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中,铜朝像个没有翅膀的夜猫子,从城市的高楼之间来回的跳跃。
他肆无忌惮的在一栋大楼的顶端,纵身一跃,跳到另一座大楼的楼顶上。
不时的会在半空翻几个跟头,会面朝天空星辰;头枕着双手,翘一个二郎腿;然后瞬间就落下在另一栋大楼顶端,半跪落地。
临近的一栋大楼顶上,另一个身影正在舞弄着手里的大刀,明晃晃的,也许不容易被别人发现,却被铜朝看见了。
已经是凌晨了,怎么这时候,城中还有人睡觉的?
带着好奇,铜朝悄悄的一下跳了过去,躲在楼顶搭建的破旧房屋一侧,静静的看着。
那是一个女人,快五十岁的模样,穿着一身习武的黑衣,手中是二尺长刀,像是那种表演型的兵器。
正巧铜朝也有打算要学一点拳脚功夫,就躲在一旁,坐在了不知何时摆好的小板凳上,入神的看着她武弄的一招一式。
突然身后有个小女孩,一边吃着手里的雪糕,一边用黏糊糊的小手在铜朝的白衬衣上抹了一把。
铜朝回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他伸出手指做出“嘘”的手势,小女孩点了点头。
于是铜朝继续去偷看那个中年妇人武刀,身后的小女孩却大叫着:“奶奶,这个叔叔叫我‘嘘’!”
铜朝心里咯噔一下子,马上转身瞪着小女孩:“你个小叛徒!”说完就一手捂着脸,猫着腰准备朝邻近的高楼跳过去逃走。
“咻~”
那女人手中的刀像黑夜中的一道白光,径直朝铜朝的这边飞了过来。
铜朝下意识的去抓,却一下抓住了刀柄!原来,这不是冲着杀死自己的方向,而是要刺向自己面前,挡住去路的。
那女人叫着:“芸儿,又大半夜偷吃雪糕是吧?”她走了过来,摸着小女孩的头顶,小女孩嘻嘻的笑起来。
铜朝拿着刀柄,走过来鞠一躬,把刀递上去:“阿姨您好,我……就是路过!”
这女人四周看了一眼,接过刀,用刀尖指着铜朝:“路过什么?飞过来的?你怎么上来的?”
铜朝咽着口水,觉得理亏,只好实话实说:“好吧我错了,阿姨,我不是飞过来的,我是跳过来的,从那边。因为看见您这个时间点了还在练刀,处于好奇,所以就…”
“那栋楼?”
“嗯。”
“五、六十米你跳过来的?跑酷高手?别胡说八道的了,再不说实话,阿姨我可要报警了!”
铜朝连连摆手着:“哎哟阿姨,可不能报警啊,你这叫我怎么解释呢!我一个孤儿,抓起来连保释的家人都没有。别呀!”
