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问看了姜太君一样,神色疑惑,明显不认识对方。
姜太君却连连后退。
姜夫人瞧着奇怪,问道:“娘,你认识这位大夫啊?”
姜太君脸色惊恐不定,看看薛问,又看看陆若晴,颇有点欲言又止的味道。
陆若晴也没有说话。
因为她觉得,姜太君的反应很是怪异。
薛问是以前有名的太医,贺兰夫人曾经是太子妃,姜太君肯定有机会进宫,所以见过薛问并不奇怪。
但奇怪的是,姜太君为什么流露出惊恐之色呢?
要知道,薛问是因为有嫌疑毒害了霍太后,但却没有证据,所以才被一直关押在天牢的。
陆若晴心思飞转。
难道说,姜太君和霍太后的死有关?师傅薛问只是背了一个锅。
“那个……”姜夫人神色尴尬,大家都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好怪啊。
“姜夫人。”陆若晴并不打算多说,起身道:“江姐姐已经没事了,孩子也没问题,我还有事要离开,等借江姐姐的一身衣裳就走。”
她满身血污,的确是不方便这样子出门的。
姜夫人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陪王妃进去,叫寝阁的丫头给王妃开箱子,想换什么衣服随便挑。”
陆若晴微微一笑,“好。”
经过缇萦身边的时候,却捏了一把,眼光瞟了一下姜太君的方向,吩咐道:“你在这儿等我就行了。”
缇萦会意点头,“好。”
陆若晴便跟姜夫人出去了。
江临月生产的地方并不是卧室。
毕竟产房血污,所以通常都是在侧间收拾出来的,寝阁则在正房后面。
姜夫人领着陆若晴去了寝阁。
叫大丫头开箱笼,让陆若晴挑选衣服,陪笑道:“怕是损了王妃的身份。”
陆若晴笑道:“干净舒服就行。”
她故意选得慢吞吞的,进屋换衣服也慢吞吞的,出来还慢条斯理的重新梳了头,上了妆,足足折腾了小半个时辰。
姜夫人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毕竟女人爱美,镇北王妃又是代表皇室儿媳的脸面,多打扮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陆若晴收拾好了出来,微笑道:“叫夫人久等了。”
姜夫人忙道:“哪里,哪里?要不是王妃今日有事,就该留下吃饭,让我们全家好生给王妃道谢才是。”
“改日,等我空了的。”陆若晴笑着闲话家常,问起姜伦,“江姐姐生产,怎么不见姜伦在内院候着,都不见人。”
姜夫人叹气道:“偏不巧,伦儿前几日得了一个差事,去了京郊,说好明日回来的。”
“哦。”陆若晴点点头,“既然江姐姐母子平安,那就不着急了。”
姜夫人连声感谢,“这都是镇北王妃救了她,也救了我的大孙子,我这……,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的好了。”
陆若晴打趣道,“那就等我想好了,再要谢礼。”
如此磨磨蹭蹭的,直到听见院子里传出脚步声,像是姜太君走了,方才出去。
到了门口,刚好看到姜太君被丫头们簇拥离开。
姜夫人疑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太君她……,好像认识你带来的那个大夫,等我回头问问吧。”
陆若晴却道:“不要问。”
“啊?”姜夫人不解。
“那位大夫,是以前宫中有名的神医薛问。”陆若晴提点道。
姜夫人当即吓了一跳。
她虽然不知道贺兰夫人就是姜涟漪,但却知道,姜涟漪曾经是靖德太子妃,姜太君见了薛问收到惊吓,只怕和宫闱秘闻脱不了干系。
陆若晴微笑,“夫人,你只管照顾好江姐姐,养好大孙子就行了。”
姜夫人连连点头,“好,多谢王妃提点。”
毕竟是权贵人家里的后宅主母,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心里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因此,很是感激陆若晴的提醒。
但……
却是有些不解,“我记得,薛问是关押在天牢里面的吧?怎么会……”
陆若晴微笑看着她,说道:“裕王中了蛇毒,皇上叫我找薛问一起治疗,刚巧遇到江姐姐这边有事,就带着一起过来了。”
姜夫人立马闭了嘴。
心里后悔的,恨不得直接闪自己一耳光!
问啥啊?问!问个屁啊!
私下里,都传言裕王是皇帝的私生子。
现在裕王中了蛇毒,一直在宫里面养着病不说,还把关在天牢里的神医薛问给请出来,岂不是更加坐实传言?
