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那叫赖万昌的男子在大黄果树下的茶桌就坐,年龄与我相近;中等个子、国字脸,鲢鱼嘴、小眼睛,一副奸诈相,身边跟着个30多岁的女人,看来还有几分姿色。
大哥低声道:“唉,邓老师最烦这个人——今天邓老师心情好,看我又忙着与你们说事,所以才这么勉强地去接待他——要是依她往天的脾气,早就借口帮厨不搭理他了;嗨,平时都是我在应付:这种关系得罪不起,地头蛇、村上的‘土皇帝’哟,吃吃喝喝不给钱,就喜欢占小便宜……”
“是这样,不能因小失大,看远点——几个人能吃好多?附近都是他的农民,不来找茬,平安无事就行!”二哥说。
看二哥现在也熄火多了,我笑道:“就是,二哥这火爆脾气都认为还是和气生财的好……”说着我给二哥递上一支烟;“所以说大哥——你这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还劝邓老师嘴下留情免生事端哟!”
“是啊,我也这样给她说的——老赖以前从不来,最近是看我们生意好起来了,他也就‘光顾’多了,还暗示说:他只要高兴,以后合同的续签没问题……”
“以后的事扯远了,我看关键是能帮你维持地方关系,不让眼红的农民给你生事就行——白吃就白吃,你就当他是维持地方秩序的特殊保安嘛……”我说。
“对,只要生意好,其他都好说……还不到11点,都来了这么多客人,生意好哦!”二哥左顾右盼地看着陆陆续续朝茶园来的人说。
“是啊,打麻将的包间都满员了——今天主要是邓老师他儿子单位上有个活动包了几十桌……”
我接上大哥的话问:“你是说邓老师那个在政协后勤工作的儿子何川?”
大哥点头道:“是、是,何川现在能干哦,电脑、网上那一套整得好哟——后勤管理经验丰富,我都想把他挖过来,我这里太需要这样的综合素质人才……”
“的确,人才是关键!”我表示赞同:“你的摊子是越搞越大,手下是得要几个信得过的能人……唉,不像我们那里,里里外外一把抓,有人守着就可开门——”
正说着,邓老师笑呵呵地过来问大哥:“喂,大肖老——老妈他们的午餐还是四菜一汤哇?我要去给赖‘仙人’孝敬几个菜,好一起安排——?”
“行,再加个凉拌鸡块,文翔好下酒——”看来大哥心情不错,我们刚才的议论更是引起了他的重视;“你去安排,妈这边12点开饭,我这就去陪赖队长聊几句哈……”
“哟喂,哼——你就是,把赖仙人捧得太高咯……”邓老师说着就转身去了;“嗨——刀子嘴豆腐心,她就这样!”
大哥又陪我们聊了几句,然后就告辞应付赖万昌去了。
“大孃、二哥、三哥——你们慢慢吃哈!”餐厅帮厨高彩霞把饭菜给我们送到了茶园来,“需要啥尽管吩咐啊!”
满脸堆笑的高彩霞是母亲老家高家乡的人,大哥聘用了好几个高家乡的亲戚,母亲家乡情浓,看着她们高家乡的人心里就高兴,总是有着特别的感情——多多关照,聘用高家乡的人,也是大哥为讨母亲欢喜的良苦用心——
——倒是高家乡的男女少壮帮工们的人品、做事都还行,虽然有点口无遮拦,大哥也常为其出面解决些小纠纷什么的。
——我们五姊妹从小就对高家乡的亲戚感受颇深,经常是走了舅舅来了表姑,表弟来度了暑假表妹又来看国庆焰火……
——有时我们都睡了,还有亲戚半夜敲门…是啊,想来亲戚们激动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母亲在高家乡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才女,能嫁到省城多少也是亲戚串门的好去处——
——仁寿县高家乡到锦城的路程上百里,穷亲戚们度日节俭,上锦城来一趟大都步行,从早走到晚;所以有的亲戚在路上没有拦到顺路车的话,走拢时往往就是半夜里了……
——每遇这种情况,母亲都笑呵呵地热情接待,有什么好吃的就拿出来招待…不过到睡觉时母亲就犯难了,几乎是从亲戚们一到家直到落实了睡铺母亲才会松一口气的——
——我们老屋的平房有一百多平方米,房间多、门也多,有时要拆三个门板来搭建临时床铺才够亲戚们安睡……遇到辈分高一点的亲戚,母亲则要动员我们五姊妹谁谁谁让床铺了——
——经常是这个装睡着了怎么也叫不醒,那个说身体不舒服,一动就要病倒了……虽然心里极为不愿意,但想到慈祥的母亲为难的样子,最后都还是让出了铺位……唉,儿时的趣事真是印象深啊!
