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朵金花
进入四年级以后,同学们的成绩已见稳定。大体上,可以将其分为三层。一层:刘文鼎、郝天国、贺西、王殿彪、崔荟丽。二层是以董夏、王香为代表的中游学生。三层是以于博学、贺福为标志的底层生。
王凌波老师被调走后,于博学那星星之火又开始复燃了。因为,再没有人查他的作业了,也没有人向他提问题了。他已经被许非果(我们新班主任)无情地抛弃了。他渐渐地退回到原来的样子。不过这个过程是十分缓慢的,也是不易被人察觉的。
贺福过去是和我不相上下的学生。如今,我已有所改变;但他,仍一如昨日。贺福学习不行,可人家却对上大学有着经典的论述:“我是不准备上大学的,咱没那本事。说句实话,初中咱都懒得上。混个小学毕业就得了。看我表叔了吗?是考上大学了,也毕业了。可是都三年了,他愣是没回过家。去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非跟家里说要给他添钱买楼。我舅爷为了供他上学,一人兼两样工,白天黑夜地干,把膀子都累伤了;舅奶奶为了多省点钱,晚上都不点灯,上个街都得先寻思寻思,买个菜都得合计合计,五十块钱攥手里头,都可捏出汗来。就这么个家庭条件,我表叔却还跟老人要钱买楼?!他也不想想,指着家里那点儿地、舅爷那点儿工资,能供他上完大学就不错了。别人都说表叔是白眼狼,可我看,他连条狗都不如!狗还知道看家护院呢,他呢?舅爷、舅奶奶在地里刨土块的时候他又在干嘛呢?是,他是在深圳,经济特区嘛,那儿富,我知道。可再富,还能把人的心都熏黑了?还能把良心都弄丢了?我身边这样的例子太多,真要细说起来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觉得这个‘上大学’就是咱穷人头上的三把刀,第一刀,先把你弄得伤筋动骨;第二刀,再把你的心掏空;第三刀,就可以要你的命。我爸爸和我说了,只要我一辍学,就跟他干建筑去。别看苦点累点儿,可咱对得起父母;别看不上大学,可咱心里落个踏实!”
班里的中间阶层,一直是个难题。说能跟上课程吧,却不是尖子;说不能跟上课程吧,但又不是底层。他们比差等生强一步,比优等生又差一步。是什么造成这高不成、低不就的状况呢?是智力,还是考试技能?是理想,还是目标?
我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的根本。中等生之所以成为中等生完全在于一点:自信力。想当初,我这么一个常考倒数、反应迟钝的劣等生都能考进全年级前五名,那些中流的学生为何就不能向前再跨一步呢?我知道自己是幸运的,能遇上陈国树那样的老师。可其他像我一样的同学们呢?他们也许还在被“你脑子不行、你也就这样了、你不会再有任何改观与进步、考大学太难你想都不要想”等让人自卑的话语折磨着;他们也许还为不见起色的成绩而自我发问:“我真的智商一般?我真的技不如人?我真的只能如此?我真的无论如何、无论怎样都不会有所改观?我真的对‘考大学’想都不能想?”当然,现在大家都已普遍有了“好孩子是夸出来”的共识,都知道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闪光点,都知道应该对孩子多点鼓舞和鼓励,多点尊重和理解。可是在我的小学时代,一个学生能否获得别人的尊重和理解,完全取决于他能否获得令人钦佩的分数。
从成绩上说,刘文鼎、郝天国、贺西、王殿彪、崔荟丽都是乙班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五个人基本上垄断了全班的前五名,不管大考、小考。偶尔,我也能冲进全年级前三名,但从名气和实力上来讲,我与他们还存在不小的差距。每次考试,我语文、数学的总分都要比全年级第一名少二十多分。语文题和数学题,我不想多谈,因为那玩意儿实在是变化无穷。三年一小变,五年一大变,就算今天我把所有的题型都研究透了,明天还不知又要生出多少花样。过去的题,可以死灰复燃;当下的题,能够七十二变;未来的题,那绝对能超乎想象。题海无涯,但我们仍要坚强面对,苦中作乐。一调入乙班,许非果就开始教我们如何在残酷的考场中立于不败之地。他说:“题型再多再难,你们也不用怕,因为那都有题根,有规律;考试的知识点再多再繁,你们也不用愁,因为有大纲在那限制着呢。你们别信什么辅导题、课外书,要想拿好成绩你们就信我。教了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重点、难点、常考点吗?”
