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许百良就拿来了销售登记小册子。廖承东一页一页仔细看完,觉得有两点必须改正和完善。一是登记客户用的是真人名,这显然是可以查出底细的,必须改,至少做到真真假假,难以查实;二是销给新四军兵站的单笔数量不少,容易引起怀疑。他就对许百良说:“幸好没记载具体日期,又恰好用的是乱七八糟的废纸,抽掉那些容易引起怀疑的部分,是可以应付检查的。”
许百良笑着说:“我也是早有准备的,之所以记一下,是为了心中有数,其实大可不必记账的。”
廖承东说:“不记账不行,那更会让他们怀疑。他们目前还不能控制我们,检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阻止你将产品销售给新四军。”
许百良点头,说:“我知道,以后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因急于回去找沈海云和周大富,下午,廖承东跟那教练带着小册子回去了。回城后,他们一起将账册交给波田跟何满庭分别过了目,俩人均无多大反应,只让他俩继续加强监督检查。
第一次的检查就这样顺利应对过去了。
其实,在波田心里,他并不看重这种做法,也根本不信这种做法会有效果。在军方还没有把视线放在平沙洲那个弹丸之地情况下,这种方法是为了应对许怀家跟何满庭的过渡性做法,只是权宜之计。他更在乎的是,教练将亲眼所见如实告知他。而在何满庭看来,他除了借此打压许怀家外,更多的是为了试探廖辉。他倒是希望能从中得到点什么,但这是第一次,他并不指望可以从中拿到什么把柄。
廖承东也知道他们这样做背后的意图,所以他并不十分在意,但他觉得不能马虎,他要当正经事情来做。
回来后,廖承东并没急于回家,而是四处走访,以期找到沈海云。只是走访了大半个义江城,也没寻到沈海云一丝线索。
到家时,已是黄昏过后。厨房李妈问他可曾吃饭,他说没有。李妈就要去给他做,他没食欲,就说自己不饿。李妈说:“哪能呢,我去下碗面条吧。”廖承东点点头,又问她老爷少爷回来没有。李妈努努嘴说:“老爷回来了,吃过了,在书房哩。”正说着,何琴音回来了。
廖承东问她:“不是说好要住七天吗,怎么回来了?”何琴音说:“不是我要回来,是范媛媛,那地方她呆不惯,我也呆不住。李妈,有热水吗?我想洗澡。”
李妈说:“有,你给你端去。”
何琴音说:“你这就端去,我去房间拿衣服。”
何琴音进了房间前,对廖承东说:“你不要走,等我洗完澡,我们出去散散心。”廖承东早看出何琴音脸色不对,也不好直接问,就跟她一起走进房间。
正要进房,就听有人喊妹妹。俩人回头一看,是何凤建回来了。何凤建脸色阴沉,朝他们这边走来。
何琴音问:“哥哥,什么事?”
何凤建说:“我刚从范媛媛那来,你怎么不肯在她家吃饭?”
何琴音说:“我身上难受,急着回家洗澡。”
何凤建将目光投射在廖承东脸上,嗯了一声去了父亲书房。
何琴音小声骂道:“到底是一样的人,神经兮兮的。”
住进这个家很久了,廖承东多少了解这家人的脾气。何满庭阴郁刻板,不露声色;何凤建肤浅外露,喜怒哀乐行之于色。就说:“他是遇到事情了吧。”何琴音说:“你还是怀疑你,你没看刚才他看你那眼神?厌恶透了。”说着就拉廖承东回屋去了。
廖承东哪里是没发现何凤建的眼色,他只是不说罢了。何琴音拿了衣服就去洗澡,廖承东独自待在屋里,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就去厨房拿水壶。路过何满庭书房时,故意放慢脚步。此刻,他听到了何满庭父子俩的谈话。
何凤建说:“一开始我就说他对琴音是假的,你还将信将疑,现在看来,他们真的是假夫妻。”
何满庭说:“范媛媛的话也不能全信。”
“她也是个女的,她又不知道内情,干吗说假话?她跟我说,她趁琴音熟睡时偷偷查看了,琴音还是个处女。”何凤建说。
何满庭没有作声。
何凤建接着说:“我看他就是青春战队的人,琴音是被他蛊惑了,必须对他立即采取措施。”
何满庭说:“不要急躁,继续观察。”
廖承东听完这一句后,立即抽身回房去了。
好一时,何琴音进房来了。她头发半湿着,脸膛红扑扑的,刘海贴在额头上,对廖承东说:“李妈说你也没吃饭,正好我也没吃,我让她去做了。这会子只怕做好了,我们去小餐厅吃吧。”
两个人就去了小餐厅。
何琴音说:“我想喝酒。”
廖承东说:“你没喝过酒吧,行吗?”
