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天华、黄陶等人之后,庞谢在街边买了杯鲜榨橙汁,润了润嗓子,快步向书君可住处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道路两旁的灯光也亮了起来,路灯、车灯与商店里的霓虹灯照在往来行人的身上,交织出一片纷乱的阴影,好像揉在一起的线团,永远也解不开。
十丈红尘,是否也如这光影一般,让人迷离其间,永难解脱?
七八分钟之后,庞谢来到书君可楼下。
出了电梯,来到门前,庞谢正要掏钥匙开门,脚步忽然顿了一顿,似是察觉了什么,不过,并没有因此住手,而是继续掏出钥匙,轻轻拧开房门。
咔嚓!
随着门锁转动,屋门缓缓打开,整间客厅尽收眼底,玉雕神像依旧摆在茶几之上,旁边是一个茶壶,两个茶碗,与他方才离去时分毫不差,书君可躺在单人沙发上,呼吸平缓,熟睡未醒。
庞谢迈步进屋,反手关好屋门,向书君可走去。
就在屋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从门后现身,快步疾走,挥起一拳,无声无息地向庞谢脑后袭去。
庞谢头也不回,左臂向后一扬,反手便是一肘,一招“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直击那道黑影。
自从晋升至蜕凡六关第二关“神经关”之后,他的五感比之前更加灵敏,早在进门之前,便听到房子里有轻微的响动,知道屋里有人活动。
进屋之后,见茶几之上神像还在,知道不是书君可装睡,若是书君可醒来,以她对神像的虔诚,绝不会把神像放在原地不管。
何况,身后来袭之人轻功虽妙,寻常人听不到他的脚步声,但在庞谢耳里,却清晰至极。
……
这招“蓝采和—单提敬酒拦腰破”是赵虎行所传“醉八仙”拳法中的精华招式,这招若是得手,下一式便是欺身进步,手肘上扬,锁拿这人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来。
其实以庞谢的修为,完全不用这么麻烦,随手一击便能要了这人性命,只是他不知身后之人是谁,与书君可是何关系,目的是要抓人逼问,而不是杀人,所以才用出这种招式来。
庞谢出手如电,这一肘后发先至,不待那人击中他的脖颈,便已顶到那人胸前,距离心口不足三寸。
那人应变也快,不等庞谢这一肘击实,身形向右侧一矮,躲过庞谢这一肘,顺势一拳劈出,一招“力劈华山”,直击庞谢后心。
这一拳攻守兼备,非身经百战不能使出,出手之人确实是高手,只是这一招虽然高明,但对庞谢却没什么威胁。
庞谢身形不动,左腿向后一踢,一记撩阴脚,朝那人胯下踢去,从拳风可以听出,那人手上并无利刃,放手让他打上两拳也不碍事。
庞谢化形为人时日尚短,修炼拳法时间更短,单以拳法而言,并不算高明,倒不如挨上几下,快速了结战斗。
啪!
庞谢后心中拳,身子不摇不晃,左腿继续踢出,堪堪已要踢中。
“啊!”
身后那人一声轻呼,似乎没想到庞谢竟有如此修为,轻描淡写便能接下这一拳,当即足尖急点,身形急退,飞速向大门方向退去。
“嗯?”
庞谢眉毛一扬,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人如此乖觉,一击失手,飘然而去,丝毫也不恋战,颇有古代剑侠的风采。
不过,那人想走只是一厢情愿,庞谢不会这么简单就让他离去,当下身形一转,向前一冲,飞身从那人身旁掠过,正好堵在门口。
庞谢真实修为远在此人之上,招数虽然没有此人精湛,但绝对速度远超于他。
那人见庞谢堵在门口,只得停下脚步,与庞谢面面相对。
直到此时,庞谢才看清这人面貌,正是刚才在小区门口见过那位,自称长安府刑房一级警督的马子才。
“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不是说萍水相逢么?为什么会有她家的钥匙?”不等庞谢张口,马子才居然率先发难。
庞谢一怔,随即笑道:“老兄凭什么问我?”
马子才哈哈大笑,掏出一本证件来,在庞谢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忘了我是警察么?”
庞谢摆摆手,说道:“你不要骗我,你要真是警察,又怎么会擅闯民宅?”
