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徐夫人,嫁的虽然是武将。{我们不写,我们只是网络文字搬运工。-然而到底是西京姜氏嫡出的小姐。那些诗书礼,门阀礼节自是懂的。因此,秀儿嘲笑她饮水如牛,她哪里听不出来。
若是平素里,徐夫人心中定要怪这顾秀不懂事,然而方才委实让院中停着的杏黄轿辇闪花了眼,反而有几分怪罪公羊淑君的意思。她面上未显露出来,心中的不快却渐渐萌芽。
“大人府上的茶新奇的很,我便冒昧与大人讨个方子。”
陈峥心中亦是有些好奇这茶水的制法,便不动声色静候下文。顾秀使了个眼色,春笙得意,便叽叽喳喳将这三梅茶的制法说了出来。引得徐夫人连连称奇,便是陈峥带来的后生也是眼中亮,不由问道,“如此玲珑心思,莫非是大人想出来的?”
顾秀儿但笑不语,春笙心中踅摸了片刻,又担心人家说他家大人不问政事,只好这烹茶读书之,反正这三梅茶也是顾玉儿蓄的雪水,便说道,“这位爷说笑了,我家大人好歹也是个堂堂男儿,如何做得这些女儿家的精巧细活儿?这三梅茶,乃是我家大小姐亲手调配的。”
陈峥抿唇笑道,“如此说来,贵府上倒是处处人杰。”
徐夫人见提到了顾玉儿,赶忙见缝插针道,“如今坐了许久,茶也喝了。却不见玉娘呢……”
她二次说亲却并非全无准备,听得淑君献策,此举怕是走顾秀那边不通,若是说得动顾玉儿自愿嫁到征西将军府来。想来顾秀也不会阻拦。徐夫人本意寻着机会,与顾玉儿私下谈谈,然而此间掌农府里,人手虽是不多,却极难有旁的机会进去。加之顾玉儿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更是没机会私下见面,如此等不及了,她方再次登门的。
“夫人如此说……本世子也有些好奇这位烹调三梅茶的姑娘……大人若是不介意,否请她出来,再为我等泡一壶茶。”
顾玉儿听闻那徐夫人又来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正心中惴惴。便见王嬷嬷满脸喜气的来请她,手中梳篦啪一下落了地,眼里也瞬间含了泪,反教王嬷嬷看不懂了。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哭什么啊!”
顾玉儿眼中噙泪。声音哆嗦,“咱们初到青州,万不让阿秀因为我得罪了郭家……我便嫁过去,又能如何?”
嬷嬷见她想的是这事儿,反而噗嗤一声笑开了,旁边朱樱帮衬道,“大小姐多虑了,哪里是要你嫁到那郭家去。方才府里来了贵客。听闻三梅茶乃是大小姐亲手调配,故特请您到前厅为客人烹茶呢。”
此间赌书,烹茶之。多是闺阁女子所为,听闻谁家小姐烹茶烹得好,那也是极其风雅的事。反观男子好烹茶之道,是要遭人耻笑的。
顾玉儿生的确是美的,然而神态怯懦的些。故而八分颜色,亦是损了两分。那淑君之天下绝艳。自是比不得。然而这等扶风弱柳之姿,亦是上上佳人。
她素手握着紫砂壶柄。一抬一端,一放一顿。皆是利落姿态。茶水顺着壶嘴儿徐徐倒入茶盏之中,撩起一片朦胧雾气,并丝丝入骨梅香。
陈峥眼前一亮,不禁道,“府上这三梅茶,说的是梅香梅魂梅骨,依我来看,不妨叫四梅茶更妙。”
顾玉儿顺着那人声音望去,堂中坐了个二十余岁的青年男子,一身的墨色锦袍,唯独额上束带乃是深红颜色。这人生的俊眉修鬓,非常颜色,男儿潇洒利落之态兼而有之。听得朱樱附耳道,“大小姐,这便是,青州景国公府上的世子爷。”
她手中一顿,方觉心中漏跳了半拍。
“不知世子所言的四梅是哪四梅?”
