行人和车辆的动态来判断红绿灯,其实才真是典型的中国式过马路——随大流。听我发令,它一闷头不管不顾地紧贴我腿就一口气冲了过去;阿香是训练有素,半步不落地跟着我们跑过了街,直接就绕到静静的河边。
“嗨,这包子刚才你没说请雪雪和她妈妈也尝两个呢?”担心阿香又说雪红送我手机的事,就先转了话峰。
“噢、不用,都有——雪红说了,杜家的她已安排‘三鲜族’西门总部的人开车送到红涛那里,再由红涛分发。”
“噢——这就是了,雪红办事向来细致周到……”想夸奖雪红,又觉不妥,再转了话题,“好了,到前面三岔路口我就右拐回家,把我手机号发给你,你把雪红在美国卖包子的信息传……”
“不用、呵呵…我知道你的号码,雪红早告诉我了呵呵呵……”
看阿香笑得开心,我想我又老帽了不是?雪红与阿香的关系,还能不知道这些?还有啥秘密哦!此事雪红一开始就征求阿香的意见算是聪明之举,这不正是密友之间表现关系不一般的说明、感情更铁呀!哼,早该想到这一点。
“呵呵,分手就发给你,到家就可以看了——阿猎在前面要尿尿——”阿香见阿猎在草丛中嗅着找地方尿尿,说着就掏出手机来。
“好吧,那我走了,你们小心点啊!”
我摆手告辞,刚走几步,又回头大声叮嘱说:“喂,阿猎配种的事就不要再折腾了啊——”
“晓得、我晓得,就是黄定龙他们的兵仔——”阿香连连点头,满口应诺;“决定了,下周老黄来健身房我就给他敲定;大概三月下旬嘛,阿猎很可能在明年开春就会发情的。”
“好,那就好。”
我满意地转身走了,也不知自己为啥如此瞎操心;转弯时,又回头望了阿香和阿猎一眼——
圣诞节快到了,锦江河畔张灯结彩气氛满满。灯影下阿猎倒三角形背弓式大便的站姿我是再熟悉不过了,阿香在它旁边拨弄着手机——噢,她准是在给我发信息了。
我转身加快脚步往家赶,刚到流星花园大门口,就听到腰包里的手机嘀嘀作响。嗯,可能是雪红的信息传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