“我想喝,你也喝点。”何琴音深情地望着他说。
“好吧,我也喝点。”
“不是喝一点,今晚你我一醉方休。”
“行,听你的。”
李妈端来了热饭热菜。
何琴音说:“李妈,拿壶烧酒来。”
不一会,李妈真就拿来了烧酒。
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互相陪喝。
原来,何琴音提前回来是有缘故的。虽然早就听说范媛媛不同常人,但她并不在意。跟她住了几天后,她才真的感到她的不同常人之处。她尖酸刻薄,整天都没好脸色对何琴音。她还疑神疑鬼,逼问何琴音,他哥哥年纪不小,为什么还没婚配,是否前情未了。何琴音烦透了她,开始还回答几句,后来干脆不理她了。
何琴音哪里知晓范媛媛是被情所伤,致使精神异常,成了老姑娘。原来,范媛媛迷恋过本城剧社一小生。那小生生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他扮相俊美,又有一副好嗓子。只要有他的戏,范媛媛必去看,后来两人相识,他们爱的那是昏天黑地。再后来私情被家人发现。范家自视名门,哪里肯应允这桩婚事。他们先是诱逼哄骗那小生离开范媛媛,没有见效,接着就是威逼,还是没效果,最后暗中派人将那小生轰出本城,硬生生将这桩恋情拆散。
有天夜里,范媛媛跟何琴音聊到了廖承东。范媛媛是见过廖承东的,只是远远见过,不曾近观。但只那远远一瞥,就将范媛媛已死的心复活过来,起了涟漪。他觉得廖承东极像那小生,嫉妒之心油然而生。这还不算,她还喜欢当着何琴音的面说廖辉,羡慕嫉妒恨表露无遗,让何琴音不仅难堪还很无奈。
何琴音不愿跟她多说话,就睡下了。范媛媛还是问何琴音道:“你们结婚很久了,怎么就不见你肚子大呀?”
何琴音没吭声。
“那你们肯定没圆房。”范媛媛说。
“什么叫圆房?”何琴音故意问。
“哎呀,连这你都不知道,你们肯定没圆房,我好高兴。”范媛媛跳下床,高兴得大笑起来。
何琴音说:“快上床吧,会冻着的。”
范媛媛像是没听见,继续说:“我跟他也就一两次,我就害肚子,要不是大夫用药打死了我的孩子,他都会满地跑了。你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动静啊,肯定是没跟他圆房。”
何琴音这才知道,范媛媛真的不正常。就说:“不说了,睡觉吧。”
范媛媛突然爬到何琴音床上,何琴音也没说什么,不再搭理她,不久就入睡了。睡到半夜,她忽然惊醒了。原来,范媛媛正在抠她下身,她痛醒了。还没问她为什么,范媛媛就说:“我就晓得你还是姑娘身,果然是的。”
何琴音气得不知如何是好,立马穿上衣服,坐在床头,暗自落泪。天明时,她二话没说就回来了,那范媛媛也跟她回来了。
她很害怕,怕范媛媛到处宣扬。若是这样,如何保护廖承东?她回来就是想告诉他这事,可是,她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廖承东明显不胜酒力,只几杯下肚,眼圈就红了。他想,今晚就算醉了,也要喝。
何琴音见他面红耳赤,就不再让她喝,自斟自饮起来。
但廖承东还要喝。
何琴音说:“不能喝了,都醉了。”
廖承东说:“我今晚就想醉,醉了就糊涂些。”
何琴音早看出来他今天不同往常,小声说:“我也喝醉,我们都醉了才好玩哩。”她也想喝醉,醉了胆就大,不好意思说的话就能说出口,不好意思做的事,就能稀里糊涂做。
俩人又喝,一壶酒很快见底了。廖承东喝得迷迷糊糊,几乎站立不稳,何琴音只好搀着他进了屋。
一进房间,廖承东就倒在床上。何琴音出去拎了壶热水回来,迅速关上门,插上插销。脸亲昵地贴近他,说:“你得洗洗。”
廖承东一咕噜翻身起了床,看着何琴音不语。
何琴音满目含情看他一眼,转身就去倒水,湿了毛巾,拧干了,帮他擦脸。廖承东仍由她用温热的毛巾擦着他的脸。她给他擦完了,他下了床,从她手里拿过毛巾,热水里烫一下,拧干,散开在手掌中,他也给她擦脸。
何琴音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说:“范媛媛她知道了我们的秘密,我害怕,她要是说出去,你在这个家怎么能呆下去?”
廖承东说:“我也知道了。”
何琴音放开廖承东的手,走向床边,不紧不慢脱衣服。
廖承东也走向床边,帮她脱完衣后,自己也脱了,俩人钻进被窝。
廖承东一闭上眼,就上了何琴音身子。他现在是廖辉,不是廖承东,廖承东一直闭着眼,仍由哥哥廖辉发疯似的。
此时,站在门外的何凤建正在偷听。他听到妹妹的娇喘吁吁,还有那他听着心里别扭又想证实的撞击声。随后他走了,继续去了父亲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