“梅香梅魂梅骨……还需得这梅仙烹调……”
梅仙?秀儿面上笑着,心中却是渐渐沉。但见那顾玉儿面上颜色,已如煮透的虾子一般,倒是郎情妾意了。
徐夫人方才入口的冷香茶,就堵在了喉管里头,吞咽不下。心中却飞速盘算着,“梅仙?顾家这般门户,算的什么梅仙?如今世上称梅仙的,也不过圣上爱妃江氏一人。然而江采颦的江,与她的这个姜,却是天壤之别。”
徐夫人心中沉重,便没顾上顾、陈几人说的什么。直到她被请出了顾家,亦是浑浑噩噩,听见人家府门大关,方被丫鬟惊醒,已是一头冷汗。
那丫鬟语气泛酸,嚷嚷道,“那顾玉儿何德何能,半点比得上咱家表小姐?何故让世子爷高看了她一眼!?不过仗着她有个在圣上跟前得脸的弟弟罢了。”
徐夫人偏过头,见那杏黄轿辇已是走的远了,拉下轿帘,冷声斥道,“世子爷的事儿要你个蹄子去管?若要怪,就怪咱家老爷,还有亲家老爷在圣上跟前不得脸,反让她个外来的攀上了皇亲!”
送走了这两位稀客,顾秀儿心中有些不平静。她见顾玉儿方才的神情……
“罢了,罢了……且听天意吧。”
春笙将厨房煮的红豆丸子端了过来,听见秀儿这般说,轻笑道,“大人这是愁大小姐出嫁不成?如今大小姐得了世子爷一声‘梅仙’的夸赞,恐怕接下来上咱府上求亲的人,能把门槛儿踩烂呢。”
“那你就让嬷嬷请人换个白铁门槛儿来,若是孙大人来了,还不知这金门槛他愿不愿意迈呢?”
掌农府所在的街巷,在青州城边,去景国公府上,那是有些远了。这轿夫特意抄了近道,天将擦黑的时候,方到了陈府。
陈峥自轿上下来,赶忙有人地上干净的丝绢净手。远远地,便见府门内滚出一个胖子来,原是他那表弟王蟠。这景国公府上的小姐早先嫁到了信州巨贾王家。然而却是王家的旁系,是故死后,王蟠由奶母带着,千里迢迢来投奔景国公府。
“表哥下晌去了哪里?是……是为阿蟠报仇去了?!”
陈峥冷不防踢了他一脚,无奈王蟠皮糙肉厚,竟是未觉得遭人踢了一脚,王蟠见陈峥并未理他,反是往自己的院落走去,亦是不敢再上前搭话了。
他扒着陈峥身旁的亲信罗敢,问来问去,罗敢不耐烦与他啰嗦,便将下晌见闻和盘托出。王蟠方知道那欺辱了他的美少年,就是京中名动一时的九岁农官,顾秀。亦是知道不好得罪,方偃旗息鼓了。然他玩心性,又继续追问道,“怕他作甚!他还能牛的过咱景国公府敕封陈姓?”
王蟠捏着肥短下巴又寻思了片刻,“表哥莫不是也瞧上了那兔儿爷农官?!”
罗敢见自家这表少爷说话委实不着调了些,不由有些好笑,又听他道,“小爷烟花柳巷也是去过不少,便是那西京城中的花魁翩鸿,若单论颜色,却也不及这兔儿爷顾秀。”
他绿豆小眼一眯,猛拍大腿道,“必是圣上看上了此子的容貌!圣上也好龙阳之道乎?啧啧!”
他正兀自猥琐想着,却忽觉头上一阵剧痛,却是个鸡蛋大的石头砸了过来,听见陈峥在那边儿呼喊道,“你这肥货!再说些淫声浪语的,下次仔细着你那一对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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