几分钟后,铜朝和这位阿姨来到了楼顶有些破旧的搭建板房中。
这阿姨名叫付仙农,听上去像个男人的名字,今年五十多岁了,是净月城里的一个清洁工。
铜朝也拿出了身份证和名片,上边写着“龙升海鲜水产批发”,职位,经理。姓名叫屠龙。
但是这位仙农阿姨还是不太相信铜朝解释的,一个人能有跳跃几十米远距离的本事,还是在几十层高的楼顶之间。
“小屠啊,你说你穿着打扮也不像个城市小混混,更不像是缺钱的小偷。这个时间不睡觉,你跑我家楼顶来,还满口大话,不是阿姨说你,你是不是跟家里人吵架了,到楼顶来生闷气的啊。”
铜朝说自己不是这栋楼的住户,他从一旁抓起刚才付仙农演练时的那把刀,递给她:“不信的话,你砍我,来,没事的。”
说着,自己就伸出手臂,另一只手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付仙农一脸不悦,没好气的批评着:“你这孩子,我砍你干什么,不至于的。你就给阿姨说实话就好,我也不报警了。”
“不是的,我是叫你真砍,我肯定一点事没有,你砍不坏我,哪怕一点皮都不会破。”
付仙农指着铜朝:“你这个孩子真行啊!刚才满口大话,现在又大言不惭,你当老妈子我半辈子白活的啊,硬气功是吧!莫说我这是表演用的薄片刀,砍下你的手也是完全够用的!你怎么就不能说点实话呢。”
铜朝一着急,使劲的挠着头,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刀,立刻就朝着自己的手去砍。
“哎等等!小孩子在这里呢,你怎么一点也不通情达理的!算了算了,我原谅你了,不用非得这样作践自己。”
铜朝想想也对,即便是砍不坏自己,这样的举动难免会对这个年幼的小姑娘造成阴影。
于是,他张望着屋子里,看到了门口的一根铁棍。
“阿姨这是干什么用的?”他拿起来,沉甸甸的。
付仙农道:“天冷的时候,用来顶门的,这门关不严。”
铜朝点点头,把这跟铁棍一只手抓住中间,轻轻的用力一握,铁棍和他的手之间,立马就冒出了热气,同时,铁棍也变弯了!
在松开手拿给付仙农看的时候,铜朝用手抓过的中间部分,已经捏扁了,还有一个明显的被手抓过的模印。
小姑娘指着铜朝:“叔叔是变魔术的!我要学、我要学!”
付仙农手指点着孙女的鼻尖,“明天还上不上学了?快去睡觉,奶奶要跟叔叔聊会天。叔叔有时间了教你。”
“真的?”
“真的真的,不听话就什么都不教给你喽!芸儿乖,快上去。”付仙农一把抱着芸儿将她托上了床,芸儿躺下之后,她扯了一条洗的发白的毯子给孙女盖上。
铜朝见她抬手示意自己出去,两个人就来到了开阔的楼顶。
“你到底是什么人?”付仙农倒背着手跟在铜朝身后。
晚风冷丝丝的打在脸上,头朝拨弄开遮住眼帘的额头发梢,回头看着老人家。他用诚恳的语气说道:“阿姨,我想学功夫。”
“学什么功夫?你这都是特异功能了,还学功夫?”
“这不是特异功能,这就是力气大,其实把铁棍弄弯,会很烫手,我也不怕烫。”铜朝在黑夜里,走到楼沿处,在围栏的台子上坐了下来。
他看着北方的黑夜说:“我是被那里一个地方,所遗弃的一个孤儿!”
付仙农也走过来坐在他的旁边,伸手抓住铜朝的肩,用力捏了几下,感觉像捏到一块生铁一样。
铜朝不知道她要干嘛,也就没说什么;她又去捏铜朝的整条胳膊,后来还摸了摸铜朝的脑壳、肋骨。
付仙农摇了摇头:“以前小时候,在山里跟着师父学功夫那会,听师父说过世上有一种人叫做骨骼惊奇,可你这个…啧啧,怎么你是机器人吗?骨头硬我是感觉不出来,你连身上的肉都硬的跟石头似的。”
铜朝手捂着在她耳边道:“我的养父,是一名国家高级科学家,我就是他的实验品,俗称被科学家改装过的人!也叫改造人。”
付仙农头一次听说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她不免觉得有些胡扯。
但是想到刚才给铜朝摸骨的时候的触感,就有些可怜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了。
铜朝似乎看出了什么,解释着说:“阿姨,我身上的都是我妈生我之后原装的,一个零件都没换过,我说的改造,不是改装了身体的某个器官,是这里边。”
他指了指脑袋:“人的脑子里,有个叫脑垂体的东西,是激发人类生长身体时,会分泌各种生长激素的一个东西。虽然我养父他们没告诉过我,但是据我所学的知识,我可以肯定,一个是脑子里的脑垂体,一个是在大脑中间部分的天眼松果体,他们给这里用了某种药物,加强了身体的进化!”
