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承东正跟刘铳子说话时,俞春红来了,刘铳子看到后立即站起来。
没等刘铳子说话,廖承东就说:“刘叔来是接我们回义江城,明天他们会给你我办一场漂漂亮亮的婚礼。”
刘铳子看着廖承东想分辨。
俞春红义正言辞地说:“我都听到了,你愿意,我不愿意。”
廖承东是第一次见俞春红这种表情,只见她神色凝重,不慌不忙,语气坚定地说:“刘叔,快带我回去救我爸,廖辉,你现在就回上海。”廖承东跟刘铳子都一齐看着她,俞春红又对廖承东说:“你先回上海避一下,等这边安顿好了,我去找你,我们还会回来的。”
廖承东说:“不行,要回去我们一起回去,要走我们一起走。”
俞春红听着绽开笑容,说:“这是你对我第一次说出这么暖心的话,我不同意,听话廖辉,要是你真在乎我,就快回上海。”说着就出门喊来下人,站在他们面前说:“这是我家的地盘,你们要看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守在这,等着我们回来。”下人们都齐声答应。
廖承东想说话,却被俞春红打断了,她上前果断拉住他的手,说:“我爸落在日本人手里,一定凶多吉少。廖辉,我不能让你陷进去,先不要管任务了,你走吧。”不容廖承东解释,俞春红又说:“不要发愣了,快去开车,快点!”说着撇开他就去屋内收拾东西了。
看着俞春红的背影,廖承东一下子惊住了,这会的她完全颠覆了在他心中的形象。这时,刘铳子走到他面前,说:“春红小姐的话没错,你有现成的车,连夜走,他们追不上你们的,我们回去想办法救俞老大。”
这时,俞春红背着一个大包裹出来了,见廖承东还在犹豫,说:“刘叔,他不走,我们走。”说着就将包裹丢给刘铳子,拂袖而去。
廖承东这才跑到院子西角,将卡车开到大门口,车子通过大门那时,他还是停了下来,骗俞春红说要跟她讲几句话,俞春红就跳了上来,廖承东突然将门关严,然后一脚油门,卡车就飞奔起来,飞奔在满是杂草的荒坡上。
俞春红说:“你不能这样,让我下去,刘叔还等着我。”
廖承东说:“既然做了你的未婚夫,那我就得有点未婚夫的样子。刘叔他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俞春红还要下车,廖承东严肃地说:“俞春红,你下车可以,但以后你我就是陌路人了。”
俞春红只得安静下来,不过此时,她心里泛起一丝甜蜜,她说:“不开大灯你能行吗?”
廖承东说:“只要你认识路我就行。”
上了正路,廖承东加大油门。开了没一会,就见前面几辆小车挡住了他们,那几辆车都将大灯开着,光柱直射向他们。
廖承东将车子停住,几个彪形大汉立即一拥而上,他被他们拽下了驾驶室。
来的正是许怀家,就见他倚靠在前面的小车边,当几个彪形大汉将廖承东拽到他面前时,许怀家立即朝其中一人扇了一巴掌,骂道:“谁让你们动粗的,不是跟你们说,是来接人的吗?有这么接人的吗?”说着就上前挽起廖承东的手,说:“小兄弟,让你受惊了。我来真是请你回去的,不仅请你回去,我还要给你和春红小姐完婚。唉,我说什么好呢,俞邦财就是不听话,日本人封锁了航道,他不听,非要贩运,还贩运违禁品,被日本人抓去了。我一听说,马上想到你们,不能让你们也落入日本人之手啊,我赶紧就来接你们,希望你带着春红小姐一道跟我回去。”
廖承东注意到,许怀家在跟他说话时,俞春红已经被他们抓进了小车内。见此情景,廖承东干脆说:“好吧,我跟你们走。”就下了大卡车,主动上了俞春红坐的那辆小车。
许怀家也坐上来,是坐在副驾驶位上的,他说:“过几天,我要给你们办一场漂漂亮亮的婚礼。”
“这么急?”此时的俞春红倒显得安静下来,她说,“许老爷,结婚是要看日子的,是我跟廖辉的大事,可不敢马虎。”
许怀家说:“我都看了,后天是黄道吉日。”
俞春红瞥了一眼身边的廖辉,问:“你同意吗?”
