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
偌大的医院。
VIP病房。
白色如雪的墙壁,恍若刚刚刷新,白得那般空洞,那般清冷,却又那般执着。
窗前,一位女士面窗而立,窗外燥人的光线让她微微的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无法看见。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头微卷的头发虽是时下最具流行的粟棕色,却未经细心打理,有些随意的垂落而下,散在肩上,让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也少了几分高贵与唯美。只有那一身面料精细,做工上乘,裁剪得体的服装显示着她身份的优越。脚下,一双高雅名贵的高跟皮鞋,油亮剔透得一尘不染,在默默的显示着她身份的高端。
她默然的站在那里,恍若陷入了沉思,好久好久都未曾动弹,全身散发着一股逼仄人心的寒气。
两米开外。
一张宽大的病床。
一根细长的滴液针管从半空中垂下来,细小的针头悄悄的刺进病床上一只瘦如柴枝的手臂上。
白色如洗的床单。
白色如洗的枕头。
白色如洗的枕头上静静的枕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白色如洗的床单静静的盖在少女瘦弱的身躯上。
输液管里的水静静流淌着,
一滴
两滴
三滴
四滴
五滴
…………
…………
那般恬静。
那般执着。
那般固执。
像一个幽远而宁静的声音,在轻轻的呼唤着……快快醒来吧!
可是病床上的少女好像累了,她静静的闭着眼,气若游丝,恍若永远都不愿醒来……
病房里寂寞无声,恍若沉封千年的冰室,透着渗人心脾的寒气。
突然,门被轻轻的推开了。
窗前的女士,像一个敏锐的督查,以为是女儿醒了,蓦然回身,在看清了进来的是一位年轻的护士时,稍有失意,眼底骤然亮起的光芒显然又黯淡了几分。但也许是因为站得太久,加之动作幅度太大的原因,腰部瞬间传来一阵巨大的酸痛感。
女士蹙眉,疾疾伸手撑了撑腰。
年轻的护士见状,礼貌而谦和的朝女士笑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女士看着护士小姐手中的点滴药水,笑意然然,轻声道:”我这是老毛病了,不要紧!"
由于职业的本职性,护士一边为病床上的少女更换点滴水,一边关切的低喃道:“老毛病?……”
但女士显然没有听到护士的低喃,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一动不动的女儿,她的心越发忐忑不安:“护士,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第五瓶,也是最后一瓶点滴水吧?!”
护士头也没回,想也没想,直答道:“是呀!这是最后一瓶。”
女士身子一软,像全身的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走了。
“怎么,您的女儿还没有醒吗”护士换好药,又关切的追问道。
护士的话,像闪电一般,强大的电流瞬间穿透惶恐不安几欲崩溃的女士身上,让她的心痛得越发不能呼吸。
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护士转过身,正欲走出病房,感受到气氛有些微微的不对,瞅了瞅神情呆滞,面色苍白的女士,又望了望病床上纹丝不动的患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神情惊愕,疾疾用手掩口,不知如何圆场,匆匆退离病房。
门被轻轻合上。
病房又重新恢复到千年冰窖的清冷。恍若从未有人来过。
可是护士的那句话,却如一根细长的铁丝,紧紧的缠在女士的心上,让她越发觉得生疼。更像一个巨个的魔掌,悄悄的伸入她的心脏,用尽挚天之力,将五脏六腑一道拔除,让她有滴血的痛楚。
是呀,从上午十点破门而入,进到女儿的睡房,见情况不妙,将她疾疾道往医院,打完针,到现在,已经足足过去10个小时了。
更要命的是,医生开的五瓶点滴水均已输完,只剩下最后这一瓶,如医生所言,在用药方面,量已经足够猛烈,甚至有些过超,可是为什么女儿居然没有一点苏醒的迹象……
当然这是A城最好的医院,无论从医疗设备还是医疗水平各方面而言。
这可如何是好?……
然道……真如医生所言?……
如幽幽山谷传来的低沉回音,一遍遍在耳边回荡……“您要有心理上的准备……她的病可能……”
女士发疯似的甩动着几欲炸开的脑袋,眼中含泪,声音沙哑而颤抖,不会的……不会的……
可能用劲过猛,也可能是过于疲倦,女士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便失去重心,斜斜的倒向窗口。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臂,一只温暖而厚实的手臂却不偏不倚的挽住了她……
女士只觉得柔软的身躯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挡了一下,便晕了过去……
那张脸她甚至来不及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