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是雨夜天使?”
房门砰一声被冲开,一直在门外竖起耳朵偷听的翩翩兴奋地冲了进来,左看看,右瞧瞧,目光最后停在曾呆身上。
“她……就是她!”曾呆最先反应过来,指着满脸错愕的苏芸,发出正气凛然的声音:“她就是雨夜天使!喂,你这个医生叫名字?”
“敝姓杨!”翩翩震惊又震惊地看着苏芸,她不是警察吗?
“杨医生,你来得正好,做个见证!免得她杀人……哎呀!”曾呆还没来得及将后面“灭口”两个字说出来,就见愤怒的苏芸已将记录本拍了下来。
“臭小子,姑奶奶踩着你尾巴了?这样来作弄我?”
曾呆哼了一声,却还不死心,恨恨地道:“作弄你?我说的是事实!哼,你有证据证明你不是天使吗?没有吧,我就知道没有!那我又问你,你昨晚八点在那里?家里?哈哈,有人能证明你在家里吗?也没有吧!我就知道你也没有……”
他见苏芸似有继续动手之间,赶紧躲到云慕华身后。
“她是雨夜天使?”翩翩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着苏芸。
“没错!虽然你看她现在貌似正常的样子,但这都是假象,假象!千万不要给她蒙敝了……各位观众,现在就让我来解释一下吧,她——是个很可怜的人,六岁丧父,八岁丧母,九岁时寄宿在姑姑家,结果又给姑父……哎呀!你看看,她眼见事情败露,要杀人灭口啦!”
苏芸气得浑身发抖,不知这懦弱,胆小怕事的家伙今儿怎变得这么大胆,连自己也敢栽赃陷害!他为何要替天使隐瞒,难道……
她性子本就温和,想到深处,心中释然,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曾呆心里也是揣揣,见苏芸不似生气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还想继续发挥,不料没说上几句,就见云慕华厉喝一声:“曾呆,你玩够了没有?”
曾呆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说下去,他之所以敢戏弄苏芸,无非自持与两女警关系非比寻常,尤其与云慕华已经上升到好友级别,想来开开玩笑无伤大雅,但若果把捏不到火候,玩过火了,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杨医生,请出去!”云慕华的语气已不似先前那么客气。
翩翩“哦”了一声,看了一眼苏芸,又看了一眼曾呆,噘着嘴,不情不愿地离开。
房门才关上,云慕华黛眉微皱,大步上前,猛地打开房门,只见啊一声惊叫,翩翩果然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外。
“哈哈!怎么又开门了……得了,我快要交班了,马上就走……”翩翩神色尴尬,打了个哈哈,悻悻离去。
云慕华看着她悠悠然远去的身影,心想这女人真是八卦。她又叫来一个警察,守在门口,这才返身回到屋内,却见苏芸反扣着曾呆的手臂,将他按在墙上。
云慕华愕然间,只听得苏芸说道:“臭小子,你刚才不是说得挺精彩的?怎么现在没话了?继续说呀……敢耍我,你活腻了!”
曾呆艰难地扭过头,不服气地道:“不是我要耍你,明明就是你想要答案,我只是为你服务,免费满足你所提出的特殊要求!”
“那你承认是在耍我了?”苏芸拉下脸,恶狠狠地发出威胁:“你知不知道给假口供,包庇罪犯,构陷警务人员是罪,我现在就可以将你捉回警局!关你两三个月,看你舒不舒服!”
曾呆心中害怕,却仍在嘴硬:“你别以为我不懂法律,我可清楚得很,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有权保持缄默!”
“律师!”苏芸见云慕华走近,松开手,气极反笑,“好,我倒要看看你小子去那里找个律师来!”
“这个容易!”曾呆揉了揉手臂,厚颜无耻地找云慕华借来手机,然后当着两女警的面拔下110,自言受到警方非法扣押,要求法律援助等等。两女警见他说得理直气壮,振振有词,不禁为之绝倒。
“这是我正当的权利!”曾呆得意洋洋。
苏芸算是服了这个家伙,妙目一转,笑眯眯地道:“看你这样子,和那施仁贵有深仇大恨?对了,我记得现场还发现一把杀猪刀,是你带去的吗?哦,我明白了,你原本就想去杀施仁贵?只不过给天使先行一步?”
