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客气!就叫我丁文春吧,张首长介绍来的人,我愿意相信和尊重!”丁文春满眼都是真挚,“怎么也不通知一声,我也好去接你们!”
“哪好意思让你来接啊。”江辰笑了笑,开始打量这间办公室的摆设!
丁文春的办公室不大,家具陈设都是上个世纪留下的,木质办公桌上还喷着旅游局XX号的字样,桌上摆着电话机和热水瓶,两张木质沙发放在一边,上面蒙着白色的沙发罩子,脚旁是高脚痰盂,门后面是洗脸架子,还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周文春似乎看出来我们是在干什么了,苦笑道:“没办法,到底是国家级贫困县,财政资金相当紧张,有钱要用在刀刃上,咱们旅游局又不是重点单位,自然捞不着什么油水,我连下乡考察都是开自己的车去。”
江辰问道:“局里没有车么?”
“唉,有车,但是没人敢用啊,这件事说来就话长了。”丁文春又是一阵苦笑。
“没事,你说,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萧凡拿出一盒烟,丢给江辰和丁文春一人一根。
丁文春点着烟,慢慢道来:“本来旅游局配备了一辆桑塔纳轿子,两个月前局长和办公室主任在车库里谈工作,空调忘了关,结果一氧化碳中毒,双双死在车里,自打这件事之后,车再也没人敢用了。”
“等等,我插一句啊,你们局前办公室主任是女的吧,和局长一起谈工作的时候没穿衣服吧?”萧凡不怀好意的问道。
丁文春摆摆手:“大家心知肚明何必说出来,双方家属都跑到单位里闹,弄得很难看,局长一死,下面四个副局长争得一头血,最后上面把我调下来当局长,反倒让他们几个同仇敌忾起来,唉,我都后悔死了,不该来当这个破局长。”
江辰有点明白了,问道:“丁局长,是不是有人想对付你?”
这时候江辰似乎也明白了一些,为什么张忠河不让自己直接去县政府,而是让自己来旅游局了,恐怕也是有着一点让自己帮帮这个丁文春的意思在里面!
不走,油水很有限,唯一指望的就是熬上去,从副科熬成正科是很多人毕生的梦想,好不容易熬死了一个局长,本以为机会来了,没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新局长,这让四个副局长极为愤怒,给谁谁都要好好治治他。江辰淡淡一笑,心里有底了。
此时已经是中午一点半了,丁文春看看墙上的挂钟,拿起皮包站起来说:“走,我请你们吃饭。”
我说:“我们人可多,你这资金情况...”
丁文春笑着说:“没关系,好歹我也是个局长,吃顿饭报销的权力还是有的。”
三人出了办公楼,萧凡去开车,我和丁文春站在台阶上等着,此时从大门外走进了一群人,一看就是县里干部打扮,翻盖皮鞋、藏青色西裤、深色利郎或者报喜鸟之类的外套,手里拿着公事包,嘴上叼着烟,说说笑笑走了过来,他们看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越野车,顿时都是一惊。
再看到站在台阶上的丁局长,干部们顿时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丁局,市里来朋友了啊?”
丁文春淡淡的说:“几个企业家朋友,进山采风投资来的,我陪他们吃顿饭,你们先进去吧。”
,这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好车啊,旅游局的干部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一个个用艳羡的目光盯着这些豪车走进楼去,并且小声议论着什么,丁文春忽然说:“江总,别开车了,饭店就在附近,走着去吧。”
江辰心中暗笑,丁文春这是拉大旗作虎皮呢,以此向同僚们显示自己的软实力。。。算了,就配合他一下吧,招呼众人一起出门,去旅游局对面的野味居吃午饭。
俗话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河县背靠大山面临大江,最不缺的就是山珍江鲜,深山老林里的野猪、野山鸡、野山菌、穿山甲,河里的螃蟹、河虾、以及名闻遐迩的河豚,都是清河的特产,市里省里来的领导,总是要品尝一下野猪肉和河豚鱼,才算不虚此行。
丁文春夹着公事包带领大家直奔二楼,野味居老板倒是个明眼人,早已认出这位客人是新来的旅游局长,赶忙上前亲自招待,让服务员倒茶拿餐具,自己拿过一张封塑的菜单介绍道:“丁局长今天想吃点什么?”
