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过去了,快松开,我都要透不过气来了——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蛮劲倒不小。”我看着怀里的雪红说。
“嘻嘻,怕它咬我,看它那样子好凶好可怕哟!”雪红说着松开了双手——
刚才是一条威猛的藏獒从我们身边走过,一位四十多岁的高大男子贴身紧牵着它。的确,冷不丁地钻出个一米多高阴冷的长毛大黑狗,傲慢地朝前探着大头,呼哧呼哧迈着稳健的方步走过去,不要说雪红,我也冒了一身冷汗——
我故作镇定地嘿嘿一笑:“吓着了吧?这藏獒还是有点可怕呐!”
“是有点——太突然,没防备。”看来雪红不是很怕。
我们跟在藏獒后面,走向前方群狗嬉戏处——
过了廊道,前面较宽阔,绿茵地,小广场,还有可供游人闲聚小息的廊子亭阁。
忽听嘈杂的犬吠声大作,夹杂着男女主人们唤狗的惊呼声——抬眼望去,已不见了狗狗们追逐跳跃的身影,一个个紧贴在主人身边冲着大街方向狂吠不止,好一派狗仗人势的阵势——
雪红也不由自主地紧贴着我。“嘿嘿,你也跟它们一样,只是没有叫——是因为藏獒路过,怕打架,都紧张了。”
“哦——是吗?讨厌!竟然说我同它们一样……”雪红顺手在我小臂上掐了一下:“其实那藏獒的主人还是在主动避开狗群的,你看他俩都绕着街沿边在走的。”
“是啊,城市条件有限,地窄人多,哪还有狗狗们尽性玩耍的地方呢?这些大狗们,也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可能放开跑一跑,活动量不够的话又长不好——唉,矛盾吧!”
“嘻,杞人忧天——别人才不这样想呐,看看,这些狗狗和主人们玩得多欢……说明生活好了,现今的城里人也有闲情逸致养宠物了呀……生活难免没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嘛——你不是说‘人一身就是在解决矛盾中度过的’吗?”
“对对,我庸人自扰是吧?”我心里佩服她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嘴上却玩笑说:“是应该想开点才对,譬如‘那个……’就经典嘛:只要夫妻感情好,哪管匆匆‘那个’嘛……”
“哎呀!狡辩、狡辩——回去看我咋收拾你!嘻嘻……”
虽然她又掐了我两下,但心情很愉快——说笑间已进入小广场,来到狗狗们聚会的圈子里。
凶猛的藏獒走远了,狗狗们又恢复了愉快的嬉戏活动——你追我、我追你,两个追一个,三个打两个;有不想跑的,就乖乖呆在主人身旁看别个玩……
主人们大多都在二三十岁上下,四十岁左右的也有:
有的在聊天,有的紧跟着自己的爱犬,随时吆喝着,生怕有哪家的狗玩不起下重口,咬伤了谁也不好;都是常来常往的狗友,还是留心看着点的好。
雪红好奇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断向我介绍它们的所属犬种:“那两条是金毛犬,很温顺的——那只黑的是拉布拉多犬,挺聪明;这叫狼狗,很威风,属德国牧羊犬——嘻嘻,这个乖,长毛毛、白又白……你叫啥?”
雪红边说边蹲下来摸着可爱的萨莫耶德犬;“它的名字叫火药枪!”跟上来的一位瘦小而清秀的姑娘微笑着说。
“嘿嘿,火药枪——这名字太搞笑了!”我不由地道。
这时,一条边境牧羊犬欢跳着一下蹿到了雪红面前,雪红欢喜地双手去捧它的头……“汪汪、汪汪——过来!”有女主人在大声叫唤,边牧犬汪汪扭头跑开了。
雪红笑嘻嘻地站了起来,我们走了几步,又看到一只憨厚老实的沙皮狗,它不理睬我们,坐在女主人身旁左顾右盼地不知在想啥?
