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予瞳孔紧缩,试着调动体内的精神力。
很快,他发现不行,精神力在之前救下全飞机人性命的时候,就已经全部耗光了,现在能勉强恢复到普通人的精神力值,连他平时的等级都不到。他没法调动元素,什么都做不了。
邱予深吸了口气,把书包里剩下那两支六级恢复剂拿出来,把书包远远扔到了一边。他把其中一支塞到鞋里,手里拿着另一支。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上再留着那些身外之物了。
他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不是对的。原本这三支都是要等见到关山平以后再用的,一支用来解救关山平,一支用在返程路上,另一支以备不时之需。但是在这一天之内,他就连续挥霍掉两支,而他连一号看守场的影子都还没见到。他很可能救不出关山平,最后连自己也陷在里面出不来。
迟疑的这片刻功夫,又有两名押运兵先后降落,这两个人离得很近,没有分开行动,而是等着彼此聚到了一处后,同时朝海边摸索过来。
魏风故技重施,绕到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刺穿了一个。另外那名押运兵很是警觉,察觉到耳后有动静,第一时间前扑,同时翻滚着躲避身后突发的状况。
“什么人?”他第一时间伸到背后拿枪。他们先前在跳机时,为了减少身上负重,把武器装备都扔了,只留了一把枪防身放在背包里,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座岛上遇到伏击。这名押运兵的动作很迅捷,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危险并不止这一处。
他一边拔枪,一边倒退着背靠岩石。这块岩石后面正好蹲着络腮胡子和女乘务二人,见押运兵正往这边退,后背整个暴露着,络腮胡子嘴角浮现出了一抹不怀好意,把女乘务推开,抽出腰带,踮着脚几步跃上前,皮带从押运兵头上圈住他的脖子,死死勒住他。
押运兵窒息地松开手,抓住脖子上的皮带,试图把它拉下来,然而络腮胡子没有给他机会,手上爆出青筋,大力地向着两边勒,似是要把颈骨给折断。押运兵没能做出反抗,就这样被络腮胡子活生生勒死了。
“啊!!”女乘务憋了太久的一声尖叫冲破云霄。
这声尖叫冲散了岩石后众人的紧绷情绪,也惊动了还在空中下降的押运兵。押运兵队长通过无线对讲跟全队交流了一下,在空中就举枪上膛。队长此时离地面仅剩下百米距离,仔细辨别了一下女乘务的声音方位,盲射一枪,同时他后面的士兵也全都跟着他开了枪。
“噼里啪啦”的火石撞击声刺痛了耳膜,在身边的礁岩、土地上激起一连串的烟尘。众人不约而同捂住了耳朵,趴在地上,邱予这时候也被震得七荤八素,但他顾不得这个,一边堵着耳朵,一边蜷缩成一团,几个翻滚,滚到女乘务藏身的巨石后。
这短短的十米,他经历了无数子弹击落在他身前身后,尘土四溅,直接淹没了他整个身体,没人看见他,他也看不见其他人。每个人都在尽力朝着相对安全的位置躲避,包围圈一下子就被冲乱了。
邱予凭着感觉和枪击中夹杂的女乘务时刻不停的尖叫声,摸到了巨石,他抓住石棱边缘一用力,在子弹射过来之前,躲到了巨石后面,把自己整个缩进了射击的盲区。这一番折腾下来,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打透。
女乘务这时候还闭着眼睛,双手捂着耳朵,不管不顾地大叫,颇有种天崩地裂都无法阻止她发泄的趋势。邱予听着觉得她的叫声比子弹乱飞还刺耳,伸手拍她让她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到女乘务的肩膀之前,一只*先一步从女乘务后面掐住了她的脖子。
邱予一愣。
这一切都是在同一时间发生的——从络腮胡子跳出去勒住押运兵,女乘务的尖叫声响彻天地间,到空中的押运兵扫射地面,再到邱予滚到女乘务身边,紧接着那人来到女乘务身后,掐住了女乘务的脖子。
邱予本来就慢了一步,此时意识出现了短暂的滞涩,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他的手好像提不起来的沉重,他的大脑没能给出指令,指示他该做什么。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用力捏紧,周天上下一片海蓝的衬托中,白色骨节暴起。
一声轻微的“咔”,仿佛发自自己的灵魂深处。
