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公诉方几人低头交流了两句,然后公诉人回应说:“衬衫上的死者的血迹以及发现衬衫的地点已经足以证明。”
李娆冲着公诉人露出一个嘴角上扬的表情,似乎很满意他这个回答。然后说:“请将24号证据的袖口处放大。然后请求出示我方第8号证据,这是我当事人在事发当天被送入医院后的衣服,已被警方证实上面没有被害人的血迹。请同样将袖口处放大。”
两张图片上的袖口除了血迹,其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李娆开始陈述:“按照检方的陈述,被告在行凶时穿的是24号证据衬衫,沾染了死者的血迹,然后被告换上了8号衬衫,并将24号衬衫进行了掩埋,之后又制造了意外发生现场。但是,”她提高了一下声调,“24号衬衫并不是事发当日掩埋在被发现地点的。请大家看一下两件衬衫的袖扣,仔细的观察可以发现袖扣略有不同。”
虽然差别很小,但是经过李娆的提醒,部分人还是看出来了些许不同。“我们已经向门店求证过,24号衬衫的袖扣并不是原装袖扣,原装袖扣已于1年前停产。而这对袖扣是被告的母亲于10月31日从国外购买并邮寄给被告,也就是案件发生半个月以后。我们刚刚取得了购物小票以及邮寄记录可以证明袖扣到达被告手里的时间。那么请问这对袖扣为什么会出现在检方口中案发当天穿着并掩埋的24号衬衫上?”
场内一时间十分安静。覃秦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如果24号衬衫是检方口中行凶时穿的衣服,那么首先,被告是如何把这件血衣带离案发现场的?其次,被告已经成功把衬衫带离案发现场,那么他会不会在半个月后钉上母亲寄来的袖扣,再埋到案发现场附近让警方搜到?如果没有这件衬衫,这个案子连定性为谋杀的依据都没有,所以被告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给自己找这么大的麻烦?唯一的解释就是,24号证据的衬衫,根本就不是案发当时被告穿的衬衫,也不是被告掩埋在案发现场附近的。”
为了印证她的话,李娆又出示了一个证据:“请放出我方第13号证据。这是11月3日,被告将衬衫送去干洗的店内留底单。底单上清晰的写着衬衫第三颗纽扣有裂纹,这是因为衬衫价格不菲,干洗店为了防止取衣服产生责任争议特意备注的。请大家看24号衬衫的第三颗纽扣!”
场内轰的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24号衬衫第三课纽扣上裂纹清晰可见,而其他纽扣都没有。
“显然,24号衬衫正是被告送去干洗店的衣服。在干洗店,我们确认到两件事,第一,我们也已经跟店员确认,送去的衣服上并没有血渍,如果有的话店员也一定会备注。第二,根据被告秘书的描述,5号的时候他帮被告去干洗店取衬衣,但是到店却被告知衣服已经被人取走了,那人说取衣单丢了,还能说出被告留的手机号,所以店家让他把衣服取走了。店内店员的描述跟秘书的描述相符。所以被告在3号以后并没有接触过衬衫,那么这件衬衫之后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并且还沾染了血迹?谁把它埋到那儿的?这个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庭审进行到这一步,古越心里已经一片冰凉。最关键的证据已经被推翻了,即使她再怎么幻想,也知道这场庭审的结果不会如她所希望的让坏人得到惩罚。李娆一连串惊雷式的问答已经炸得她头昏脑涨,她甚至无法清晰的回想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就在她混沌而低落的时候,李娆又放了一个惊雷:“为了再进一步确认上面我提出的问题,我想申请增加一个证人进行当庭置证,就是警方的外聘专家——尔东峰博士。”
尔东峰面无表情。他直直的看着李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古越情不自禁的抓住尔东峰的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不想他上去,一点也不想。
尔东峰回过头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然后回答了法官的询问,表示愿意出庭。然后拉开古越的手,从旁听席走到了证人席上。
李娆的第一个问题就直奔主题:“尔博士,根据被告前面的证词,你和死者在大半年前还是男女朋友关系?而且是特别亲密那种?”
“是男女朋友,但并不算亲密。”尔东峰的回答很简洁。
“不算亲密?”李娆眯起眼睛,似乎对这个说话不满意,“你们恋爱的时间不短,而且已经准备登记结婚了,这不算亲密,什么才算?”