曾呆沉默下来,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几幅柳侠受辱图片,眼睛直冒怒火,情绪激动:“是又怎样!但我只是想想,带刀出门犯法啊!”
苏芸本想罗织几个罪名吓唬一下他,只是见他情绪激动,话到嘴中,竟然吐不出来!往云慕华看去,后者眉头紧锁,显然也拿曾呆没办法。
曾呆察言观色,占了便宜还不忘卖乖,朗声道:“反正我老实告诉你们!我这人很有原则的,天使帮我报了仇,所以我是决不会出卖她的!你们喜欢就将我锁回去吧!反正你们这些警察也不是好东西,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
言罢,曾呆气呼呼地伸出双手,作了个请便的动作。苏芸见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心烫的样子,哭笑不得。
过了几个小时,法律援助处的律师赶来,了解情况后,自然劝说曾呆与警方合作,还诱之以利——只要提借重要线索,就可以获得警方的百万悬红,只是这呆子认了死理,怎么也不肯说出来,反而强烈要求律师维护他的正当权利。
警方拿曾呆没办法,苏芸本想将他带回警局,关足24小时,想办法橇开他的嘴巴,实在不行就用惯常对付小混混的办法,构陷几条小罪,让他知道与警方合作的重要性!不料却被云慕华阻止。“我看能不能说服他!”
就这样,云慕华帮曾呆办好了出院手续,还亲身开车送他回家。
这也是曾呆第二次有幸坐进云慕华的车内,只是与上次相比,心境变化颇多,更有点心不在焉,目光呆呆地停在窗外,看着逝去的景物,也不知在想些。倒是云慕华好奇地看了他好几回,见他失神的样子,心思转动,猜出这呆子身上必定有事发生,只是稍一试探,后者就像被踩着尾巴一样,反应激烈。
云慕华无奈下,只得打住话题,没再问下去,慢慢再想办法。车子行入海滨公路,车辆渐稀,清爽的海风吹进来,直如上次一次,只是这时两人都心事重重,车速愈行愈慢,堪比蜗牛,最后还停在路边。
云慕华头靠着车椅,失神地看着前方,曾呆则盯着波光鳞鳞的海面,还有那几只海面上空飞翔的海鸥,也不知在想些,车内的空气受到两人心情影响,变得沉重、凝滞。
过了一会,曾呆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转头想要说话,恰好云慕华也转过头来,这不轻意默契让两人在片刻的错愕后,脸上都露出一丝笑容。
“曾呆!”云慕华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你昨天不是说过要帮我忙的吗?还算不算数……我的问题与雨夜天使有点关系,你能帮我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这也许也是云慕华一生中第一次出言恳求,还是向一个男子!说完后直觉不自在,心里还有种奇怪的感觉,似是紧张。忍不住偷偷看了曾呆一眼,见他默然不语,似很为难的样子,自嘲一笑,“这样吧,以后有空你再和我说!”
她扭动车匙,正要送曾呆回家,却听旁边传来沙哑的声音:“她的头发很长,个子比我要高一些,身材很好,穿着黑色的紧身衣……”
……
曾呆一边说,云慕华一边在记事本上快速书写,不时还打断话语,问起细节。她在警校里学过速描,依着曾呆的描述,很快就在纸上勾出一个女子的背部轮廓,再经由曾呆反复查看,不断修正。待最终完成时,曾呆已觉得有七八分相似。
提到天使的武器,杀人方式,云慕华问得更加详细,最后盯着纸上的短刀草图,皱起眉头,“居然能在刀上散出红光?刀气化形在空中翻飞?怎么做到的?还能将几十吨重的花岗岩石雕轻松切开,这力量太可怕了!”刀气化形,这已是武技八段的水准了,即便是她,也做不到!云慕华苦笑,不禁想起苏芸今早看过现场图片后说的一句话:“一刀斩开几十吨重的花岗岩,我的妈呀,这已不是我们小小重案组可以处理的了!”
