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大正愁着眼看枸杞就要见底，欣然应允，听说还有一些党参，更是笑出声来，忙说马上就派人过去。

　　宋大志这边，可以稍微先压一压。

　　要不然，他也找不到借口到镇上去找张晓燕。

　　因为病人不多，萧逸尘都没有让蔡娟过来帮忙。

　　见差不多了，就想着早点回家做饭，最近嫂子很辛苦，他得多干点活帮衬下。

　　正要关门，蔡娟突然过来了。

　　“萧医生，等等，先不要关门。”听到是蔡娟的声音，萧逸尘转过身去，看了眼蔡娟身后，没有看到她把什么人带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你有东西落在里面了？”

　　蔡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走到他的面前，还东张西望了下，最后压着声音说道：“萧医生，我想要你给个人看个病。”

　　“可以啊，不过，病人在哪里？”萧逸尘不明白蔡娟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的，仿佛生怕被人发现一样。

　　“萧医生，是我姐。”蔡娟看着萧逸尘，有点担心萧逸尘会拒绝。

　　蔡娟的姐姐叫蔡兰，十几年前就嫁到小湾村了，那个时候，萧逸尘还有去喝喜酒，就比他大几岁的大姐姐，现在回头看，那时候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吧。

　　现在孩子都十二三岁了吧，一晃这么多年，时间过得真快。

　　因为离得不近，平日里也没怎么接触，就感觉好像是很多年的事情了。

　　他跟蔡兰不熟不是蔡娟这样小心谨慎的原因，关键是蔡兰的男人。

　　蔡兰的男人是卢炎，村里头，最支持李东的几个人之一。

　　所以，蔡兰肯定不能光明正大找他看病的。

　　不用问也知道，这事卢炎并不知道。

　　“你姐夫他真的收了李东的钱啊？”萧逸尘并不怕卢炎，而且他也不能寒了蔡娟的心，就算事后有些麻烦，这病还是得给蔡兰看的。

　　他其实就是随口开个玩笑而已，谁知道蔡娟还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嗯，收了好几千呢。”

　　“额……”这下反而弄得萧逸尘有些无措，还真收了钱啊，好几千，可不少呢，这个李东挺舍得下血本啊。

　　不过，卢炎肯定也给李东带了不少病人，肯定不能亏的。

　　回过神来，他笑着说道：“那我们是要去找你姐吗？我无所谓的，卢炎前几年还给我嫂子收拾过一顿，他不敢惹我的。”

　　“谢谢你，萧医生。”蔡娟说完这话，朝旁边喊了一声，就看到蔡兰跟她儿子从那里钻了出来，显然刚才一直躲在那里。

　　萧逸尘识趣地赶紧把门打开，让他们先躲进屋去。

　　他是不怕卢炎，但蔡兰不得不怕。

　　蔡娟没有跟进来，守在外面，不让别人过来。

　　蔡兰脸色很憔悴，但乍一看，那个模子，还是当年那个大姐姐，那个小丫头。

　　蔡兰把她儿子拉到面前，直接说道：“逸尘，其实我是想让你给小豪看看的。”

　　卢小豪今年十三岁，已经可以上初中了。

　　其实不用蔡兰说，萧逸尘已经看到了卢小豪的情况，鼻青脸肿，嘴角还开裂的，明显是被人打的。

　　不过，伤口都已经处理过，只是看上去比较惨，倒是没有恶化的趋势。

　　萧逸尘看了几眼，反应过来，蔡兰指的应该不是这些伤，他也没有多事去问这些伤是怎么得到的，疑惑地问道：“兰姐，小豪他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脸上的伤因为没有遮挡，是可以看得到的。

　　身上有没有伤，这样看不出来。

　　蔡兰扶着卢小豪的脸，让他仰起头来，把额头亮给萧逸尘看，说道：“逸尘，我想要你帮小豪治好这个。”

　　这个，指的是卢小豪额头上的那个凹坑。

　　靠近右边，眼眉打上的位置，有个凹陷的地方，形成坑状。

　　那并不是被人打的，那是天生就有的。

　　这个事情，村里倒是几乎人尽皆知，毕竟太奇怪了。

　　不过，因为蔡兰跟小豪都是足不出户的，也没几个嚼舌头。

　　要不是今天见了小豪，萧逸尘也没想起这事来。

　　看着那个凹坑，萧逸尘心头泛起了浓浓的同情。

　　一出生就被宣布是毁容的，不可谓不凄惨。

　　萧逸尘有些为难地说道：“兰姐，我可能治不了这个。”

