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有点印象。”芸芸含笑说。

　　张艳芝也点头，目光跟着我们转；我想用话引她，故作神秘地向芸芸夸道：“嗨，这个杜大军有个姐姐那才是不一般的漂亮哦——我与她没几次交道，但从我们专业的角度看，虽然是穿着衣服，但也能感觉到她的体态神韵、身材比例不一般——看来也不会比这上面的名模差好远……”

　　“嗨呀——肖教好眼力啊！”张艳芝几乎喊叫起来，她激动地探身抓住我的手摇着，侧身偏头指着巨照中的名模道：“看看，你仔细看看，那上面的名模就是我老师——红涛姐、大军的姐姐杜红涛呀……”

　　要说激动，我的心情比张艳芝还激动，但我激动的不是她所激动的“我的艺术眼光”，而是“我生活谜团的破解”！

　　我不清楚张艳芝到底是酒后露端倪还是故意在给我漏虚招？但不管怎样，结果毕竟是我已经晓得了人物之间的关系，这谜就不是谜了——即使是谜也快要真相大白。

　　不管她安的是什么心，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她对人体艺术写真的态度是执著、认真的。此时最好的应对就是以不以为然、实事求是、就事论事地“有感而发”，说出自己对这三幅写真照的真实感受与评价，并视其反应巧妙地套出我想知道的事——

　　拿定主意后，我就故作惊讶地站了起来，朝红涛的写真照靠近一步，仔细地识别，接着恍然大悟地道：“对对，是她，是她的五官神态——”芸芸也跟着起身靠近我看着，我向她指点着说：“芸芸你看，这是一幅表现大自然与人体自然美有机融合、浑然一体的完美佳作：我们暂且理解为是《清泉飞瀑嬉人生》的意境吧——”

　　“停、停停！”张艳芝喊道；我立刻住了口，芸芸也诧异地望着她。她满脸泛红，兴奋而歉意地道：“呵呵，不好意思，你这话太重要了，我怕没录下来，所以想检查一下——特别是什么清泉什么生那句……我们创作的时候就是这个意境，但怎么也没能用语言精确的概括表达出来……好啊，这下我们领导…不、我们老师可不知怎么高兴哦——哈哈，我又要得奖金了哟……”

　　看她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样子，我已经感觉到了她说的领导与老师似乎就是杜红涛——我没搭理她，只问她能否继续，以免断了我思路。她摆弄着手机连连点头，我接着向芸芸道：“看得出作者的专业水平颇高，匠心独特、浪漫而巧妙的艺术手法，即掩饰了含蓄而神秘的部分，又不失作品自然与美的动感表现——看她仰着的头被瀑布飞溅的晶莹水花模糊，手中舞动的花枝柳叶时隐时现地遮住了丰满的胸乳，更为绝巧的是脚下清泉溪流里蹦起欢腾的、鳞波闪耀的大鱼正好挡住了她神秘的部位……”

　　在讲这些时，我看芸芸已非常投入地去感受人物与自然的意境，不断地点头赞同我的判断和分析，而张艳芝则更是专注地听我讲解，满脸的佩服之情。我接着道：“我想，在这幅作品里，作者的本意是想要隐去五官与‘三点’神秘处，营造美的延伸与梦幻，这叫以不露换互动——观者浮想联翩：似想水花飞溅之后、花枝飞舞过后、鱼儿下落之时将会看到什么？……”

　　张艳芝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起来：“好呀好呀，说得太好了——真的，肖教，我们创作完成这幅作品时也没有想到有这么深意呐，只是老师的意思是能不能含蓄一些，区别于其他作品，免得人们说人体艺术不过就是暴露神秘处……”

　　芸芸扑哧一声捂嘴笑着，我向张艳芝摆手道：“其实不然，人体艺术写真是表现自然美的高雅艺术，但不可否认人们的审美修养层次、角度偏差与不可抗拒的邪念冲动的自然流露等等因素的共存——这就是人体艺术写真不同于其他艺术欣赏所面对的特殊内含境遇……也就是说有时连你们创作者自己在完成作品时都免不了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干扰进不了状态甚至是走神、想偏，更何况是观者了对吧？”

　　张艳芝默默点头。我继而向芸芸道：“就拿我和芸芸来说，还不是经历了好一段自我酝酿的过程才逐渐进入到这相对比较纯洁的艺术欣赏状态中来的——对吧芸芸？”

　　“是、是这样——”芸芸点头向张艳芝坦言道：“肖教真说着了，其实我一进屋就看到了这些裸体照，当时心里直犯怵，心想你太不简单了，只想快快离开……后来听你和肖教谈起人体艺术写真，我还有点……嘻嘻，不过很快就被肖教的讲评代入了这美好艺术的享受之中，真是受益匪浅……”