“进化?我这年纪的,没读过多少书,你说简单点。”
“就是…呃,怎么说呢,就是人以前是树上的猴子,后来变成人了,这个过程就叫进化。可能他们把人的进化速度用药物给加速了。这回懂了吧。”
“嗯,明白了。那孩子你进化到什么程度了?就是金钟罩铁布衫的程度吗?”
铜朝知道这阿姨说的是两种防御型的硬气功,他笑着说不是,并显露出自己手上的龙鳞给她看。
“那你这不叫进化,你这叫返祖啊!倒回去了。”
铜朝心想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自己也懒得解释清楚了,跟一个没读过书的解释,就像在给幼儿园学生说量子力学。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就是想要好好挣钱,然后有一身的本事,回去好好质问一下我的养父,为什么他们选择抛弃我!”
“另外,我还要查一下,我到底是谁的孩子。”铜朝说完猛的一回头,眼神里充满了孤独,和无助。
付仙农说:“你这叫自我可怜!人要走正道,扬正气,一个人怎么了,我一个人这么些年也活过来了。听你的意思,是有朝一日,去找你养父报仇啊!”
铜朝两手一摊:“要报仇现在就可以,我为什么没去呢?我就想有一天,叫他们看看,没人管我也能活的好好的,主要我还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总不能活一辈子,连自己爹妈是谁都不清楚吧!有天大的本事也觉得是个空皮囊。”
付仙农觉得这孩子一定心里很委屈,这样可不行,心里打定主意想要管一管。
“我有个儿子,应该比你大几岁,他把这么个小闺女丢给我一个人,他自己就这么离家出走了。我的老家已经没什么人了,就只能呆在城市里混口饭吃。”付仙农指着眼前搭建的板房,“在净月城,最便宜租房子都上千,我扫大街一个月也就两千多。还要存钱让我孙女去受教育,去读书。”
铜朝大手一挥:“你教我功夫,我给你解决这些问题啊!不就是吃喝拉撒么。”
“是衣食住行!”
铜朝撇一撇嘴:“那您算找对人了。我就喜欢结交各路好友,尤其是您这种不被人重视到的。我看您刚才耍的那一套刀法,说的俗气一些,随便找个武术学校,当武术老师都绰绰有余。”
“小屠啊!你付阿姨我~可不是贪图你那点钱啊!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既然咱们把话说开了,遇上了就是缘分。我认你这个徒弟,但是你也得帮我办点事。”
“您尽管说。”
付仙农狐疑的斜视着铜朝:“你要是有钱,怎么不去专门请一个成名的武术大师,给你当私人师父呢?怎么就看上我这个老妈子了。”
“我不想让那些正经人知道我,搞不好会被我养父查到我在哪。”
“你说谁不是正经人了?”付仙农站了起来。
铜朝一脸的尴尬,拍一下嘴巴:“呸呸呸,你看看,我这个人就是这点情商低不好,遇上觉得性格合得来的人,说话就没个过脑子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养父是科学家,他要想找我,查户籍分分钟就能在任何一个地方查到我。我现在连户籍都换了,就为了躲着他呢。”
“你不怕阿姨给你捅出去?”
铜朝一拍脑门:“哎哟喂,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就没办法了,凭我的本事,把你和你孙女芸儿给处理干净算了。”铜朝开始掰弄手指,发出骨头咔咔的声响。
“你……”
“嘿嘿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就是这么试探我,我也不能那么做不是嘛!”
付仙农走上去在铜朝屁股上踢了一脚:“什么玩笑你都乱开!赶紧走,师父我要睡觉了,一会还要去扫大街呢。”
“师父?这就算拜师了啊?不磕头吗?师父!”
“什么年代了,繁文缛节可免责面!去给为师找房子吧,顺便给我家芸儿安排个好学校。”
“嗨哟,师父,还扫什么大街啊!徒弟我有的是好事儿给您安排。”铜朝追了上去,“哎哎,师父,你别关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