　　从现代医学的角度，这种生理缺陷是不影响健康的，属于整容范畴，也就是说手术是没必要的手术。

　　医书上，关于这方面的，他现在又能够运用的，并没有。

　　医书上大多都是关于治病救人的，而这个凹坑显然不是病，更谈不上危及生命。

　　站在医生的立场，萧逸尘觉得这个是不需要治疗的。

　　但是，换成一个普通人，他非常能够理解蔡兰的想法。

　　估计卢小豪的鼻青脸肿，跟这个凹坑脱不开干系。

　　在村里，在学校，卢小豪多半被当成了怪物来看待，被一些村民、一些同学嘲笑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萧逸尘真的没有看到医术的前面部分有过这方面的病例，后面的，就算有也没用，他根本还运不起那些针法。

　　“逸尘，你真的没有办法吗？”蔡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怀疑。

　　萧逸尘点点头，真诚地说道：“兰姐，如果我能治，我一定会给小豪治的。不说别的，看在娟姐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给治的。”

　　“连你都没有办法吗？”蔡兰低下头去，眼泪无声地下来。

　　滴在小豪的头上，小豪瞬间就知道那是妈妈的眼泪，转过身去，紧紧地抱住蔡兰。

　　看到这一幕，萧逸尘心里难受不已。

　　他是真的很想帮小豪治疗，但又是真的没有办法。

　　“小豪，都是妈不好，妈快要害死你了！”蔡兰蹲了下去，也是抱紧小豪，哭出声来。

　　萧逸尘还是没忍住，多嘴问了句：“兰姐，小豪身上的伤……”

　　蔡兰抬起婆娑的泪眼，看着萧逸尘，也没有回答。

　　萧逸尘已经读懂，在这村里头，根本不可能藏着什么秘密。

　　他早就听说，卢炎对卢小豪很差，动不动就拳打脚踢。

　　现在看来，传言不假。

　　蔡兰就给卢炎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以卢炎的品性，估计很难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子的。

　　“兰姐，要不我给你看看吧？”萧逸尘试探着问道。

　　虽然他很不赞同，但是如果多生一个儿子，一个没有任何缺陷、健健康康的儿子，也许卢小豪就不会遭罪了。

　　不想卢小豪再挨打，与其想着治好卢小豪，还不如再生一个更靠谱。

　　蔡兰想都不想，直接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

　　“谢谢你，逸尘，我们走了。”蔡兰拉着卢小豪转身离开，不愿意再多做逗留。见蔡兰没让蔡娟送，萧逸尘把蔡娟喊进屋来。

　　萧逸尘疑惑地问道：“你姐夫，就没想过再要一个？”

　　蔡娟当下又是本能地左右张望，意识到她是在屋里，除了萧逸尘没有别人，这才道出了真相：“我姐不想生，一直都有在吃药。”

　　闻言，萧逸尘倏然大惊失色。

　　这种事情，他还真没听说过，见到的大多是杨婶这样的，不管怎么样，用什么方法都要生，直到生出来为止。

　　可是蔡兰却恰恰相反，显而易见的，蔡娟说的吃药，肯定是蔡兰偷偷在吃，并没有让卢炎知道。

　　蔡娟接着解释道：“我姐之前也还想要再生一个的，可是第二个怀的女孩，姐夫硬生生给打掉了，第三个倒是男孩，但最后成了死胎。之后，我姐就不想生了。怕生下来跟小豪一样受罪！”

　　听了这个，萧逸尘明白了。

　　小豪额头那个凹坑，原因很复杂，有基因的突变，也有遗传的可能。

　　他也不能说蔡兰的担心是多余的，理论上还是有可能的。

　　想起小豪那个鼻青脸肿的模样，萧逸尘多少能够理解蔡兰。

　　毕竟是亲生骨肉，看着小豪这样受罪，心里怎么可能会好受？

　　“对不起，没能帮上你姐的忙。”萧逸尘感到很遗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蔡娟摇摇头，没有责怪萧逸尘的意思，犹豫了下，壮起胆子问道：“萧医生，要不你再帮帮我姐吧，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我姐会愿意再生的。”

　　什么？

　　萧逸尘怎么都没想到蔡娟竟然会提出借种的荒唐主意，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这种事情，容不得有一丝犹豫，否则，就还会有下一次。

　　“娟姐，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次。”萧逸尘冷冷地说道。

　　蔡娟立马应道：“我错了，萧医生。不过，萧医生，你难道觉得我姐她很丑吗？”

　　萧逸尘想也不想就回道：“没有，你姐挺好的。但是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

　　当年，蔡兰嫁过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说卢炎赚大发了。

　　卢炎长得实在不咋样，但蔡兰是真的俊俏啊。

　　那会儿，蔡兰还很青涩，稚气未脱，就已经有那样的说法，现在身子完全长开，其实比以前更有味儿了。

　　卢炎家早早就把田卖掉，蔡兰根本没干过重活，日子除了苦点，跟富贵人家的大小姐差不远的。

　　不过这些年蔡兰几乎不见人的，近两三年更是没有一身好衣裳，都是破旧衣物，加上披头散发，自然没有几个男人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