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斩见谢义不说话,把目光转向一旁。www
谢义身旁站着另外一个人,那名年轻手下,他是刚才被谢义点名叫进来办公室的,也是谢家智囊团中主意最多的一个,名叫越叶。谢家智囊团老龄化十分严重,除去早年跟着谢义走南闯北的兄弟,很多甚至是谢义的长辈,越叶是刚来谢家没两年的新人,也是最年轻的,格外受谢义器重,几乎大事小事都带着他。
谢义的一意孤行遭受了谢家上下一致的反对,只是越叶先后几次在关键事情上功不可没,让谢义爱才难却。
越叶很聪明,知道谢氏这种家族企业很排外,而且少不了一些人嫉贤妒能,平日里尽量低调,少说话,存在感很低。
此时见吴斩询问自己的意见,越叶才说道:“南边我们不熟悉,也没人手,想要临时抱佛脚,打通一号看守场内部关系,难上加难。尤其是像关总这种被安上了分割领土、非法交易等罪名的主犯,很可能会被特殊照顾,单独关押,没有接近和露面的机会。”
“你到底有没有主意?”吴斩对他说话毫不客气。
“我是有个办法,只是人选很重要,需要一个有勇有谋的全能型人才,你不行,我也不行,而且最坏的可能是努力一番,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赶紧说你的办法!”吴斩不耐烦道。
越叶点了点头:“把人保出来难,但送人进去简单。我们可以找一个知根知底、信得过的人,制造出被捕入狱的结果,让这个人深入一号看守场去救人。”
吴斩眼睛一亮,他看到谢义也有所触动地抬起头。他们之前一直在劫狱和打通关系上面焦头烂额,从来没有想过找人伪装囚犯,深入龙潭虎穴。之所以没往这方面想,是因为这种方式可行性很低。不说成功率低,这前后操作起来难度非常大。一号看守场不是寻常犯人能进的,一定得是身上带有高级别逮捕令的重级罪犯,才会被送进一号看守场。而且这些还都不是最难的,难就难在,该如何离开?
一号看守场号称全国防守最严密的监牢,一面是有“死亡地带”之称的无边海域,另一面是近百里的雷射覆盖区,一旦从那里经过,会瞬间被灼烧致死,专为防止犯人逃脱而设,海面和陆地上都有实时对准,根本就是插翅也难飞。
换成是以前,吴斩也不做他想,但今时不同往日,谢家多了两个不同寻常的助力。
“我现在就去找陈老商量。”吴斩一边向谢义请示,一边就要往外走。
“陈波和袁鸣,半斤八两。”越叶拦住他,“你别忘了,袁鸣正半死不活地从前线被人送回来。”
吴斩强忍住一口气:“哦?那你觉得谁去合适?”整个谢家敢直呼陈波和袁鸣其名的恐怕只有他,他不明白越叶这有恃无恐的性格是从何而来,只怕是太年轻,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挫折。
“我说了,这只是一个理想的行动方案,人选不仅要信得过,身手超绝,还要机变果断,不畏艰险……”
吴斩定定地看着他:“你不如直接说,去找个安全中心的特工来。”
“等等,”谢义突然打断了他,“我想起了一个人。”
越叶和吴斩都有些惊讶,吴斩一瞬间明白过来谢义说的那个人是谁,他是从谢义明亮的神采上猜到的。从康建市回来以后,就这两天,谢义已经不止一次地跟他说起那个少年,爱才心切不亚于几年前遇到越叶的时候。
“家主说的是那个学生吗?”