就算是八百年前,官府抓人,也要飞签火票,八百年后,华国法制健全,没有搜查证,警察绝不能私闯民宅。
“好小子,竟敢怀疑我的身份!你要什么证件,我给你取就是了!”马子才面色一沉,伸手向怀中掏去,似乎是要掏什么证件。
庞谢笑而不语,丝毫也不慌张,放任他去掏。
马子才伸手在怀里掏了两下,拽出一个纸角,似乎要亮出什么证件。
就在这份证件将出未出的时候,他身子忽然向下一蹲,右手抄起一把椅子,劈头盖脸的向庞谢砸去,脚下同时发力,身子向右扑出,直奔客厅阳台。
这几日,长安府天气不冷不热,书君可家中阳台的窗户并未关死,只有一扇纱窗遮掩,肩头一撞便能撞开,根本起不到阻拦的作用。
至于楼层这个问题,以马子才刚才展示的身手,飞檐走壁压根不在话下。
马子才这几下动作,虽然有些突然,但在庞谢敏锐的五感下,根本无法遁形,完全没有突出奇兵的效果。
庞谢身子一晃,瞬间闪到马子才身前,左手探出,一把按住马子才的肩头,右手握拳,由下向上,向马子才面门击去。
马子才身高足有一米九,庞谢不过一米八左右,比他低了不少,但双方的力量对比却完全相反。
庞谢左手一按,马子才便觉得撞在汽车上一样,半边身子一麻,完全动弹不动,紧接着,庞谢右拳便到面门,这一拳威势极大,拳头未至,劲风已到,刮的马子才脸颊生疼,不由大惊失色。
瞬息之间,拳头已到面门,马子才被庞谢按住,闪躲不得,只得紧咬牙关,准备硬挡这一拳。
不料,庞谢这一拳并未击实,而是由下往上,从他面门掠过,悬在他额头三寸之上,饶是如此,拳头带起的劲风,已将他戴的墨镜吹飞,露出一双震惊不已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庞谢发愣。
……
“你…你…”马子才渐渐冷静下来,指着庞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庞谢见他不再反抗,便松开左手,准备问话。
噔、噔、蹬、蹬!庞谢刚一松手,马子才就好像脱力一样,向后连续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庞谢也不催他,静静的看着他。
“阁下拳法霸道,马某生平仅见,我认栽了。”几分钟后,马子才缓过神来,拱手说道。
庞谢一笑,搬了把椅子放在马子才对面,也坐了下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两人刚才交手的时间虽短,但马子才展露的功夫,几乎可以与杨踱并驾齐驱,已在赵虎行之上,要知道,那两人一个是修行世家子弟,一个是妖族转生的高手,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的。
况且,两人年纪都高于马子才,俗话说,功夫即是功夫,是要花时间练的,马子才年纪不大就有这份修为,至少要有两个先决条件,第一,马子才的天赋高于那两人,第二,马子才得到的传承也极为高明。
马子才也不迟疑,当即说道:“刚才跟你说我是警察,那是跟兄弟你开玩笑,我就是一个闲散人,平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帮人解决麻烦。”
庞谢点点头,马子才虽然说的有些含糊,但他却听得懂,就是市井游侠儿的意思,这种人自古皆有,也不罕见,只是能把功夫练到这个份上的不多见罢了。
“你这功夫不错啊,是跟谁学的?”庞谢随口问道。
马子才脸色一变,沉默片刻,说道:“往事不堪回首,这一身本事来的稀里糊涂,许多事情我都没想明白,兄弟你还是不要问了,要不然我还得给你编瞎话。”
“哦,那就算了。”庞谢说道,江湖之中,卧虎藏龙,不知多少奇人潜藏其中,偶尔见到天资不错的弟子,留下一份传承,然后便消失不见,这种事也是有的,倒也不算罕见,接着又问道:“传承的事我不问,不过有件事情我倒是要问你,你今天来这里是要做什么?”
“我受一个人的委托,帮忙查一件事情,其中牵扯到了书君可,我来这是查她的底细。”马子才说道。
“什么人委托的你?查什么事情?”
“我不能说。”马子才坚定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