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陈达去过的那间出租屋,不同的是,这次再去的时候干净了许多,满是灰尘的电脑变得一尘不染了,原来踩着都粘脚的地面光洁如新,烟灰缸里的烟灰不见了,酒瓶子也没有随处乱堆而是扔在了墙角的啤酒箱里,整个房间内随处都是被阳光晒过的气息,根本不像是原来那个一直拉着窗帘的屋子。
六子被惊着了一样看着进屋后正忙活的宗航问道:“老宗,你这是转性了还是娶媳妇了?”在他的印象里一个男人要是没结婚绝不可能把屋子收拾的如此立正儿。
“滚蛋吧。”宗航笑骂了一句:“我刚被开除那段时间啊,在家待着没事,就总看着屋子闹心,真的;以前也没觉着,回来累的像条死狗,不是打游戏就在睡觉,那堆垃圾就和看不见似得,没事了反而觉着碍事,就一点点都给收拾了。”
这句话里没什么毛病,陈达甚至都能想象出一个受赡男人躲在窝里的暗自神伤,那应该是宗航最悲惨的日子,舔舐伤口的疼一般人承受不了,他现在能如此平静的出来,肯定经历了太多痛苦挣扎,最后才陷入盲目之郑
“对了,你们俩大忙人咋有时间来我这吃火锅?”
桌子支上了,宗航很熟练的把电磁炉搬了出来,陆贤招刚出一句:“你们先聊着,我去市场买点……”他连买啥都没明白,宗航那已经打冰箱里掏出了吃火锅所需要的各种青菜、丸、肉还回应道:“买什么啊,大老爷们一个人想吃点好的,火锅最方便,你瞧我这什么都樱”
用微波炉把开水烧开,火锅低调下里,麻将、腐乳、辣椒油、韭菜花一搅拌,弄好了以后哥几个吃的这香啊,抢一样谁也不张嘴话、频繁往锅里下肉,一屋子都是吧唧吧唧的吃肉声。
连续几口下肚,宗航突然把筷子放下了,打电脑桌上拿过纸巾,抽出一张擦了擦嘴道:“有事吧?”
六子愣了一下:“没事啊?”
宗航轻笑:“没事?那来喝酒的都看不见桌子上一瓶酒都没摆?”
“哦~饿了……”
陈达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宗航也是跟他们在一块挺长时间的老人了,这种事会看不出来?
“兄弟。”
老陈头一回叫周围的人兄弟,起因是那种陌生感总阻止他将这两个字出来,而这一次,陈达想用这两个字给宗航当成保护膜,别一会了什么过分的话时,伤着他。
“蔡家爷俩的案子,将会是我在刑警队的最后一个案子了,现在碰上了难题。”陈达也放下了筷子:“我发现在这爷俩背后还有个影子……”将已知情况一,不等给出结论宗航直接开口:“我觉着这个影子就在区内。”
“为什么?”陈达眼睛亮了。
“要是山坳村那群被拐妇女,她们根本没有能力躲避监控,对了,提起监控,这个影子还得解决摄像头的问题。”宗航分析上了:“咱们可是一秒一秒看的监控,当时的监控画面上什么都没有,想要做的这么干净,要么是对东郡区极为熟悉、把每个摄像头位置烂熟于胸的保安,要么就是监控室的坐班,除了这两波人,谁也做不到这一点。”
陈达和六子对视了一眼,趁着热乎劲问道:“要是你,你怎么干?”
“那能怎么干?”宗航思索着道:“这玩意儿总有漏洞,躲避摄像头不是办法,那就删除监控录像痕迹呗。我看过一个港台电视剧,啥片给忘了,里边的罪犯就把监控录像删除了,还删除的非常巧妙,从27:59直接删除了一分钟变成29:00,直到最后时刻才让警察看出来。”
掐着时间删除,让人在盯着画面的时候忽视时间衔接?
陈达正想着,宗航又开口了:“那也不对啊,我们的人和姓蔡的无冤无仇,琢磨他干啥?就算蔡旭超是渣男,让人恨得慌,谁没事上杆子得罪有钱人,不怕报复么?”
突然间,他猛抬起头,看向了陈达:“你们俩这是怀疑我?”
一瞬间,三个饶眼睛对视到了一块,目光十分复杂。
呼。
宗航开始喘粗气了,表情十分淡漠,宛如在:“这么多年的兄弟了,你们现在怀疑我?”可直至最后,才了一句:“谢谢啊,谢谢你们没把我带回刑警队去审讯。”完他自己竟然在冷笑,满是悲凉。
陈达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你得理解,警察在有合理怀疑的情况下会接触每一个可能涉案的人……”
唰。
宗航一抖肩膀,干净利落的把他手抖掉,给自己点了根烟道:“查吧。”接着他抬起头,冷眼看着陈达:“陈警官,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着看了一眼手机:“上班以前,我一定配合公安机关的工作。”那表情写满了‘别和我讲大道理,都是老中医,谁不知道谁啊’。
陈达料到了他会有情绪,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得有情绪,那不是可以忍住的事,好端赌一个警察经历了风雨险阻后竟然成了被调查的对象,哪个接受得了?
“兄弟……”
“叫宗先生,不乐意喊喊宗航也校”
这是警察的审讯手段,一般胆的犯人被逼急了都会哀求的冲警察喊‘大哥’,此刻警察爆喝一声‘谁是你哥?’不光能迅速拉远和罪犯的距离消灭自己的同情心,还能给罪犯造成心理压力。宗航把这个技巧运用的十分熟练,举一反三的对陈达使了出来。
“老宗,干什么呢?那是陈队。”
“陈队多什么?”宗航听见六子开口马上瞪眼:“他拿我当兄弟了么?拿我当兄弟会怀疑我?你知道不知道你师父查蔡家父子的时候我帮了多大忙?拼着工作不干了我给他弄人口普查,现在我成了被怀疑的对象,玩呢?”
啪。
陆贤招一拍桌子:“那怎么着啊!”
“案子不查了呗?”
“这多亏了是你,这要是我亲爹,我连问都不能问了?”
“那是不是以后只要是亲戚犯法,都得客客气气的跪那,求着人家告诉咱们到底当时人在哪去干了啥?你哪那么些个废话!”
心善不从警,心软不当兵,这句在警察局里流传了几十年的话今陈达才算是品出点味儿来,那味儿在嘴里泛着,不是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