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无趣。”凌暧有些不大高兴,本来像刚才的场景,她应该近距离观看,甚至于还应该亲自参与,但是因为苏兰一直拦着,她没有办法,只能非常不高兴地充当了一回纯粹的观众,因为隔得太远,他们说的话没有听清楚,那些动作也不大清楚,似乎是发生了争执,但是争执的程度又不是很大。
苏兰摇了摇头,帮忙结了帐,然后询问凌暧要不要跟着自己回去,她是开车到的警局,所以还能顺道把凌暧送回去,凌暧点了点头,上了苏兰的车。至于剩下的事情,她统统都交给苏豫。
那个现在站在向晚旁边,已经将自己变成了丰碑一样的苏豫。他一动不动,却是饱含深情地看着向晚。
而她,哭得那么可怜,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
终于向晚哭累了,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她看了看一脸担忧自己的苏豫,想了想赔了一句。“曾经喜欢陈嘉的我,是不是特别幼稚……”
她现在也觉得,当初喜欢陈嘉的自己,似乎真的幼稚而天真。
苏豫没有说话,只是将那个无比瘦弱的女人,拥入到了自己的怀中,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不斥责陈嘉,也不嘲笑过去的向晚,而是叹了口气,“走吧,我们回家。”
家?
向晚点了点头,跟在苏豫的身后上车。一路上沉默寡言,还在用这样的方式,疗养自己的伤口。
她今天见到了陈嘉,所以终于可以将他彻底放下。
苏豫载着向晚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因为苏兰送凌暧回家,所以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们两人。
“苏豫,我想静静。”向晚吐了口气,看了苏豫一眼,带着浅浅请求的意思,今天晚上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也需要时间好好思考,然后理出一条头绪。苏豫点了点头,却是无比宠溺地看着向晚。
“好。”很简单的一个字,她需要时间,他当然会给她。
甚至于哪怕,是一辈子。
他则坐在沙发上,似乎也略有所思。
苏兰从外面回来,脸上的神情有些疲惫,可是送凌暧之前还是好好的,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是怎么了。
看了看出神坐在沙发上的苏豫,苏兰摇了摇头。“你把魂给弄丢了吗?向晚呢,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姐,就不能明天吗?”苏豫小心看了她一眼,若然在平时他不会反对苏兰的任何决定,但是这一次,他真的希望苏兰可以给向晚足够的时间作为缓冲,倘若她觉得陈嘉是自己永远无法面对的伤痕,那么没有关系,他可以陪着她,一起做躲避危险的鸵鸟,彼此都不再提及这件事情,直到它,因为时间的关系,而被人淡忘。
苏兰想了想,这事情虽然有些着急,但是今晚说和明早说,估计关系应该不是很大,只能点了点头,陪着苏豫一道坐在了沙发上。“你见到陈嘉了?是不是把他甩出了一条街,然后证明你才是最优秀的?”
从苏兰这句问话进行推断,她刚才之所以面色凝重,神情严肃,似乎并不是因为苏豫见到了陈嘉。
“姐,真别说了。”苏豫想要避开这个话题,也不想苏兰再做提及,或许在苏兰看来,自己是光鲜亮丽的胜利者,但是在自己看来,他和陈嘉根本没有任何区别,还不是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今晚,也用自己的言语,间接伤害了向晚。
苏兰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向晚房间的门已经打开了,她穿着睡衣从里面走了出来,虽然在里面,但是她已经听见了苏兰的声音,所以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但,眼眶还是通红得厉害。
只这一眼,苏豫就投去了满满的心疼。
“苏兰姐,我也有些话要和你说。”向晚已经平复了心情,而是非常认真地看着苏兰,苏兰点了点头,看了看一脸焦急的苏豫,“你觉得,需要让他听到吗?”