午餐四菜一汤加凉拌鸡块,喝了两瓶啤酒,二哥不怎么沾酒,只喝了一杯,其他都是我喝的;母亲这顿午饭吃得还香——回锅肉、麻婆豆腐、番茄炒蛋和莴笋肉片,汤是酸菜粉丝汤。
午餐吃了有半个多小时,喝完酒,我盛了碗饭正吃着,就见阿香带着三位靓女风风火火地来了。刚好母亲与二哥已经吃好了,她们一来,就团团围住了母亲。
“哎呀,你们都吃完啦——1点半我定了大餐得嘛,大哥没给你们说嗦?”阿香看似着急的样子。
“嗨呀,咋不早说呢——是不是当真的哦?不行,我得赶快把刚吃进去的挖出来!”二哥看到几位靓女就来劲了。
“真的,二哥,快快挖出来,好喝两杯哦!”沙利莉笑道。
二哥竟真的端起桌上的一个剩菜盘子装模作样地哇哇起来;母亲嗔怪道:“哎呀,文轩——文翔还没吃完,你……”
“没关系,我不吃了——留着肚皮吃好的……挖、我也挖——”与二哥在一起,我俩总是很开心;“只要朋友感情深,哪怕再来搓一顿!”
“嘻嘻、嘻嘻嘻……看到你们好愉快哦!”雪红心里有数地嘻嘻笑着——
张瑞萍和沙利莉把手中的营养品递给了二哥——
“祝伯母早早康复啊!”沙利莉说。
张瑞萍认真地向雪红道;“嘿,伯母气色还好——比我上次看到的精神多了哦!”
“就是,我妈看到你们这几朵鲜花就高兴!”二哥说。
“精神——精神啊!”我接上这么一说,雪红立马回头看我,我却向母亲道;“妈,她们几个精神才好哟,是刚从健身房排练节目赶过来的——”
“嗯,好——精神、漂亮……”母亲真有点兴奋,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正好,这时阿香在为母亲介绍着;说到江雪红时,母亲还是有点印象,摇着她的手说:“嗯,我知道——肖一的江阿姨……雪雪……”
“雪红、江雪红——”我忙纠正说;母亲点头咧嘴笑了:“噢噢、是——红、红红……红涛…哦——红涛、漂亮……”
看母亲记混了,我也不好再解释,她四人嘻嘻哈哈地一阵好笑;这时正好大哥带来两个小妹把桌上的残汤剩饭收拾起走了,即刻又有高彩霞拿来四个杯子给她们沏茶。
我们的座位通风和景观都很好,大哥就把她们安排与我们一起就坐;二哥和我提着女士们送来的慰问品带着母亲要回屋去吃药,午休了。告辞了四女士就与二哥扶着母亲慢慢往半坡处的平房走去——突然想到阿香她们是给雪红做生来的,于是请二哥先扶母亲走着,我去说几句话就来。
见她四人正愉快的交谈,我轻手轻脚地走到雪红座椅后面,她三人当然是看见了我,配合着没声张;我还是不想吓着了雪红,细声附耳说道:“8月的‘火龙’……”就这样已把她吓得一个激灵,她三人哈哈笑出声来;“生日快乐!”雪红转过身来时我正好祝她生日快乐。
“哎呀——嘻嘻,吓我一大跳你……谢谢哈,谢谢肖大教练!”雪红起身笑嘻嘻地说;我即刻解释说:“我也是刚听说,特地转来给‘火龙’寿星道声福啊!”