廖承东说:“许老爷好意,我们要领情啊。”
俞春红说:“许老爷,有个要求你必须答应,我爸必须参加婚礼。”
廖承东也说:“我也这么想。”
许怀家说:“春红,你这就为难我了,你们的事我做得了主,日本人那我说不上话呀。”
俞春红说:“许老爷,你去跟何会长说一声,你们一起去求日本人,准行的。”
许怀家应付道:“我找何会长说说吧。”
回到义江城,许怀家就将廖辉和俞春红分别关在他家后院两间下人住的房子里。
按照风俗,新娘必须由男方派人用花轿抬到新郎家,但男方家不在义江城,俞邦财又不在家,许怀家跟廖辉没有一点亲戚关系,这婚礼如何办?许怀家很纠结,就去找何满庭。何满庭反问他说,你还真当办婚礼啊。许怀家说,总得要个形式呀。何会长让许怀家第二天上午召集债权人商量。
许府厅堂内第二天上午人声鼎沸,热闹起来,可他们七嘴八舌商量来商量去,都无定案,最后都陆续散去。
许府厅堂内,现在只剩下何满庭跟许怀家了。
何满庭说:“依我看,事情还要尽量做得圆满些,要注意以下两点:一是不要留破绽,让人家说不出是我们逼那小子就范的;第二,俞邦财出事了,你出面替他办婚礼,春红那小丫头定会对你感激不尽,俞春红提出的条件你得答应,你去跟日本人通融通融,最好准许俞邦财参加婚礼。”
许怀家为难地说:“有必要吗?”
何满庭说:“有必要,你不是不了解俞春红脾气,要是她不配合我们,这戏就没法唱。你还是找一下波田,他父亲跟你伯父不是同学关系吗?你要好好利用这层关系。波田他小叔是军方说得上话的人,正好驻防义江。通过波田找一下他小叔,这事不是没可能。”
许怀家为难了,“日本人会听我的?”
何满庭说:“日本人比你我都聪明,眼下他们也需要安定,让俞邦财露露面没有什么,日本人肯定会答应的。”
许怀家还不明白,说:“我跟波田只是生意关系,这事很大,他小叔会听波田的?何会长,你不仅是商会会长,还是维持会委员,你直接跟他们说效果更好。”
何满庭坐下来,叹口气说:“这你就不懂了,我是不能出面的,俞邦财干的这事明显就是撞枪口,我能出面?我这个会长也不是自己要当的,可也不能不当,不敢不当啊。我也不喜欢日本人,但我奉行强者为王的逻辑,利用日本人壮大自己未尝不是一条路。这事说小也小,还用不上我出面,你出面是有很多理由的。”
许怀家说:“好吧,我试试。”
“对了,日前波田跟你我商谈的那笔生意你要抓紧时间办。不要忘了,我们都是商人,商人做事一切要从商出发。”
“波田心大得很,跟以前大不一样了。”许怀家眉头皱得很深。
何满庭说:“你要学会看清形势,跟谁做生意都是做生意。再说,有他做靠山,咱们不会吃亏,我们的码头不就给他们用了吗,你那几条船早迟会被他们征用的。有什么办法,现在是战时,情况紧急,等形势安定下来就好了。对了,忘了跟你讲,廖辉的事情暂时不可跟日本人透露半点。”
“为什么?”许怀家不明白了。
“这种事有脸说出去吗?”
“知道了。可是许怀政那事情我该怎么应付?”
“许怀政人在上海,他能对你怎么样?你的厂子不是照开不误?就凭个廖辉,他能干些什么?你还真把他当回事?”
许怀家不放心,说:“当初我就纳闷,许怀政怎么会派廖辉过来跟我说事,廖祖长跟怀政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搞清楚。”
何满庭说:“那个姓郭的不是到过你家吗?廖辉是他的手下,他没工夫,就让他来了,他碰巧遇上了俞春红,两人就纠缠上了,就这么简单,你不要想多了。”
“这事要是成了,俞邦财可就得到一好女婿。”许怀家感叹道。
“他怕是无福消受了。”何满庭说道。
“日本人真要杀他,在码头当场就把他杀了,不会留到现在。”许怀家说。
何满庭说:“难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