“不用吧。”向晚挣扎了一会儿,主要是这事情似乎和苏豫没有太大的关系,而是和安必信的财务有关,因为这事情是他们事务所负责的,所以也得做好相应的保密工作,倒真不大适合,让苏豫参与。
“可是……”
“那我们进去说吧。”向晚已经这样开口了,苏兰当然顺着她的意思,就进到了里面的房间,然后将房门给关了起来,她是非常了解苏豫的,就算心中担心向晚得厉害,也绝对不会做出像是偷听之类的事情来。
因为,这太不符合他一贯的形象。
“我要说的事情和陈嘉无关,而和安必信公司有关。”向晚顿了顿,微微咬住自己的下唇,“好吧,这事情或许和陈嘉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关系,但是我只是把他当成了安必信的一个中层员工。”
苏兰点头,她倒真是不用,如此煞费苦心地同自己解释这么多。
不过她要说的事情,苏兰还真的挺想知道。
“我觉得今晚跳楼应该是刻意演出的一场戏码。”向晚出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之前那个管理不是说陈嘉刚刚进到公司还没有半年的时间,想来就算后台再怎么硬,也不可能将那么重要的钢材管理,交给一个新人来做,而且陈嘉以前是做律师的,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她之前是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具体却说不上来,但也只有完全冷静下来,才能从中理出一条线索来。
苏兰点了点头,她这话,挺有意思。
“继续。”
也是因为觉得有意思,所以苏兰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她突然觉得,或许向晚虽然是有些软弱的花瓶,但是同时说不定还隐藏着什么新的惊喜。
让她忍不住,也想要进一步的去了解,去挖掘。
因为涉及的很多,都是和经济学息息相关的东西,向晚想了想,就怕自己当着苏兰这个经济学硕士面前,有些班门弄斧了。
或许也是因为牵扯到陈嘉,让她略有顾虑。
“我之前有查过安必信的库存商品盘存方法,发现他们大概是从最近三个月开始,才采用先进先出的方式进行盘存与销售,之前都是一次加权平均的方法。虽然根据我国会计行业准则来看,库存商品盘存,是完全尊重企业的自主选择,只要经过董事会或部分股东代表大会同意,就可以了。”
苏兰点头,这是非常简单的经济学常识,而且向晚说得丝毫没有错,看得出来之前倒是下过一番功夫。
“虽然我不大清楚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但是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向晚摇了摇头,但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情,她还真就不知道了。
“恩。”苏兰点了点头,对此既不惊讶,也不奇怪,仿佛从一开始就已经闻出了味道,甚至于还能稍微预估一下。
“这事情先放放吧,他们有动静,那也得是几天之后吧。”苏兰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她从来最为在乎的东西,就是时间了。然后又是顿了顿,“陈嘉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只要他一日没有被安必信开除,我们就必须要和他见面。”
因为是安必信公司的法律顾问,向晚和苏兰又全权负责,所以就得经常出入,如果陈嘉还是那里的员工,自然会见面了。
甚至于因为钢材的问题,他们还得专程去找陈嘉说说。
当向晚漫无目的只知道自己要找到陈嘉的时候,他偏偏消失无法寻觅;可是如今当见面成为一种伤痛,不见才是放手和轻松的时候,他却又如同梦魇,挥之不去,甚至于还会经常见到。
上苍似乎总喜欢,和她开各种各样的玩笑。
可是向晚却抱有最后的一丝幻想,她苦涩地冲着苏兰笑了笑,“可是吧,我觉得,今天这事情闹得挺大的,你觉得安必信公司,还会留着陈嘉吗?”
如果按照常理,像陈嘉把事情闹得这样大,还引起了媒体的普遍关注,公司哪里可能容得下他呢。
“你再想想。”苏兰也不点破向晚的天真,而是略带遗憾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就瞧见向晚的一张脸,都是垮了下来。
苏兰说得对。
陈嘉进安必信公司的时候就无比奇怪,然后又负责他根本不能胜任的职务,现在又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感觉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料。
所以,怎么可能会被开除呢?
知道向晚已经明白其中的意思了,苏兰却是换了一副表情,有些严肃地看了向晚一眼。“所以,既然逃脱不了一定要和陈嘉见面,那么我想,我就务必要清楚你的立场。”
因为,在他们之中,还夹着一个苏豫。
向晚很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事情她不但需要给苏兰一个交代,也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陈嘉就算会出现,也不会成为可以伤害苏豫的理由。
“昨日之日不可留。”
很豁达的七个字,她说得或许有些艰难,但却无比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你记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