这些破事儿,她都不想也不敢掺和进去啊。
姜夫人苦笑道:“看我……,这嘴碎的。”
陆若晴微微一笑,安抚她道:“没事的,薛问的身份我不说、姜太君不说,姜夫人你只装作不知道就行了。”
姜夫人赶紧跪了下去,“多谢王妃。”
因为陆若晴根本没必要告诉她,但是不说,她又很可能去瞎打听,这是救了她一命啊。
陆若晴笑笑,“夫人快请起。”
然后去了里屋,叫上薛问,与姜夫人说道:“告辞了。江姐姐的身子,还的劳烦夫人多多用心照顾,务必要把月子坐好。”
姜夫人当即应承,“王妃放心,我一定当做自己的亲女儿疼。”
陆若晴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姜夫人亲自把他们送到大门口,挥手道:“王妃慢走。”
上了马车,陆若晴叫缇萦进来问话,“我走之后,姜太君又说什么了?做什么了?一个细节都不要漏过告诉我。”
缇萦摇头道:“姜太君什么都没有说。”
“没说?”
“嗯。”缇萦接着道:“但是,姜太君却一直不停的打量薛问。而且看起来很是紧张,甚至很是害怕,我瞧见她拢在袖子里的手都在抖,明显有问题。”
陆若晴听了,便沉吟不语。
缇萦疑惑问道:“王妃,这个姜太君,为什么会害怕见到薛问啊?”
陆若晴淡淡道:“不要问了。”
缇萦“哦”了一声,嘟哝道:“知道了。”
陆若晴有些累。
一是因为江临月生产折腾的,体力耗尽。
二是想起姜太君,琢磨起当年霍太后的死,靖德太子之死,不免有些耗费心力,也觉得累。
她靠坐在软软的绣花垫子上,渐生困顿,不由小憩了片刻。
马车悠悠到了皇宫门口。
缇萦才叫她道:“王妃,已经到宫门了。”
陆若晴悠悠地醒来。
她歇了一会儿,精神倒是好了不少。
虽然穿得是江临月的衣服,但是长眉入鬓、凤目微挑,举手投足间仍是王妃风范,一路宫人纷纷低头垂手,以示恭谦尊崇。
毕竟镇北王妃战绩累累,从孙贵妃、骄月公主,再到苏淑妃,桓王、桓王妃、慕容侧妃,没有人能在她手上讨到便宜。
甚至,还葬送了性命。
而她身后,还有一个战功赫赫的铁血大将军王,镇北王殿下。
现在私下里都在传言,说镇北王妃有母仪天下之相,等镇北王萧少铉登基,她肯定就是下一任中宫皇后。
所以,就算陆若晴布衣荆钗也不敢冒犯。
陆若晴并不知道别人的心思。
她领着薛问,直接去了萧濯所在的屋子。
结果,薛问刚看了萧濯一眼,就惊吓道:“这……,这位……,不不,我的医术浅薄,先行告辞了。”
“师傅,别胡闹了。”陆若晴皱眉道。
“不行,不行。”薛问扭头就往门外跑。
“师傅!”陆若晴追了上去。
“王妃,你别坑我了。”薛问一脸苦瓜相。
陆若晴却道:“这是皇上的意思。”
薛问的表情更加不好了。
他指着内殿,悄声问道:“那人……,长得和以前我见过的一位贵人一模一样,到底是谁?皇上为什么要……?啊!我怕是活不长了。”
薛问咽了咽口水。
靖德太子妃五个字,实在不敢说出口。
陆若晴心里自然清楚。
因此说道:“你只管治病,看完了,我就依旧把你送回天牢,保证没有事的。”
薛问一头冷汗直掉。
他咬了咬牙,“行!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别坑我啊。”
“嗯,我保证。”陆若亲认真点头。
她没说的是,等下还要薛问去给贺兰夫人诊脉,也就是他不想见到的靖德太子妃。
倒是问了一句,“师傅,你不认识刚才那个老太太吗?”
“你说,刚才难产那家的老太太啊?”薛问摇摇头,回道:“不认识。”
陆若晴琢磨了下。
贺兰夫人大概是长得像爹,和姜太君并不像。
薛问又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刚才去的是姜家,难怪没有猜出姜太君来。
而皇宫里,并不是细问当年阴私的地方。
陆若晴便打住话题,“走,先去进去诊脉吧。”
薛问犹如萧濯是虎狼蛇蝎一般,飞快的切完了脉,就道:“我要回去翻医书,等找到了对症的案例,才能写出药方。”
萧濯苦笑道:“我是要吃人的妖怪吗?这么吓人。”
陆若晴心道,你不是妖怪,你娘是。
不免有些纠结,薛问连长得像靖德太子妃的萧濯,都如此害怕见到,岂不是更怕见到贺兰夫人?搞不好,知道一些当年的内幕。
所以,再让他去给贺兰夫人诊脉,不太妥当吧。
薛问催道:“王妃,你说好的,看完病就送我回天牢去的。”
陆若晴叹了一口气,“好,先送你回去。”
至于贺兰夫人那边,只能等下她去找皇帝一趟,再想想其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