一只漂亮的哈士奇犬优雅地走了过来,先嗅了我、又去嗅着雪红,也许是雪红手上有其他狗的味道,所以它嗅了左手,又嗅右手——当雪红双手去捧它的头时,它竟温顺地靠着她坐了下来。
雪红给它挠痒痒,夸道:“哦,乖乖、好帅哟,长得好漂亮——样子像狼,但比狼漂亮多了哈?”
“是啊,去年和小香到狗市去参观,她就差一点买一条这样的哈士奇——我说住房小,等有了大房子再买……”
雪红抱着哈士奇的头亲了一下,我在一旁看着,心想她真是有爱心的女人!她揉摸着狗头,笑嘻嘻地道:“嘻嘻,还亲近我呐——叫啥名字呢?”
“闷墩——它叫闷墩。”旁边一位精瘦的中年女士答道。
“闷墩——嘻嘻,闷墩好漂亮哦!闷墩你多大了?”
“一岁——刚满一岁。嗨,我们闷墩就是喜欢美女!”闷墩女主人的话使雪红乐滋滋满脸是笑……
我看见前面七八米远处的石凳上有一只威风十足的罗威纳犬,它正昂首挺胸、端坐直视着主人——等待大个子光头男人的指令。
“罗威纳——我们过去看看!”我转向雪红说。
“闷墩,再见哈闷墩——”雪红拍着闷墩的头说再见;闷墩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我们走向罗威纳的领地。
“它很聪明,它怕罗威纳,不敢跟我们走。”雪红边说边回头看着闷墩;闷墩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雪红有所感触:“这些狗真是各有特点——怪道各家的主人都当自己的娃儿一样宠着。”
看到罗威纳犬,雪红就更熟悉了:“这是一只纯种的德式罗威纳犬,不错,强壮有力,阳刚气足;你看他跳上跳下非常灵敏,毛色很好——呈三角形的宽平头、脖子上的肌肉发达、胸宽且深厚,腰短、深厚、多肌肉,注意看他的大臀部——长度中等而略有弧度对吧?”
雪红边讲解边拉我靠近了石凳,看罗威纳的光头主人指挥它作反复跳跃练习。雪红继续道:“看它的腿——腿圆而丰满,脚趾略弯;足掌又厚又硬,强劲有力…搭眼一看就知道它算是公犬中的良种呐!”
“嗬,好个行家!乖乖——你咋知道这么多呢?”我佩服地问。她笑道:“嘻嘻,这都是老朱教我的——他的那两只还是美国有血统证书的名犬后代呐,我那里有好多它两的照片,等香香回来后,我拿到健身房来给你们看……”
“美女——挺在行的!我们这‘土匪’也是冠军犬的后代,让你一眼就看准了……‘土匪’——别动!”光头主人正夸着雪红,见‘土匪’突然想跳下石凳,立即又喝住了它。
原来是‘土匪’的女主人过来了,‘土匪’想去迎接女主人,才有点不听男主人的指挥了。‘土匪’的女主人看样子不到三十岁,中等个,身材适中,一过来就搂住了它的脖子,‘土匪’也亲热地伸出手来搭在女主人的肩上。
女主人转向大个子光头道:“哈哈,和尚——你两光头打眼哦,老远就看到灯光下……”
“无礼——别人是过客,喜欢土匪才留步的……”小名叫和尚的光头男人不失礼貌地向他爱人解释说。
和尚的爱人忙向我点头表示歉意:“对不起啊先生,我以为你是和尚的……”
“没关系,说光头挺正常的嘛!和尚小弟你也太拘礼了啊——你们土匪有几岁?很棒!”我随意地道。
“一岁半——来,土匪,给美女和先生握手!”土匪听和尚主人一说,立刻向雪红伸出了它又厚又硬的右前爪——雪红笑嘻嘻地真还敢伸手去握住:“嘻嘻,土匪乖啊——”
既然雪红都敢与土匪握手,我还怕啥呢?于是我麻起胆子握住了土匪的手,感觉就像抓起了一个日本地瓜弹;再看那土匪那样子,横眉冷对、吐着红红的舌头,犬牙交错……是有点可怕:“嘿嘿,土匪乖、土匪乖,乖啊乖……”
