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妓馆里最不缺的就是卧房。
沈泽棠顺着侍从所指方向,不疾不缓缱风而去。
他身躯本就高大、肩膀清宽,把拦腰抱起的娼妓,遮挡的十分严实,唯留穿新红绣鞋的俏足搭在肘弯,一翘一荡地勾人魂儿。
沈二爷如此情难自控委实头次见,众人咧着嘴心照不暄,徐炳永也在笑,却给身旁侍卫使个眼色,那侍卫得命,悄无声息的走开。
沈泽棠一脚踢开雕花乌门,待迈进槛去,再脚一勾把门紧阖,房里红烛已燃大半根,有冷风来又去,便噼剥的结花子。
“沈大人放我下来.....。“舜钰瞧着无人,开始急忙推搡他肩膀,两脚也使力的扑腾。
却见他不理不睬,直走近床榻前,才一把把她仰面儿丢在锦褥上。
沈二爷决对是故意的,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不是真男子。
舜钰气得一边腹诽,一边又觉自已这姿势摔跌的很难看,咬着牙攥紧缎子面,才撑起半身,忽觉眼前一暗,未曾细看,沈二爷已不慌不忙地俯身轧下.....。
舜钰的背脊复又贴回柔软的褥子,他的胸膛强健温厚,密不透风的把她拢在怀里。
她抬眼能望见的,是二爷隽逸儒雅的面庞。
“沈大人这是要甚?借位高权重,便要欺男霸女麽。”舜钰极力显出横眉怒目,大气凛然的气势,可他实在太重了,轧得人透不过气来,摒不住喘息,于是那声音便听上去有些怪。
沈二爷看着她粉粉的颊腮,眼眸水亮,满脸怒冲冲的,竟有些走神,她怎这般娇娇的,还是个小女孩哩,罩在自已的阴影里抵抗不得,像只炸毛要挠人的猫儿,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忍不住低沉沉的轻笑:“吾等身份岂会做出欺男霸女行径,你不是任人采撷的苔花麽,我怎就不可以?“
舜钰气结,恨恨道:”沈大人明知我扮成如此,是查案所致,怎还装傻?“又喘了口气,嘤嘤呜呜地:”.....你起来罢,我要被压死了。“
“你“沈二爷眸光微睐,不知说甚么好了,稍许才叹道:”这话不能随便在男人面前讲。“
他正欲起身,忽得身躯一僵,耳闻门外有响动。
默了默,他看向舜钰,缓缓噙起嘴角:”你嗯啊叫两声。“
舜钰呆了呆,顿时明了他意,脸儿红的要滴出血来,她疯了也不会**的。
”......你不要脸!“也不管他的官品了,舜钰羞恼的口不择言,愈发挣扎的厉害,腿儿开始毫无章法的踢蹬。
沈二爷把她双腿使劲一按,便再无法动弹,听他嗓音有些黯哑道:”外头有人在偷听,若你不想被发现,就叫几声。“
”那二爷你叫几声不就得了。“舜钰反唇相讥,他也能叫的,前世里她可不止一次听过。
”......不行!“沈二爷似笑非笑的摇头,又加了句:“你叫显得我比较厉害。”
是谁说内阁次辅、吏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沈泽棠大人,性子温文儒雅,品格正直端方的,简直无廉耻至新高度。
“我不知怎么叫!”舜钰把头侧向一边,咬着下唇瓣儿,狠盯着艳俗靡浓的红纱薄帐不放。
沈泽棠听得房门“吱扭“轻推声,事不宜迟,索性俯下身去啜晶莹嫩白的颈子,腾出手将纱帐猛得扯下,那帐子本就轻飘,瞬间便把纠缠不休的身影,遮挡的模糊惝恍。
“嗯........啊.....!“舜钰瞠大眼眸,气得骨软,这人竟然真动起口来!
沈泽棠抬起头,离开她的颈子,盯着被自已啜出的一抹红,再用指腹把脸颊的抓痕拭过,有浅浅的血丝。
个小野猫儿!不识好人心。
“这般叫就好,否则莫怪我下手狠.......!“沈泽棠语气很柔和。
可打量她起伏不定胸前的目光......舜钰忽然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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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棠边走这整衣肃冠,待重回正厅筵席处,同来的官员已所剩无几,徐炳永在慢慢吃酒,王美儿仍旧作陪。
“长卿。”徐炳永边唤边招手,让近前来说话。
沈泽棠笑着过去作揖,复坐他身侧,王美儿起身斟茶,看一眼他颜骨上的抓痕,想了想,抽出袖笼里的绢帕子,小心递上。
”不碍事。“沈泽棠淡淡的拒绝,徐炳永也瞧着了,惊奇道:”那娼妓好大的胆子,竟不知你是朝廷大员麽,岂能如此随意。“
舜钰后来被他迫得无奈,只得嗯嗯呀呀的叫,叫得他后来有些受不住,幸得偷听人走的及时,否则他也不想把持了。
”闺房之乐,本就无所拘束。”沈泽棠嗓子莫名干渴,把热茶一饮而尽,自顾再倒一盏。
徐炳永拈髯会意的笑,侍从回来禀报过了,已知那况儿如烈火干柴,热锅烹油般,他颇感触叹道:“长卿为夫人寡淡心性虽好,切也莫太压抑自已,精神爽利,脑中方清明,诸事才得通畅。”又道:“若真欢喜那叫苔花的娼妓,我把她赎了送你就是。”
“家母保守,此事还是算罢,我也是一时性起,并无真情可言。”沈泽棠淡笑着拒绝。
王美儿微觑着双眸,撇着嘴插话进来:“天下男人果然冷性狠心,徐阁老如此,原来沈大人亦如此。”
“我对你是好的。”徐炳永去抚她的颊,却被闪躲开来,倒也无恼意,让她弹唱一曲相思调。
王美儿聪颖乖觉,知他们有政事要谈,遂稍坐的远些,接过丫鬟手里的琵琶,歌喉悠扬,吟唱得夜色渐凉如水。
“徐阁老即喜欢她,怎不顺道一起带走?”沈泽棠闲散地靠着椅背,脸庞显出些许疲倦来。
徐炳永摇摇头:“吾等皆是高官大员,眼中唯有江山社稷,岂可留恋软红!玩乐可以,切莫沉迷于中。”
沈泽棠微笑着吃茶,听他似不经意说:“我此次免官回乡,却也走的无甚遗憾,至于首辅由谁来任,我欲奏疏皇上,由长卿来替,你可有何想法?”
沈泽棠自知他为试探,默了默才沉稳道:“徐阁老为朝中重臣,数十年功绩岂能湮没,想必皇帝更深明于心,此次只是一时置气,隔三五日定会起悔意,吾等自会上疏皇帝收回成命,首辅之职非徐阁老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