女乘务的尖叫声戛然而止,颈骨折断,脖子软沓沓地弯下来,折成九十度角,头枕在了石头上的一处凹陷处。
“碍事的女人,”女乘务的身体软倒,身后露出长马尾蛇蝎一样冰冷的脸,“如果你只是把我当成威风一个普普通通的手下,那你就错了。”
他这话是对着女乘务的尸体说的,又像是在告诫邱予。
邱予的双手剧烈颤抖,脱力地坐倒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手里的恢复剂玻璃瓶滚到一边,他都没有察觉。
邱予整个人呆若木鸡,在马尾看来,他已经被吓到失了魂智,他原本还想着如果邱予多管闲事,负隅顽抗,他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拧断邱予的脖子。既然他自己服软,他也没必要为了解决一个废物小虾米而费心劳神。
这时候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状况。
押运兵也不傻,知道他们在这守株待兔,没有再一个一个地下来被他们一一击破,而是在空中汇合,聚在一起,背靠着背,边举着枪边落地。
其实他们多此一举了,这些犯人身上别说没有远程攻击武器,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只能寻找间隙近距离搏杀。而且在刚刚那场扫射里,他们已经被冲得七零八落,只顾着找地方躲避。最开始的合围优势,在八名押运兵落地后,就一去不返了。
那些押运兵落地后,就立刻分散开,他们仍然戴着头盔面罩,看不见脸,只有眼睛露在外面,彼此之间也不交流,只依靠手势,沉默地潜行。双方都看出来了,犯人们现在是骑虎难下,他们也只是在最初杀了三名押运兵泄愤而已,在人数对等的情况下,不可能凭着几双拳头硬抗过子弹。
如果押运兵这时候让他们投降,他们中间会有一半人不再反抗,但是让他们心寒的是,押运兵没有做出这样的表态,他们仿佛是抱着某种决心,铲除这批犯人。
犯人们几乎在同时确定了他们的猜测——这些押运兵是带着命令来杀他们的,不会给他们留任何活路。这些犯人都是心思深沉的人,多数经历过大风大雨,被人连续不断地逼到绝境,自然想要弄清楚,对方背后究竟是什么人在主导着这场祸事。
魏风回头朝这边打了几个手势,指指邱予和马尾两人躲着的巨石前面一个人,邱予看不懂他们的暗语,但也大概猜出来,这是打算合力擒住一个人。
马尾点点头,后退两步,竖起指头数着“一、二、三”,准备行动。他打算声东击西,给魏风制造抓人的机会。两人心有灵犀,一向配合默契,神态中是满满的自信。
然而,下一秒,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马尾数到“三”时,魏风是冲出去了,但是马尾没有。他没来得及。右边的树丛里快速窜出一道影子,不仔细看以为是一只野兔,仔细看去,却是一个裹着毛绒绒外套的人影。那人过来就按住了马尾,伸出食中二指,稳稳地点在马尾脖子上不放手,不多时,马尾的脖子——颈动脉处泛起了一大片青紫。
马尾正对着邱予,瞳孔大张,他这是怎么了?他还不能相信,他想回头看看是谁,可惜他没有机会,也已经无法思考。后面的人牢牢按住他,直到他身体里的力量流失殆尽。
邱予此时都有点眼花缭乱了,连番的变化让他应接不暇,不知道眼睛该盯着哪。
他感到他像是在做梦,梦里闪过了无数个片段,有海蓝的天空,有交错的电光火石,有女人的喊叫声……
就在几秒钟之前,女乘务在他面前倒下了,而几秒钟后,马尾以同样的方式重现了这一切。
邱予喉咙“咕噜”一声,吞下了几口唾液,险些呛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狂跳不止的内心平复下来。他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如果这么持续下去,他恐怕会成为史上第一个因为吸了口气把自己活活憋死的人。
马尾倒下,露出身后穿着毛绒绒卫衣,头整个裹在大兜帽里的人:“居然敢杀女人,活该死在女人手里。”
邱予已经无法言语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嗯?这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的……
那人摘掉兜帽,露出脸。邱予眼前晃了一下,只见一张巴掌大的圆脸上,涂着粉*白的一层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头上顶着个包子一样的发型。
“女……女孩子?”邱予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