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园里晃荡了一段时间,找到陶姐时她正在跟人打着电话。
我略微一怔,有意回避,刚想转身,陶姐却已看见了我。
她冲我招手道:“娟子,过来。”
我略微一怔,接着就有些拘谨地走了过去。
这时陶姐把电话扬声器打开,对着那边的人说道:“现在娟子过来了,我正好把之后的计划也跟你说一下。”
我听到这,不禁觉得有些惊奇,陶姐这番计划连我妈都没有告诉,现在她会告诉电话中的谁呀?
当那边人的声音传出后,我顿时恍然大悟,电话那端是贺闻州。
想来我来之前他们也在说我的事。
陶姐这时候把我们下午的计划都告诉了贺闻州,贺闻州得知了陶姐出的招以后,笑了声说道:“小笑,你还真是够阴狠,想处了这么一个损招。”
在陶姐说的同时,我又再一次温习了一遍下午的关键步骤,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着,才将内心隐隐的不安压下。
事已至此,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贺闻州果然像我所想的那样,没有对我们的计划进行反对,反而饶有兴趣地补充说道:“如果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到时可以来找我。”
我听到这,不禁又有些疑惑。
贺闻州是什么身份?我们现在的事情都已经这么麻烦了,贺闻州怎么还愿意并且有能力插手?
等电话挂断以后,我有些好奇地向陶姐问道:“陶姐,贺闻州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陶姐收起了电话,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这你现在还不该问。”
随后陶姐又说道:“我先带你去吃饭,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这次吃饭,我们没有在学校吃,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饭馆。
陶姐本来准备拉我去一家店,但是我一看到那家店,急忙拉住陶姐说道:“陶姐,我、我们换个地方吧。”
“怎么了?”陶姐不解地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那是之前租给我们地下室的夫妇开的饭馆。”
陶姐听到这愣了一下,接着意识到了什么,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好,我们换一家。”
临走时,我目光草草扫过那家饭馆,发现那里许浩博正在跟他的母亲谈论着什么。
他的母亲头一次显露出了慈爱的神色,摸了摸许浩博的头,给他夹了一个鸡腿。
旁边的许卫国看着他们,也露出了笑容。
我离开后回想着这一情景,心情不免又有一些复杂,谁是生来就咄咄逼人的呢。
他们之前对于我们这副态度,也只不过是我们这些猎物走入了猛兽的捕猎场,触犯了他们的利益,自投罗网罢了。
陶姐这时候轻声说道:“娟子,你现在不要想太多,将注意力都转向我们下午要做的事情上。”
我听到这点了点头,便收起了思绪。
我的前程未来,都看下午了。
陶姐很快又找了一个比较上档次的地方,说是在这里吃饭不会受到打扰,能更清净地谈事情。
我们进去以后,果然来这里吃饭的学生很少,我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和陶姐落座。
吃饭的时候,陶姐一边给我夹了一块肉,一边向我问道:“娟子,郑新光来找你做什么?”
我一怔,接着注视着陶姐洞察人心的眸光,猜想她大概是在还没走远时看到了我和郑新光在谈话,于是便将一切如实告知。
“郑新光来找我,是为了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在学校前做检讨,他还问我想不想上学了……”
陶姐认真地听着我的讲述,我到最后坚定地说道:“陶姐,我跟郑新光没有可能了。”
这时陶姐点了点头说道:“给彼此都留点颜面,挺好。”
接着陶姐又多给我夹了几筷子菜,给我加油鼓劲道:“娟子,多吃点,下午的事情也不用太过紧张,姐姐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我咬了咬唇,点点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此时我已经感觉不到饭菜是否美味了,只觉得自己必须要将这些吃掉,再转化成能量,以应付下午的一场硬仗。
我此时还不知道下午的事情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现在还是存着一些希望。
到了下午,全校师生都在操场上集合了。
我和陶姐回到了学校,此时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我将要在全校师生的面前做检讨的事情,这引起了他们空前热烈的讨论。
从我进校园起,我感觉到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就没断过。
此时陶姐没有拉住我的手,而是用言语鼓励我,快到主席台的时候,她轻轻推了我一把。
我感受到身后的这股力量传递过来,深吸一口气,独自站在一旁等待着。
此时底下乌泱泱的议论声都混做了一团乱奏,我听不清,也不敢看那边的一群人。
我的手里此时全都是细汗,背上的衣服也被冷汗浸湿,但是我也不敢去擦拭额上的汗水。
此时我觉得我所做的一切在大家的目光中都将无所遁形。
而且校长为了洗干净自己身上的问题,还特意联系了一家报社做现场直播。
这件事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我想这可能是我翻盘的机会,但也有可能成为使我堕入深渊的途径。
我心里又有些焦躁地不安起来。
但是这时我不经意一瞥,看到了陶姐对我鼓励的眼神,顿时心里稍安。
这毕竟是陶姐出的招,我就算对自己没有信心,也要对陶姐的手段多点信念吧。
所以最后,我坚定地一步步走到了发言台上。
这时底下又传出了一阵轰鸣,有人怒骂着,有人嘲笑着,没有人给我以好脸色。
“看啊,李娟要做检讨了!”
“她不会是来真的吧,她有这个胆吗?”
此时老师同学交头接耳,我能感受到那些投来的目光皆带着不善。
如此庞大的人群,那些夹杂其中些许忧心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可见了。
陶姐、方志文、校医、英语老师……
支持我的人屈指可数,此时都化为我心中的一点光亮,支撑着我走上了台。
电视台的摄像机冰冷地对着我,记者拿着话筒翘首以盼着。
从我上台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