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盘山公路间,一辆闪烁着微弱亮芒的大巴,车厢内只有一个人。
还有一把造型奇特的暗红色木梳!
不知什么时候起,车厢内温度急剧下降,嘴里呼出的空气化成白濛濛的水雾,车窗上甚至出现半晶莹状的冰花,并且逐渐蔓延整个车身,就像一眨眼从初秋进入腊月寒冬。
这是什么地方?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周暮那群家伙呢、为什么突然间全都不见了?
难道这是他们的恶作剧嘛?
对……一定是的,一定是那群不着调的家伙故意用这种办法来吓唬我的,绝对是这样!
不得不说、这位学历史的小哥发散思维还挺强。
但是下一秒,男生彻底瞪圆双眼、同时嘴里骂了一句脏话:“靠,这不是真的、不要啊。”
很难形容当一个人从无到有突然出现在你眼前那会是怎样一种感觉。更像是电影中的剪辑手法,让一位有着一头秀丽乌黑长发、白衣飘飘胜雪的美丽姑娘凭空闪现在车厢中。
此刻仿佛连空气都变得黏稠许多,男生下意识退了一步,却不慎踢翻了垃圾桶。
哐当一声、绝对与当前万籁俱寂场面不相符的杂音骤然响起,于是那位白衣女孩动了。
那只握着木梳的苍白纤细手掌停下来,肩膀微微耸动慢慢转过身来。却给人一种凝滞不畅的沉闷感觉,就像是门轴没有上油在转动时会发出涩涩的尖锐响声。这是恐怖片里常用的配乐,叫人毛骨悚然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青丝如墨遮住所有,男生很是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液、正准备说些什么。却瞧见那只握梳的细手微微一动,紧接着……紧接着女人脑袋居然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男生脚下。
这哥们定定看着脚下的死人头,半晌才清醒过来尖叫一声转身逃命,却发现车门怎么也打不开。而这种大巴窗户根本就是密封的,只有最后一排座位才是换气窗。
但是那个女人就挡在中间,而且过道上有一个人头。
男孩手脚冰凉浑身发虚,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随手抄起一把消防栓准备暴力破门时。一只冰冷手掌落在他的右肩,旋即自耳边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感情的男低音:“我找你好久了!”
男孩连转身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只是双眼一翻双脚一蹬一口气上不来,登时晕了过去。
身后那人立马傻了眼,叫道:“不是吧,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夸张吧?”
能做出如此没品事情来的,只有无良青年周暮了。
“好不容易才找到鬼蜮的入口,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结果你还真是不给面子呢?”周暮甩了甩手,似乎要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甩掉,一边抱怨没人性也没人品的九叔,“这一次总算是看清你这个中年大叔了,朋友有难居然不出手帮忙,合该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周暮似乎这时候才发现车厢内还有另外一个人……嗯,一只鬼!
等他想起来准备抄家伙干架的时候,一摸兜霎时间脸色难看至极,他没带工具!
最常见的板砖、西瓜刀、啤酒瓶、铁链等组合而成的要你命三千一样也没有带在身上。小爷可是过来度假游玩的,没事谁会带那些玩意呀?有伤风化的好不好?
当下周暮便有了退意、他只是灵识初显的粉嫩新人一枚,并不是九叔那种已经具现出灵能力的狩鬼老油条。这两者间联系密不可分。如果说灵识能够帮助你发现周围空间中某些不正常的元素和显现,那么灵能力就是消除这种不正常的最有效武器。
而没有具现出灵能力的新人只能靠工具来狩鬼,比如之前提到的要你命三千等物品。
此时此刻只能换一种作战方案了。周暮色内厉荏恐吓威胁,“喂喂……看在你也这么可怜的份上,小爷我今天也就不为难你了。这世道活着很痛苦、死了也不顺心。你的心情我们很理解,并且对于你的不幸遭遇也表示同情。既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不然你和我各退一步,独木桥和阳关道各走一边,井水不犯河水。怎么样?”
如果这番话有效,那这女鬼脑子绝对是秀逗了。
至少周暮觉得自己特别二货,看见那半透明状的灵体逐渐漂浮至半空中时。他就知道这次谈判算是崩盘了。登时就结果历史系男生手里的消防栓,恶狠狠瞪着女鬼,“你不要逼我出手呀。我可是很残忍的、我要是发起飙来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
“喂……有话好好说嘛,你要是觉得哪里不如意咱们还可以接着商量呀,何必这么直接就动手动脚的呢?我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不要以为到了你的地盘就能够对我为所欲为。”
“我跟你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再这样下去……我很难保证我不会红杏出墙啊。”
周暮被这女鬼追得满车厢乱转,可谓是几番险象环生。途中那名晕过去的历史系男生醒来过一次,睁开眼就看见一颗脑袋咕噜噜从自己跟前爬过去,于是他很明智的再次晕过去。
突然间一个踉跄,却是裤脚被女人头部咬住了。登时重心不稳直接摔在地上。
这时候那半灵体状的地缚灵突然朝周暮吐出一口白色冷气,后者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旋即地缚灵慢慢靠了过来。
女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挑开周暮的上衣,尖利的指甲轻轻滑过他的胸膛,瞬间有血涌出。似乎这地缚灵对血液有着超乎寻常的渴望和敏感,五根手指慢慢摁住周暮心口、感受着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旋即五指微张挖下去。
突然间轰的一声闷响,却是自周暮胸*发出一团怪异金光,竟然将那怪物生生轰散。
地缚灵尖叫着退出老远,身体在半空中进行重组,眼中闪过一丝不解、更多却是惊恐。
“唉……我这么聪明的师傅怎么会交出你这么笨的徒弟来?”
伴随一句经典的口头禅,九叔盯着一头乱糟糟的杂发从大巴车天窗处轻轻跳下来,对于周暮险些被开膛破肚的场景不屑一顾,慢慢走到那灵体涣散的地缚灵跟前,自顾自说道:“田甜,江城某广告公司一白领,因为勾搭上司而被他那恶毒婆娘叫了一帮小混混对你施暴,死后抛尸于这条盘山公路。然后每年这个时候你会在这里等车,如果有谁答应送你一程,那么他一定活不到明天。”
“至于你今天为什么没有在路边搭车,想必是因为这个男孩讲的破故事触发了鬼蜮!”九叔贱贱一笑,然后一脚把周暮提醒,“别磨磨蹭蹭,抓个最低级别的地缚灵还被人玩成这个样子,你真是让我失望呢?”
“你个废柴大叔有什么资格说我?要不是没带工具,我至于混得这么惨嘛?”
“所以说你的智商真是让人捉急呢!就算没带工具,难道就不会运用灵力包裹住拳头跟这姑娘婉肉搏嘛?”
“喂……为什么任何正经的词汇到了你嘴里就会让你想入非非呢?”其实周暮心里想的是——对呀,这么简单的办法为什么我没有想到呢?
“是你自己理解能力有问题。”九叔微微一笑、接着说道,“不要瞎想了,像你这种头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想到我那么好的主意呢?”
(该死的,又被他猜中了。)周暮很是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