　　我和张艳芝都被芸芸这番朴实而真切的话所打动，她真是一位通情明理、坦诚好学的好女性，很可爱，她无意中还使张艳芝放松了对“严把口风”的警惕。为答谢她的默契配合，我故意说了几句让她高兴的话：“艳芝姑娘，我想你也许知道，对人体艺术写真来说是来不得半点虚假的，面对摄影镜头的曝光那可谓是原形毕露对吧？”

　　张艳芝点头称是，我转向芸芸微笑道：“不是我虚夸芸芸，也不是有意要打击你艳芝——看看你的那两幅作品就应该知道问题的所在对吧？”张艳芝虚心地点头，她大概已明白我想说什么，我进一步道；“敢说你们老师杜红涛肯定是多才多艺，长期坚持修炼，无论是在舞蹈形体、柔韧协调、体能力量等方面都具有修为吧？”

　　“是的，肖教好眼力，红涛姐真是我的榜样呐！”张艳芝说。我接着道：“榜样——我看芸芸也该是你的榜样——昨晚你看到我给她扳腿对吧，那柔韧度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哦——告诉你，无论是直观也好，手感也好，我敢说芸芸的形体很不错的……”

　　“对头，所以说芸芸姐也是我的榜样——”张艳芝抢着说着就站起身来拍着我的肩笑道：“呵呵，我知道芸芸姐很优秀，但是水火不留情……不好意思，我得放水了——等着我啊，不要说关键问题啊……”张艳芝说着就风风火火地跑向了卫生间。

　　我转向芸芸，看她脸红红的是因为夸奖了她，我也顾不上这些了，马上抓紧机会说正事：“芸芸，快，乘她不在，我告诉你啊——她有点神秘，我不便多问，你找机会问她是不是搞摄影专业的？大学学的什么专业？怎么会在舞厅工作？反正你想问啥都放开问……就当是帮我问的哈，我有些谜团需要搞清楚的……”

　　因为怕芸芸误解，所以我多解释了几句。芸芸很聪明，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点头；看她开心的样子，一下从刚才因受到夸奖的害羞状态中解脱了出来，满有把握地抿嘴笑道：“放心，看我的，准给你问过底朝天——把她家底全都给刨出来……”

　　“她很机灵，不可小觑——不能让她怀疑，要问得自然；以引为主，最好让她自己想说……”看芸芸这么尽心，我很高兴，上天有眼，又给我派来一位好帮手……唉，真是阴差阳错，咋我创业的时候不仅没遇到这样的好女性，反而在关键时候还成了砸锅恶女……

　　“我知道，她喝了那么多酒，再机灵都有限——我现在就把她当成我们幼儿园大班的，嘻嘻，我有的是办法套她。”

　　芸芸的自信和热情，使我不由感激地握住了她的手：“谢谢，有你帮忙我想今晚就能搞清楚很多问题，但时间太晚了……”

　　“嘻嘻，没关系的，明天周末放假——我已给家里……”

　　“哈——你们……”张艳芝突然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大惊小怪地看着我们，吓得芸芸一颤，欲缩回手去——我反应很快，用力握紧她的手，而且还伸出左手去托住她的右手腕，平静地悄声道：“稳起哈，配合好…笑——还幼儿园大班呐……”我没搭理张艳芝的话，指点着芸芸的阳谷穴位，认真地道：“对，就这个穴位——阳谷穴，俗称‘不老穴’，每天按揉此处，保养身体，益寿延年！”

　　“真有这么灵吗？你教会我，我回去好教我父母。”芸芸感兴趣地看着我食指点的穴位。

　　我瞟了张艳芝一眼，说：“你大惊小怪干啥？还什么人体艺术写真专家呐，拉拉手都好像没见过似的……要听就坐下来好好听。”她不好意思地坐了下来，我接着道说：“此穴位于手腕尺侧，尺骨茎突与三角骨之间的凹陷处，即手掌侧面连接手腕横纹处——经常按摩可以起到促进新陈代谢、协调脏腑功能、增强抗病能力的作用。”

　　看她二人听得认真，我就演练起来：“具体按法是两手屈肘于胸前，一手前臂竖起，半握拳。另一只手的四指托在前臂内侧，拇指指端放在阳谷穴处。用指端甲缘掐按，一掐一送，连做30次，然后再用拇指指腹按揉1分钟。两手交替进行——按摩时要心情平和，坚持不懈，有助于抗衰老、助延年。另外，按摩阳该穴位还有降血压的效果。阳谷穴属于五腧穴中的经穴，具有明目安神、通经活络的作用，若你父母血压高每天就多揉一揉。关键是要坚持，最好起床和睡前各一次，就几分钟，一段时间后，会感觉手掌热乎乎的，效果不错的。”

