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几天没回家了,家里依然干净整洁,明显是有人特意打扫过。两人洗漱完,阎锐寒就陪着蒲妖妖逛庭院。
此时已过秋中,院中的银杏叶变成金黄色,枫叶也染上了绯红,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在昏黄的灯光下晕染成一片。他俩慢慢品着手中的茶,就在庭院中听风的声音。
蒲妖妖靠着阎锐寒,坐在树下仰望星空。含着秋意的风,晕暖的灯光,还有靠着的人,都让他很满意。心里暖洋洋的,有种被填满的满足感。
捧着热茶,蒲妖妖懒洋洋的问身后靠着的人:“阎阎,你是怎么想到要和我做伴侣的?”
阎锐寒伸手拂了下他的头发,避免被风吹得扎眼:“长了些,明天带你去剪头发。”
蒲妖妖赶紧抬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头道:“你又想剪我头发!”
刚出谷时,阎锐寒嫌他头发长,就要带着他去剪。蒲妖妖被逼急了,跑出去使了点力才把头发藏好。这两天他没注意头发长过了眼,这人就又唠叨起来了。
放下茶杯,蒲妖妖转身戳着身后靠着的胸膛,气呼呼的道:“先别管我头发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从来都是一派从容的阎锐寒耳朵悄悄染了点红,他沉默了一阵,才温声道:“你刚认了樊城做哥时你关心他,还说想一起住,我很后悔,那时我只以为自己是不想没了你这个弟弟。直到那天黎娜对你一通乱说伤了你心,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喜欢你,不想你离开我。那时,我就决定了一定要让你做我的伴侣。”
蒲妖妖看着跟前的人嘴巴开开合合,那些话不多华丽,蒲妖妖心里却像浸了蜜一样甜得发醉,傻笑着裂开的嘴怎么也合不拢。
没想到啊,原来阎阎这么喜欢我,跟我喜欢他一样多,他说话怎么这么好听呢!
阎锐寒说着话,没听见回应,低头就看见怀里一脸晕乎的蒲妖妖,不禁有些好笑,这不知道还以为他喝的不是茶,是酒呢。
过了好一会儿,蒲妖妖才回过神来,他看着阎锐寒刀凿斧刻般的轮廓和那眉宇间旁人不得一见的温情,心里充满了欢喜和满足。
他突然觉得这世间可能再也没有比阎阎对他更好的人了,他心里最重要的地方除了妈妈,如今终于又多了一个人。
蒲妖妖从阎锐寒怀里坐起身来,阎锐寒不知他要做什么,顺力放开了他。
蒲妖妖望着他,认真的道:“阎阎,你想知道关于我的秘密吗?”
阎锐寒压了下他俏起的呆毛,平缓的道:“你不用为了在意我而告诉我,我说了等你愿意了再慢慢说给我听。”
“可是,”蒲妖妖声音糯糯的,“我想告诉阎阎,想阎阎知道我,了解我。”
阎锐寒轻笑出声,轻轻点了下他的鼻头,顺势把人楼了回来,给他顺毛:“那就慢慢说,我听着。”
头顶上,阎锐寒的脸色却重了下来,妖妖刚刚的样子就像要上生死台一样,事情只怕很严重。阎锐寒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一会儿看到什么都要镇定,不能吓到他。
被人搂在怀里,抚着背,蒲妖妖豁出去的气势一下就没了。
这,这让他怎么说?蒲妖妖嘟嘴,翘了下鼻子。算了,就这样吧,看他不把阎阎吓一跳。
蒲妖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石台上的茶杯,那茶杯就像生了灵识一般,在两人面前晃晃悠悠的当空飞了起来。
他手指又一动,茶杯就飞到了两人跟前,饶着他俩转了一圈,最后定定的停在阎锐寒面前。
阎锐寒在茶杯凌空飞起时就停住了动作,虽然已经有些猜测,但亲眼所见还是难免震撼。回过神的阎锐寒立即伸手接住茶杯,并立即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任何人,暗处戒备的亲卫也没有贸然探视才松了口气。
“妖妖是个会法术的高人。”他的声音很稳,听不出有何异常,只带着微微的惊讶。
蒲妖妖有点纠结,不知该告诉阎锐寒他不仅会法术,还根本不是人,还是该顺势认下法术高人的身份。
不待他回应,阎锐寒就严肃的道:“你会法术这件事完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会有数不清的人来算计你,你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听阎锐寒这么一说,蒲妖妖就歇了心思。算了,现在基地面临强敌,他告诉阎阎自己会法术能自保,能帮上忙就行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吧,不要让阎阎太过分心来担心他。
蒲妖妖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的,除了阎阎我谁也没告诉。”
“除了不告诉别人,行事上也要小心!”阎锐寒不轻不重的敲了下他的额头,“你这次在陌河边两枪炸毁了一棵半米直径的巨树,我们就没有这样打击精准,外物不伤速度极快又威力巨大的武器,泽尔基本已经猜到你的不凡了。”
蒲妖妖一脸惊讶,他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树炸断了,子弹也没留在里面,无从核对,没想到威力过大也是问题。
“好了,其他时候妖妖还是做得很好的。”叫他一脸无语,阎锐寒笑着安慰他,又轻轻抚了下他的头发,蒲妖妖的头发顺滑柔软,他经常忍不住抚摸,“头发再长就扎眼睛了,明天带你去剪。”
蒲妖妖惊了,没想到饶了一大圈,剪头发这段还能绕回来。他眼珠咕噜一转,忽然凑近阎锐寒面前神秘的道:“阎阎,其实我头发不长这样,是我使了法术藏起来了。”
“哦?”阎锐寒很喜欢看他一脸调皮搞怪的样子,和他在迷谷里见到的时候一样,虽然那时天真些,但一直都是自由自在,古灵精怪的少年,“快给我看看。”
见他一脸兴致盎然,蒲妖妖忽然站起身笑着后退两步,脚尖轻点就飞身站上了旁边枫树一人高的树梢上,身后及腰的长发如匹涟般倾泄下来。夜色空蒙,那长发发射着莹润的光泽,但看着不像黑色。
风轻轻拂过蒲妖妖的发梢,轻轻摇摆着。锐寒恍惚自己看见的是月下精灵。
他不自觉的走近蒲妖妖,抬头望着他。
见他走过来,蒲妖妖有也小得意,他可是迷谷最好看的妖怪,他开口问道:“好看吗?”