曾呆却自感罪孽深重,忙着并掌合什向天使小姐道歉,“对不起呀,我也不想的,但是,我能拒绝她吗?当然不能!再说,你也差点杀了我,大家就扯平吧!”又见魔戒在闪,顿时心情都没有了,心里大骂:“妈的,昨天差点给你害死了!”
魔戒嗡嗡乱响,似在抗议,又似在为自已辩解,可惜曾呆再也没法与它进行沟能,听不出它到底在说些,反而觉得声音刺耳,悻悻骂出声来:“别叫了,吵死人了!”
魔戒倒是听话,安静下来,曾呆自感得意,心中一跳,暗叫了声不好,转头果见云慕华看着自已,面色古怪。
“……刚才好累,差点就睡着了,恩,我有说吗?”无错小说网不跳字。
云慕华见这呆子神色紧张,那心跳声响得连自已都听得到了,心里雪亮,倒也没揭穿,说道:“回家后好好休息吧!”语气停顿,犹豫了一下,接着道:“这次你帮了我很大的忙,谢谢了,日后如果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声!”
曾呆心中一喜,忙道:“你不要这样说,我们不是朋友吗?况且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朋友”两字,这呆子倒是下了重音,一脸期待状。
云慕华一阵错愕,又不禁哑然,罕有地在脸上露出笑容,一时间觉得这呆子倒也顺眼起来。
曾呆被迷得神颠倒,出卖天使的罪孽感也抛到爪哇国去,正准备趁热打铁,与她搞好关系,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天使的速描,心中一跳,目光停滞在那妙曼的线条中。
他拿起记事本,凝神看着上面画着的天使背影,脑海里闪电般浮出昨夜天使在雨中的身影,脸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云慕华奇怪地问。
“奇怪,我好像记起了一些东西,但又想不到是!”曾呆苦恼挠了挠头,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
云慕华见他这般样子,心中一乐,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现在掌握的资料已经非常奢侈,足够将嫌疑人缩短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沉吟了一下,说道:“以后慢慢想吧,想到打电话给我就行了!”
“好!”曾呆见她这么说,也没再去想下去,只在心里隐隐感到不安,似乎那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也试过向魔戒求助,可这个邪物居然不理他!
……
与云慕华分开后,曾呆去了柳侠家,谁知柳侠不在,房门也没关,手机也没带!“发生了事呢?”曾呆急了起来,匆匆地出去想寻找柳侠,结果却在楼梯口与她相遇。
柳侠神色憔悴,一见到曾呆,呜哇一声,扑到他身上,“你去那里了,我找了你一天了!”
曾呆知道她醒来后四处寻找自已,感动异常,只是此刻纵有千言万语,却又怎么说得出来,他搂紧柳侠,一个劲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柳侠见他笨拙的样子,破啼为笑,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那一刻,整个世界都似乎静了下来,只有两颗火热的心脏在不断地跳动。
“我会保护你,永远不会再让人欺负你!”曾呆郑重地向柳侠承诺。
“呸,除了你外,还有谁会欺负我?”柳侠用指甲在曾呆的背上挠了挠,心里甜蜜蜜,只觉所做一切在这一刻都已值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曾呆心中一痛,宛如梦魇,脑里不受控地浮出一些让他愤怒无比的画面。他此时自是不知自已早已给魔戒这邪物坑了一把,所看到的东西半真半假,还以为柳侠为了救他,为人所辱,心中满是悔恨。咬了咬嘴唇,狠狠地亲了柳侠一口,在她的耳边说道:“当然,只有我才能欺负你!”
他不由分说地将柳侠抱起,大力地在地上转了一个圈,然后又是一个圈……
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回荡在走廊上,良久未散。
……
夜幕降下,霓虹灯下的繁华似锦。曾呆行走在街道上,看着身边熙来攘往的行人,道路上穿梭的车辆,心情轻松,只觉所见一切都与以往大大不同,回顾以往,还有股做了一场梦的感觉。
他已决定了,明天就去找工作,为了柳侠,也为了自已,还有他和柳侠的将来!
明天对他来说,将也会是崭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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