丁文春说:“特色菜吧。”
老板说:“我们野味居最有名的菜是河豚,不过现在季节不适宜,所以我建议咱们吃野猪肉,用果树木烤的真野猪肉,假一罚十,价钱便宜,实惠的很。”
丁文春拿过菜单看了一下,又推给我说:“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江辰瞄了一眼说:“来点野山鸡,宁吃一两飞禽,不吃半斤走兽。”
老板赞道:“一看您就是个会吃的,野山鸡都是山里猎人打了送来的,活蹦乱跳的,我这就帮您安排两只。”
不大工夫,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凉菜是煮花生和拌榆钱,大菜是烤野猪肉和红辣椒爆炒野山鸡,另有几条肥美的大鱼,鉴于下午还要开车,就没点白酒,端了两箱子啤酒上来。
野猪肉烤的黄灿灿的,皮焦肉嫩,吃惯了木炭烤山羊肉的城市人乍一尝到这种美味,都大呼好吃,唯有李寻尝了一口就面露鄙夷之色,说:“什么玩意,比我爷爷打得野味差远了。”
丁文春说:“哎,这个小兄弟说对了,这是县里饲养场用野猪和家猪杂交而成的一种肉猪,不算真野猪,要想吃真野味,还得进山。”
一说进山,最激动的不是江辰等人,而是李寻!这小子,一心惦记着青龙沟呢!
江辰思衬了一下,开口说:“那咱们下午就进山,尝尝真野猪肉。”
酒足饭饱之后,丁文春打发我他们先下楼,自己到柜台结账,老板说:“丁局长,挂账么?”
丁文春说:“不了,现金结。”说着抽出钞票来付账,又要了发票,并且坚持要把发票的抬头写上自己的名字,以显清廉。
回到旅游局大院里,丁文春给办公室的同志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带市里来的企业家进山考察,晚上就不回来了,然后上了萧凡的CT6,领着车队浩浩荡荡向县城西南方向的大山开去。
出了县城界,公路就开始难走了,狭窄的水泥公路坑坑洼洼,被载重卡车压的千疮百孔,远处群山起伏,山峦叠翠,丁文春说:“快到了。”可是路却越来越难走,盘山公路陡峭狭窄,稍有不慎就会摔入万丈深渊。
就这样一直走到天擦黑,丁文春还是不断说着快到了,萧凡急了,怒道:“快到了快到了,怎么还不到!”
丁文春说:“隔山跑死马,这大山深着呢,得亏咱们是开车来的,要是走路爬山,起码要三天。”
萧凡说:“咋不修条路呢?”
丁文春叹气道:“县里穷啊,修不起路。”
萧凡撇撇嘴:“穷?我操!”
刚才从县城里开出来的时候,见识了气派无比的县府大楼,宽阔无比的大理石广场,欧式白色穹庐顶的建筑,碧绿的草坪,音乐喷泉,都让他们这群“城里来的土包子”开了一回眼界。
一切尽在不言中,继续向前开,终于抵达此行的第二站,天街镇。
天街镇,顾名思义,所处位置海拔已经很高了,小镇位于大山深处的一小块平地上,只有一条极其残破的街道,天色已晚,路灯昏黄,四处一片凋敝,丁文春指着远处一幢建筑物说:“在那里停车就行。”
萧凡驱车过去,不禁哑然失笑:“这不是首都的城门楼儿么?”
红墙琉璃瓦的仿古式城楼,两边立着粗制滥造的石膏华表,竖着天街乡党委和乡政府的牌子,看起来和国徽上的某个建筑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只是太过于简陋,显得画虎不成反类犬,不过门前的停车场还是够宽阔的,足够把大家的车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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