阎锐寒只看着他,也不说他。蒲妖妖开始使小性子,脚尖轻点就翩身落到他跟前,大步往里走,气呼呼的道:“算了算了,该休息了。”
原来真的是墨绿色的,知道灯光照在蒲妖妖身上,阎锐寒才确认刚才不是他眼误。他抓住有近身旁的蒲妖妖的手腕,把人拉到跟前,轻轻给他理顺头发,“生什么气,我只是看呆了。以后头发都这样留着吧,不用遮。”
“对了,”阎锐寒又道,“我听说会法术的人都驻颜有术,妖妖如今是否已经成年了?”
蒲妖妖也很喜欢自己的头发,听他说不用再遮心里很高兴,随口回道:“我早成年了啊,我没告诉过你吗?”
你当然没告诉我,阎锐寒的眸色暗了一分,手一使劲,直接把人抱了起来往里走,“你说的对,天色已晚,是该休息了。”
蒲妖妖被他抱习惯了,一脸乐滋滋的往里走,一点不知道危险降临。
好好的星空突然就下起了雨,潮湿而绵密,二楼卧室的床头灯昏黄晕暗,窗帘上两道影子忽远忽近,难舍难分,隐约的呻吟和喘息声隐隐绰绰,和绵密的雨水纠缠在一起,细听又消失不见。
第二天清晨蒲妖妖自然没起得来,阎锐寒给他穿好衣服,用厚毯子裹吧裹吧直接抱上了车。
到了指挥楼,早等在楼下的钟离就看见他家老大抱着个包裹严实的人下了车来。隐约间露出几缕墨绿头发,看得他惊诧不已,赶紧上前询问:“老大,这是?”
阎锐寒脚步不停的道:“是妖妖,昨晚睡得迟还没醒,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里就待他过来。”
哦,哦?他眼花吗,那头发长度颜色都不一样!只是不待他再问,阎锐寒已经抱着人走远了。
“这都怎么回事?”钟离一个人嘀咕,又想到急事还没汇报,赶紧跟上,一边暗忖,“北边玉矿探寻队人和货都已经救回来了,正路上呢。睡个懒觉而已,老大怎么这么急。”
第二天日上高头,蒲妖妖才迷迷蒙蒙的醒过来,身后墨绿的长发如丝绸般散开,衬得他肤白似雪。蒲妖妖浑身懒洋洋的,一点儿也不想动。
他睁眼打望四周,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小脑瓜才把昨天的事一点点回忆起来,小脸顿时一片绯红。
他只记得自己的呼吸很重,阎阎的喘息也很重,热血涌动,心跳得很快。
不过,还挺舒服的。蒲妖妖一脸傻笑,忍不住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动到了酸软的腰不禁轻呼一声。
下一秒阎锐寒就推门进来了,叫他脑袋全裹在被子里,露出一截盈握白皙的腰,喉头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放下手中的餐盘,把衣服给他拉好,又把蒲妖妖的小脸从被子里挖出来。摸摸他的头,确认没发烧,又不放心的问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蒲妖妖这会儿就像只软绵乖蒙的小白兔,连平日挠人的猫爪子都缩回了爪尖只剩肉垫了。他轻轻道:“腰有点酸。”
阎锐寒立马给他揉捏,伸手前还出搓了下手怕把人冻着了。他缓声道,那声音软得像温泉,没有一点儿棱角:“那我给你揉揉,肚子饿不饿,我给你端了粥来。”
“嗯,肚子也饿了。”蒲妖妖这会儿啥也不想干,就眨巴着眼看着茶几上上的粥。
“那先洗漱。”阎锐寒自然依从,抱着人就进了洗漱间。
等蒲妖妖洗漱清理完毕,阎锐寒把人抱回被窝,给他在床边摆好餐具粥菜,让他喝粥,一边给他轻轻揉腰。
蒲妖妖看了他一眼,阎锐寒立马道:“是不是太用力了,我再轻点。”
“不是,”蒲妖妖喝了两口粥后觉得怪怪的,阎阎平日里对他就好,但现在是不是太好了,“你不是不让我在床上吃东西吗?”
这是阎锐寒的规定,以前更是卧室里除了茶和水什么吃的都不能进,现在怎么都能在床上吃东西了。
阎锐寒一派自然的道:“你是我伴侣,想做什么都可以。”
蒲妖妖听得在心里咦咦称叹,就阎阎这纵容法,非得养出个混世魔王来,也他是个懂分寸,知进退的才受得来。蒲妖妖一边满足,一边得意,像只小狐狸。
阎锐寒见他一脸傲娇的翘尾巴,笑得温暖又满足。他怎么就这么好呢,又可爱又机灵,专门长在他心尖上。
阎锐寒以前从不理解那些爱恨难舍,甚至最艰难的时候也在心底怨过母亲为何要选择别的男人,但他现在真的有些懂了。可能康叔叔对母亲的意义就像妖妖对他,如此他是怎么都不会割舍的,阎锐寒眼中闪过刚毅坚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