“准确的说,我们恋爱的时间是6个月12天,期间我的工作量很大,出差在外地的时间合计是101天,在实验室加班的时间合计64天,见面的时间加总是133小时52分,电话联络时间加总1小时零7分钟,发送信息合计78条。通话时间和信息数量你可以通过电信公司和我的手机进行验证。对比其他情侣之间同类数据,这样的沟通时长并不算亲密。”尔东峰说话时完全没有思考和迟疑,脸上的表情也并没有变化。熟悉他的人对他能说出这些精确数据毫不意外,但是旁听席上绝大部分人已经震惊了。
李娆愣了下,也没有想到尔东峰会用这样的数据来反驳她,但是她了解尔东峰,明白这些数据没有质疑和求证的必要,所以很快她就调整过来,换了个说话:“可是你们已经到过民政局,如果不是被告临时出现拉走了死者,你们就已经结婚了,这没有错吧?”
尔东峰并不否认:“依照当时的情况看,是的。”
李娆用一只毋庸置疑的语气紧接着说:“所以被告还是拆散了你们。那么请你诚实的告诉我,在被告破坏你们的关系,带着死者去了英国之后,你心里对死者仍有感情,同时对被告有极大的恨意?”
尔东峰仍旧很平静:“你所说的两种情绪我都没有。齐琪找到她真正喜欢的人和对她好的人,我为她感到高兴。”
“在未婚妻被人抢走之后,你还能为他们感到高兴?”李娆似乎被这荒谬的回答弄笑了,“尔博士,你觉得这个回答能让人相信吗?”
尔东峰认真严肃的抬了个杠:“我只回答事实,相不相信是你们的事。”
观众席中似乎有低低的笑声。李娆皱了皱眉,尔东峰似乎就是带了那么一种气场,即使他回答了那么一个不合常理的答案,也能让人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他那副油盐不进的严谨科学家模样,让李娆在今天第一次有了一点挫败感,似乎一切的诱导在他那儿都进行不下去。
但是李娆还掌握着主动权和优势,她猛地提高了音量把旁听席里的杂音都压了下去:“如果你对死者齐琪只有祝福,那你怎么解释16号证据小区监控中的画面?死者哭着在前面跑而你在后面追赶,很明显是你在纠缠她呀尔博士!你是否对死者还有感情所以跟她发生了些什么?”李娆的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已经是在严厉的质问,语气里的肯定重重的敲击着每一个人的耳膜,不容置疑。
尔东峰看了一眼前排的古越。古越的嘴唇在微微的抖动,那天的事情她当然记得一清二楚,齐琪痛哭的样子,尔东峰在后面追赶的样子…她还为此生了好久的气,但是尔东峰也没有解释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在这样的场合,这个问题经有一个对立的律师提出来,古越都不知道她到底想不想知道答案。但是尔东峰给她的那个眼神,她知道,他要说了。
“她哭是因为她发现我跟她之间完全是一场误会,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她,只是我认错了,把她当成了别人。”
古越懵了,李娆也懵了。
古越懵,是因为她知道齐琪对尔东峰的感情是真的,但她从来没想过尔东峰甚至没喜欢过齐琪。
李娆懵,是因为她原本的计划是尔东峰对齐琪余情未了所以对艾伦怀恨在心,然后就有了伪造证据陷害艾伦的动机。她从艾伦那里得到的信息也是尔东峰极迁就齐琪,怎么可能完全没有爱情?尔东峰才不是那种能把时间浪费在女人身上的人啊!
她第一个直觉是尔东峰在撒谎,是要撇清他和齐琪的关系,而且这个谎十分的不高明:“据我所知,尔博士你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异于常人,连你跟死者相处的时间都记得那么精确,怎么可能把死者错认成别人?你在美国工作的时候那个著名的双胞胎替身案,连父母都分不清的双胞胎嫌疑人,你一眼就看出了破绽。难道死者和另一个人的相似程度比双胞胎还高?但死者并没有姐妹。”
尔东峰又看了眼古越,他坐到证人席之前就已经把李娆可能攻击的地方都想了一遍,也明白今天李娆不挖出他老底是不会松手的。他只是对古越很抱歉,竟然要在这种情形下让她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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