我也学着雪红的口气说了两句,可它根本就不看我,只把眼睛偏向雪红——我赶忙放下了它那可怕的巨掌,心想,土匪咋跟它和尚主人一样哦,只关注美女……
和尚为土匪套好了脖圈,系上绳索,向爱人交待道:“你来,牵好啊——没烟了,我去卖一包。”
和尚的爱人接过绳索,提醒说:“小心哦,藏獒在那边玩啊——”
“嗨——笑话,未必我还怕它?”和尚雄赳赳地往北路走去。
“哼,那藏獒老看不惯我们土匪,每次遇见都恶狠狠地想扑——它主人虽个子大,发起威来恐怕也拉不住的。”土匪的女主人一边解释一边担心地望着丈夫的背影;土匪也昂起头注视着和尚主人远去的方向——
雪红摸着土匪的头说:“真打起来,土匪肯定会吃亏……”
话音未落,土匪转头向着雪红呜呜地低吠起来,吓得雪红赶忙放下了它的手。
女主人笑道:“不要紧不要紧的…土匪是不服气你说它打不过那藏獒——我们土匪才不怕它呐,虽然它块头比土匪大一倍,可土匪从不虚火它的——”
“嗬,聪明、勇敢,土匪连这些都懂啊——罗威纳犬真好!”我不由地赞叹着,也去摸土匪的头,它竟然友好地蹭了一下我的手;当雪红再摸它时,它还伸出舌头舔她的手。
雪红激动地向我点头说:“乖,罗威纳就是高贵有灵气,啥都懂哟……”雪红向女主人道;“你咋那么担心你老公呢?未必藏獒……”
“嗨,你又不懂了嘛——打狗看主人,凶狗也是要凶主人的;和尚身上有土匪的气味,必须要警惕的。”
听女主人这一说,倒也明白,却有小题大作之感——如果说这也算是理论的话,那接下来的突发事件,就可谓是实践了——不过这完整的“动物心理学教育实验”课过程,想起都还是后怕……
与雪红告别了土匪和它的女主人——
雪红说今夜感觉真好——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同我漫游江岸,提议再走走看看,还有不少心里话想说。
我当然很乐意与她手挽手如此漫步——最好走到半夜,走到天明,走到精疲力竭,这样的话,即使干柴烈火独处居室也燃烧不起来了……想到这里,我不由喜上眉梢,竟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雪红扭头好奇地看着我:“嘻嘻,笑我?就这样好笑?不想走那我们就回去……”
“不不,想、当然想——”我乐滋滋地贴近她的耳边说:“能与你如同恩爱夫妻般地这样漫步,感觉真是太好了——”我边走边说边夹紧了她的手,昂首挺胸直视前方,一步一句地道:
“幸福、愉快、温馨、浪漫……就这样一直走,走啊走……走到你走不动的时候,我就背着你继续……”雪红娇媚地偏着头看我,步调一致,心意相通,其乐融融……
两人正兴高采烈地走着,忽见前方芳草地旁的长条石凳上坐着藏獒的主人,手里牵着一米长的绳索,威猛的大黑狗就趴在他的脚边——
“哟——抓紧我啊,藏獒就在前方哈!”我提醒雪红,以免遭到惊吓。“没事啊,就这样缓步走过去,别瞧它——有我呢,不怕!”我解下腰包带缠在手上,关键时刻可以当作简易软兵器用——
“嘻嘻,看你这架势咋比我还紧张呢?”雪红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肘说。
“嘿嘿,我紧张啥哦——”嘴上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在哆嗦:
“有备无患嘛,面对凶猛的黑家伙,切不可掉以轻心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