　　芸芸高兴地道：“好好，太好了，我父母就是有点血压偏高——肖教，你看我这手法和按点对不对？”

　　她两都做得很好，我叮嘱道：“指尖按掐时感觉如针灸一样，一分钟的指腹按揉用力要均匀……好，就这样。”

　　“好了，肖教，还是接着说说我的写真照吧——机会难得。”看张艳芝迫不及待的样子，我故意逗她说：“还想听？优点都说完了，后面的话就不好听那？”

　　张艳芝诚恳地道“嗨，你说对了，我就是想听问题所——才不稀罕什么好话呐……”

　　“嗬，聪明哦——艳芝，喜欢听不同意见的人才是智者哟！好好，准备录音那，我就不客气了啊——”我直直地坐在沙发上，望着杜红涛的巨照说：“说实话，这幅写真由于女模特太优秀，加之摄影技巧和创意都一流，所以说真还看不出有啥问题……嗯，非要说有啥遗憾的话——《清泉飞瀑嬉人生》……对，主题，但说不上是问题，而只是探讨，是否可以更自然完美一点：美女不用花枝——这里面花枝是否让我们感觉与自然环境不是很协调，容易想到是为故意遮挡胸部而使用的道具，显得呆板、生硬——我们完全可以考虑用杜红涛美丽的长发来完成同样的意境嘛……”

　　没想到张艳芝说起艺术竟是这样的专注，她眼睛一亮，拍手道，“哇、很好，我好像明白了，似乎这样肯定就更自然、更活泛——肖教，能不能再说是具体一点？”

　　“对、是这个意思，让一切在自然中活跃起来，让人们感觉是欢腾在大自然中的快乐仙女——不过这对摄影技术的要求更高，尚不知能否达得到？”我也有点激动地站了起来，很投入地边讲边比划着：“……我是这样想，意境是这样的：美女正兴奋地仰头迎着飞流直下的瀑布奔跑，摄影师这边突然激动地叫她回过头看清泉逆流腾跳的鲤鱼……美女猛地甩头回身，双手成拥抱状地斜下分开……咔嚓——此时你按动快门抢拍镜头——同样是蹦起的鲤鱼、飘逸的长发遮住了作者本想遮的地方……而且有的男士还会浮想联翩地梦幻想成是即将与仙女拥抱呐……嘿嘿，不知摄影技术能行否？”

　　“好好，我想也是的，这画面都运动起来了，就不知道艳芝的镜头能不能抢拍下来？”芸芸兴奋地说。

　　张艳芝更是激动，激动得看着我发呆，似乎她已完全进入到了现场的拍摄中，半天才回过神来，目光闪亮地倒像是在安慰我和芸芸：“好、真是绝了——能、完全能，只是要反复的次数更多，需要高精度地密切配合……但能完成！”

　　“要是摄影能完成，那肖教的这一提议就太美了——这幅作品就可称之为《仙女与鲤鱼》了。”芸芸激动地说。

　　我道：“这个题名好《仙女与鲤鱼》，就像童话里的人物——更有艺术气息……如果人体艺术写真都能更自然地艺术化，那么将会大大减少人们在欣赏此类艺术时容易产生的那种虽低俗但也自然（说是本能也对）的倾向，这可是涉及到人体艺术写真的创作方向与受众群体的微妙关系问题哟……这就是艺术为大众服务的理论与实际的结合……”

　　“慢慢——嗨呀，你俩说的这些简直太有价值了，我看比我们老总专门请行家们来开的学术会还管用……慢慢，我得再检查一下录音效果，不行的话还得请二位再说说……”

　　芸芸与我相视一笑，等她检查完手机的录音，看她喜笑颜开的就说：“嘻嘻，你这么投入，像是职业摄影师；你一个舞女，想不到对这门艺术还有这么大的兴趣哟……”

　　“嗨，芸芸姐，不是吹的，我就是学摄影专业的——正宗北影摄影摄像专业毕业的哟！”张艳芝得意地笑了笑，瞟了我一眼，我赶忙装着若无其事地掏出烟来点燃。“舞女不过是我暂时的特殊工作而已，干不了好久的……”

　　“嘻嘻，你越说越复杂，搞得我们是一头雾水，好在我们对这些不感兴趣，你的秘密对于我们来说就不是什么秘密——天方夜谭，听起来还有点哄人呐……北影与舞女……”

　　“信不信由你，是老板到北影来选的我……过程有点复杂，简单说我是敬重老板的人品、才气——我也是喜欢在家乡干事的人，再说薪酬也高……嗨，我跟你说这些干啥，你又不感兴趣，浪费我表情——好了，我还是想听听肖教再评评我的这两幅作品——好吗，肖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