许非果看不起差等生,冷待中等生,极度偏爱尖子生,但是他的业务能力确实不一般。虽然,他没法和那些高级教师、金牌教师、重点学校的一流教师去比拟,可他的确有把尖子生培养得更尖、更强的能力。
四年级的第四个星期一,有一位女生加入了我们班。她皮肤白嫩,又薄又窄的嘴唇昭示着女性特有的柔滑。眉毛又弯又清,嗓子很尖儿,说话时常发出“啊、哎”等勾人**的腔调。她叫周惠,是随着改嫁的母亲来到AD村的。
在古板守旧的村落中,已成年的少妇轻轻淡淡地化个浅装,便会引来众人的目光。而周惠,一个只上四年级的小女生,竟要化浓妆,这岂不是要轰动整个校园,震撼整个村庄?
故事还得从头说起。
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早,周惠迈着坚定的步伐,昂着头挺着胸,来到了学校。不出预料地,还未等她进入教室,身边已围了上百人。男人们痴痴地,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女子;女人们大眼瞪小眼,张开嘴巴,露出舌头,仿佛终于看到了外星人,见识了外星文明。
周惠心平气和、荣辱不惊地走进教室,不无造作地扭着臀部坐了下去。她的同桌是一个不算老实的男生,平常也能做到临危不乱。但是,在此刻,他显然已乱了方寸。
“你小子真有艳福啊!”胡建拍着周惠的同桌曹三段道。
“天天和小美人儿在一块,你让我说你什么呢!”
“真让人羡慕!”
“我靠!这不是仙女下凡嘛。”
“儿耶!”
“宝呀……”
众人自有众人惊讶的理由:旧守农村的娃娃们哪见过这样的世面?他们呐喊,尖叫,震动,惊愕;他们想入非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差点昏厥。
还未等上课,许非果就走进了教室,他大喝道:“该干嘛,干嘛去!”
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许老师猛敲桌子,“都给我出去!”
傻了眼的热血少年们这才刚刚注意到老师的存在,他们面面相觑,仿佛在说:“我们还没看够呢!”
“出去!”许非果这才意识到,不卖点真力气是赶不走这群人了。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怏怏而去。
“周惠,到办公室来!”
周惠站起来,持着一股大碗明星的气魄,不紧不慢地走出了教室。
“真是个妖精。”于博学说。
“三段有福!”郑启昌笑出了声。
“晚上睡觉就光偷着乐吧。”
“三段呀,趁你同桌不备,亲两口!”
被众人这么一说,曹三段不好意思道:“瞎闹哄什么?谁愿意上我这来,我马上跟他换。”
在办公室里,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事:备课,审作文,判作业。可那天,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一个不耐其烦又苦口婆心地给周惠上思想政治课。
二十分钟过去了。
一节课过去了。
一小时过去了。
快到两节课了,老师们还在对周惠谆谆告诫,就如唐僧对刚从五指山放出来的孙悟空不停地念叨:“不要杀生,不要杀生……”
终于,到第二节课,老师们总算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周惠决定不再化妆上学了。此事被平息下去,但它给AD小学的学生们带来的影响却像一颗种子一样,深深地埋进了每个人的心中。
就在这一年,“”横空出世。李佳佳、赵则柳、崔树、张玲、周惠、崔荟丽、王香,这七位美女,可能是从《五朵金花》那部电影中寻到了灵感,她们自封为。既然是金花,就得有金花的范儿。不说赛过“谋女郎”,那也得堪比三线女星;不说长得倾国倾城,那也至少得可以迷住一大群男士。没有才、没有德、没有钱的女人拼得是什么?当然是脸蛋与身材。不过您可得注意,上面这句话不是我的原创,它是广大群众从历史中总结出的经验。靠着不凡的容貌,凭借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思想,在AD小学积聚了超高的人气。她们先是打败所有的同性竞争者,而后俘获了异性的爱慕,然后又确立了自己的江湖地位,最后则以统一的组织横扫所有少男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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