谢义重重地点头:“没错。”
吴斩犹豫着说:“只是才刚刚见过一次面的人,他的为人我们不熟悉,更谈不上了解,这未免太过冒险了,家主。”
“试一试,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谢义叹道。
“可他毕竟是个学生……”
“学生怎么了?当年我把你从人堆里带出来的时候,你连高中生都还不是。”谢义指着一旁稚气未脱的越叶,“小叶他也是学生。”他又用两指指着自己,“我看人一向很准,要相信我这双眼睛。”
吴斩哑口无言。在他看来,那名学生跟其他同龄人没什么两样。周五那天晚上,他是后来去接应谢义的,等他赶到时,一切都结束了,杜远仓惶奔逃如同丧家之犬,如果不是安治局的突然出现,他当时就已经报了这奇耻大辱。
他没有看到那名学生是如何救下谢义的,想来就是异能者对付普通人的手段,就像在胡山的盘山公路上,那群山匪面对着陈老毫无反抗的能力。可就算是一名异能学生,他又能比陈老强到哪去?他不知道谢义对那名学生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他当时都看到了些什么,让他又起了惜才之心。
“如果他像您说的那么优秀,在异能学院肯定是品学兼优,从不旷课,只怕他根本帮不了这个忙,而且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我们也拿不出任何理由去跟学校方面交涉。”吴斩露出了为难之色。
异能学院是封闭式学校,对于学生的外出有着极其严密地把关,更不允许一二年级任意离校。就连城监下派的李湛要从学校带走邱予,也是事先通过了申请审批才行。谢家鲜少与异能者往来,对于这个异能学院的规矩,更是两眼一抹黑。
“我记得杨杉说她在小巫山开了一家‘山神庙’,给杨杉打电话,让她去跟异能学院沟通。”谢义说。
听谢义提到“山神庙”,吴斩也恍然地“啊”了一下,从腰间皮带包里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准备拨过去。
“等等!”越叶连忙制止住他。
越叶没有经历周五晚上小巫山发生的一切,但是自打谢义回家以后,没少跟他念叨那名异能学院的学生,以他的头脑,前后经过想通了大概。他在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发言权,一直听着,此时见两人越说越离谱,不得不打断,“别忘了,我们需要的这个人,不止要能力出众,还要有绝对厚重的案底。我们是可以买通城卫局,把他送去一号看守场,但一号看守场能不能够接收他,是要经过律治院的判决。如果找个清清白白的人,是没法过律治院那关的,短时间内,我们也不可能做出一套完美的假案底。”
“对啊!”吴斩一拍脑袋,“那现在怎么办?该去哪里找人?”
他手里拿着手机,打也不是,放也不是,结果,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关键时刻,他也没心情接电话,正打算按掉,结果在看到来电号码的一刻停住了,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眼里是接二连三的意外和惊讶。
他挂断电话,神色复杂地望着谢义:“是城卫局。杜远行踪查到了,一小时前他开车出现在淮南省的邬市。还有就是……您说的那名学生,现在被关在安治分局。”
“什么?安治局?”谢义皱紧了眉头。
吴斩点头,脸色依然复杂:“杜远的线索就是他提供的,他说杜远那天晚上坐上一辆‘淮a’的车往南逃走了。”
谢义一动不动地沉思片刻,从椅子背上拿起衣服:“阿斩,跟我出一趟门。小叶,你留下来看家。”
越叶看着谢义和吴斩出了办公室,而后他走到百叶窗前,注视着谢义的车从停车场缓缓驶出,他的眼睛在折叶后面,被遮上了一层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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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建市,巫山县边区安治分局。
邱予注视着窗户外面那个女生,甩手关上车门,整了整敞开的校服前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豪气。
谢晓纲似乎有所感应,扭过头,看到窗户里面望眼欲穿的邱予,顿时朝他一挥手。不加粉饰的霸气笑容融化了筑起高墙的内心,一时间有股暖流仿佛在血管里流动。
邱予嘴角也露出了些许笑意。看着她进了分局楼里,他收起笑容,眼里的情绪隐没在华灯初上的夜晚,转身从地上拎起书包,准备离开。
谢晓纲不同于邱予,她对于安治局门清路熟。
她不是第一次来,除了学校,她去的最多的就是安治局和城卫局这两个地方,每次公司下面员工卷入了纷争,她都要亲自上门销案提人。无论是人,还是钱,她每次都能处理妥当,让人跳不出毛病,加上她性格外放,打扮随意,双局里一些熟悉的小年轻们,都玩笑似地称呼她“谢哥”,她本人也是听之任之。
门外蹲着的看守认识谢晓纲,从外面给她开了门,谢晓纲进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拉起邱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没被人欺负吧?”她声音不小,门外那个安治员听见了,忍不住往里里偷看。
邱予忙说:“没有,给你添麻烦了。”
“哪儿的话,把东西拿全,跟我走吧。”
邱予点点头,心中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本来以为也只是换了个地方而已,长久的幽闭还是给他留下了负面的印象。邱予从地上拎起书包,跟在谢晓纲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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