“嘻嘻,今天是‘火龙’的生日,但不是我,你搞错……”
“不会吧——是不是哦?听邓老师说今天是你……”我疑惑地看着雪红一本正经的样子,以为又闹笑话了,但接下来听她的口气顿时明白她是又多心了:“嘻嘻,我叫‘红涛’得嘛——刚才你妈妈不是说我是‘红红……红涛…’吗?”
“嘿嘿——祝寿星生日快乐啊——”此地不宜久留,我当然不可能与她说下去,再次诚心道了祝福,向阿香、沙利莉和张瑞萍三人说了声“你们吃好、玩好啊!”就告辞了;刚走几步,被突然跟上来的沙利莉叫住:“喂,老肖——等等!”
回头看沙利莉笑呵呵还满神秘的样子,我心里就有点打鼓鼓了,驻步时马上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沙利莉与我之间向来是相互尊重又比较随意,而且她与阿香的关系很铁,有时是铁得没原则(从我的角度看是这样,但与阿香就算是够姐们的)嘞!
果然,沙利莉一开口就使我为难——当然,不为难又何必请她出面呢?我想这已是阿香打的最后一张“王牌”了。
“呵呵,老肖:能不能给个面子——帮香香请个假?”
这就是沙利莉,为人耿直,从不弯弯绕——我抽着烟,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冷静地听着下文并以敏捷的思维和非常认真的态度做好准确而简短的答话准备——她不是轻易爱管“闲事”的人,既然一开口就把“面子”抬了出来,可想这“面子”有多大?大到足以定阿香“乾坤”的分量——
“香香想出去几天,让我来说个情,希望你能同意好吗?”沙利莉一脸诚意地看着我,言简意赅,明快,爽!
由于我有着充分的思想准备,几乎在沙利莉表达完她意思的同时,我脑子里也就有了明确的回话,我深吸了一口烟,以同样真诚而坦率的话语、不——是心声作了表达:
“嘿嘿,沙利莉,感谢你的出面——切记,你我之间的信任度是出面既认可!意思就是咱俩的面子绝非由事情的结果来衡定——而是出面就给了!”看沙利莉默默点头,我不由含蓄地一笑,故意追问;“你的明白?”
“我的明白、明白——大大的明白!”沙利莉开心地笑了。
好,很好!没想到沙利莉的理解能力竟如此超群,心里真感激她在这件事上所采取的是义气、耿直加理智的明智态度而非无原则的铁;很高兴本来特费口舌的问题在第一回合就基本达成了共识,她一开口不是强调的是给“面子”吗?而我的回答是她一说话我就捧着一颗坦诚的心给了她面子!
接下来我继续坦言道:“长话短说,更因为是你我才如此直言的:实际上我与阿香最后‘情断缘绝’的限期就是在4月27****离开我去广州的那一刻……本来是在她走之前我们就要去办离婚手续的,就因为念其旧情才等到她回来——之后又因一些具体的事未解决故以相互的‘约法三章’来维持现状,只等拿到最后的一纸文书就可以各自飞了……
“所以你一说请什么假我问都不问她想干什么?她想干什么也好,都与我无关了,已经失去了任何意义……嘿嘿,说穿了,我早已伤透了心、认命了——就等她一违约,我立马走人,再也奉陪不起了!好了,尊敬的沙利莉女士、朋友,话就到此为止——尽管你的‘大大的明白’了,我最后还是再捧着一颗真诚的心告诉你:此事与面子无关,她是自由的!”
话已至此,与沙利莉友好地握了握手,就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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