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见顾秀儿不但没有责怪茱萸丑,反而给了恩典赐了名。不由为她捏了把汗,白真手脚麻利,已经快马追了出去,那茱萸爹娘平白得了十两银,已是感激不尽,听得茱萸进了掌农府那样的好人家,自此得以吃饱穿暖的,更是放宽了心。
夜深露重,秀儿由春笙陪着,来到了苏合小住的燕子楼。燕子楼在掌农府西侧,靠近临街铺面,颇有些喧闹。秀儿见苏合一人立在院中,不知在鼓捣些什么,禀退了春笙,独自一人上前。
“你说你叫陈锋?”
苏合将身子背对着秀儿,一会儿望望天色,一会儿又观观风向,“我叫陈锋,怎么了?”
他的回答让秀儿笑出了声,引得陈锋回身看她,“你笑什么?你才多大点?我来这儿以前,可比你大多了!”
“我来这儿以前,也比我现在大多了。”
苏合脑子转了转,“你也是?”
“你是,我就是。”
秀儿坐在他身侧石凳上,“世上叫做陈锋的有千千万万,你是哪一个陈锋?”
苏合想了想,“我来自公元2012年,家住b市柏树里小区3单元502室,我是z大2009级计算机系的学生,你知道z大吗?”
他每说一个字,秀儿心中就漏跳半拍。
“我知道z大,我还知道,你有个姐姐叫陈瑜,出车祸死了。”
苏合惊诧道。“你……你……你是我姐?”
秀儿点了点头,苏合惊讶之后,爆笑道。“哈哈哈,风水轮流转,姐,叫声哥来听听……你有十一吗?”
姐弟重逢,场面却委实诡异了些。春笙在灌木丛后头瞧着这二人相谈甚欢,状似亲昵,不由画了魂儿。
顾秀儿将来到这个世界几年的见闻一一与苏合说了。他正色道,“我观察过……不论是你来的那天,还是我来的那天。都是清明节的时候,至于有无其他天象,我就不尽知了。”
“你我都来了这个世界,那边的身体已经损坏。还不知爹妈。姥姥要怎么过呢。”
苏合神色一暗。“姥姥一年前去世了。”
顾秀儿因此悲伤起来,她来这儿几年,曾经数次想过亲人。可是明知此生再难有相见的机会,只好逼迫自己不要去想念他们,那只是徒增烦恼罢了。然而听闻亲人离世,仍是不免伤情。
“姐,你既然做了官,往后我便跟在你身边好了……我刚醒的时候。差点儿没吓死。”
苏合又说了一会儿,忽然道。“那苏欢丫头也跟着你好了,她傻乎乎的。”
“即便你不说,我也有此意。”
为了不让人起疑,姐弟两个只说到月上中天,春笙几乎要在美人靠前头睡着了,秀儿才从燕子楼离开。
次日一早,王嬷嬷鸡鸣即起。忽听得一阵急促的叩门之声,如今门房由小厮白真兼任,门一开,便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白真尚未清醒过来,还以为是黑白无常。待仔细一瞧,那黑脸儿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面庞英俊,身姿笔挺;而那白衣公子,虽是平常颜色,却有股子独特气质。便是昨日里来的那景国公府上世子陈峥,也不及他半分,这般贵气天成,让人半点不敢怠慢。
“二位爷……这是?”
“我二人千里迢迢赶来与顾大人有要事相商,快去通传。”
秀儿早就醒了,用过早膳就钻进了书房。王嬷嬷见又有客来,却不是搭乘轿辇的,还以为是附近农户来送秀儿派发下去的样品种子。
秀儿前阵子琢磨了一些谷种,分发了百斤给附近农户尝试耕种,按着她的计算,这几日便该收割了。王嬷嬷也种过地,却不知道什么谷子,收割期限竟然这样短的。
“瞧着便是贵人,却并无轿辇,不过牵了两匹马儿来。”
车夫帮着二人牵马,敏之与护卫许洙由白真领着,进了待客室。王嬷嬷远远瞧着并非这二人并非官身,便不舍得拿三梅茶招呼,泡了普通茶点。却没一会儿就让春笙送了出来,嬷嬷不解。
“嬷嬷快将那三梅茶拿出来待客。”
“何故如此?府上三梅茶可不多了。”
春笙笑道,“这三梅茶本也是为了招呼孙大人的。”
嬷嬷不敢怠慢,立时将三梅茶取了出来,却不忘对春笙抱怨,“听大人说的那般金贵,今次见了,却也只是凡人。”
“春笙虽未见过,却知这孙大人,必是非凡贵人呢。”
一旁煮茶的小丫头子正是昨日改了名字的茱萸,方才嬷嬷忙不过来,还是莺歌进去送的茶。
“姑娘何以见得?”
春笙但笑不语,将茶托拿了出去。
敏之嗅了嗅这三梅茶,面上有几分动容,“你倒是仔细,我也渴了。”
许洙没有敏之那般讲究,一路走来,这位爷可是非清泉不饮,若不是带来的物资补给尚算充裕。他都要觉得,自家主子非得渴死饿死在半路上。
“先前收到敏之的信……”秀儿兀自说着,却引来敏之反驳。
“你叫我什么?”
“敏之,怎么了?”
他清咳一声,“无他,极好,极好。”
许洙一张黝黑面皮有些憋不住笑,要知道,他家主子的字,除了王,王后,还没人叫过呢。便是他兄长长孙昱,也是叫敏之阿捷。
“你说的那桩案子,线索忒少了些,我又没有通神的本领,如何晓得是谁杀了你大嫂。”
“还未出嫁便死了,细算起来也不是我大嫂。”
秀儿眉头一皱,“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那一夜,就没有一个人听见异动?”
敏之想了想,“除了容瑾玉,其余侍卫,丫鬟……皆被封了口。”
“何谓封口?”
春笙听了,心头一紧。“大人,封口便是处死……或毒哑了。”
秀儿心中一惊,这到底是个蛮荒时代,不过是知道了新郑储君的新娘子被人淫辱而死的事,便被株连,真是祸从天降。
“便是上官大人,也因督导不严,革了职。”
一朝国丈,如今成了乡野草民。
“我若为你查办此案,会否受到牵连?”
敏之立刻道,“断然不会。”
“何以?”(未完待续。。)
(九头鸟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