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兴许这剑只是被封印久了，最近有些躁动罢了。”我转头望向圣尊。

　　　　圣尊专注的看着冰柜，驳回道：“不，千百年来这剑都不为之所动。自你来这后，它方开始躁动。”

　　　　我无话可说。也知这剑我无力掌控，耸耸肩，转头欲离去。

　　　　“你过来。”圣尊唤道，我应声回首。

　　　　望向冰面，那毫无所动的表面开始发生变化，以我击去的法力作心，凭剑作本，发出“滋滋——”的龟裂声，紫光一现，向四周崩开。

　　　　‘嘭’的一声，柜中之物迅速立起。

　　　　我惊讶的说不出话，剑气太强，我倒退一步。结果那剑也跟着至前一步。

　　　　我愣愣的盯着那柄剑，剑柄朱砂红，映着青玉壁板，血红的有些惊人，剑身刻一凤凰，浴火重生，磐涅于上。剑身背面，是白龙吟吼。

　　　　“红颜剑？！”我惊讶道。一旁的圣尊点头。

　　　　我细细打量这柄剑，上次见过此剑，是在一处史书上看到的。便如眼前一般，剑身泛着紫色的剑气，十二品红颜，乃天下至尊，至冥府消失后，隐于六界一处。

　　　　可是这剑，几千年前便失踪于世。怎会被禁锢在此处？来不及思考，当我伸手握住剑柄的一刹那，青玉墙上的百剑争鸣。

　　　　“这是？”

　　　　“至尊红颜剑出世，天下之剑，应当叩首。争鸣声，是对剑尊的惧意和尊重。”圣尊解释道。

　　　　我踟蹰望向身旁之人，又定定打量我手中的红颜剑，有些迟疑。

　　　　“圣尊，这红颜剑莫不是看走了眼？”怎会择我一介小仙认主？别倒是我浪费了一柄好剑。

　　　　“红颜剑从不看走眼，它定有它的择主之理。”圣尊笑道。

　　　　好似方才我破开冰柜之际，圣尊的笑意就未停歇过。

　　　　我抿唇，指腹划过红颜剑剑身，剑身闪过一丝嗜血红光。

　　　　“圣尊，我先借此剑一段日子，若我着实驾驭不了此剑，我便来还与你，可好？”

　　　　我望向圣尊沁满笑意的碧眸，问道。

　　　　圣尊应允点点头，便带我原路折回。出了洞口，百剑才歇了些声。

　　　　“红颜剑杀伤力极强，你定要好生保管。不到必要之时切勿拿出，以免有心之人惦记。”圣尊拿出一颗灵戒戴在我手上。

　　　　我点点头，认真记下。遂把红颜剑放在灵戒中。

　　　　待我上岸之时，周身的冷意渐渐拂去，愈变温暖。我转身，师父正在梨花树下驻足，笑望我。

　　　　“师父。”我眯眼笑道，缓步走向树下那人。

　　　　“芍儿，随为师回家吧。”师父浅灰色的眸子里沁满柔色。

　　　　我莞尔，“好。”

　　　　殊儿在院口候着我，泪水涟涟为我送行，我朝院内望去，不见圣尊踪影。圣尊好似方才从湖内出来后便消失不见了，定是有事罢。我这般想道。

　　　　我打量着这处小院，湖边的梨花随风飘曳，漫天飞花。

　　　　“殊儿，再见。”我挥袖朝殊儿笑道。

　　　　师父轻轻握住我的手，梨花簌簌，旖旎无限。

　　　　骊山，再会了。

　　　　—

　　　　回到凌云山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池宴那道似乎无甚人，一路上遇着的仙友都不过十指之数。

　　　　凌云山还是僻静如常，远远望去，凌云苑似乎也未变甚，苑内的灵童早早候在门侧。

　　　　走至近前，灵童朝我和师父福了个身。师父拂意后，拉着我的手，走进苑内。

　　　　那花圃一处，堆了不少东西。

　　　　灵童道是池宴过后，王母便派人择选了些许小女儿家的东西赐我，另一边又给我师父送了不少厚礼。

　　　　“这处物品已堆积在此数日，小人我做不得主，只等上神同上仙回来挑拣一番。”灵童颔首道。

　　　　“芍儿纳入灵戒罢。”师父笑眼望向我。我欣然接下，放在此处，着实碍眼。遂拿圣尊予我的灵戒一道把这些什物收纳其中。

　　　　元川上仙驭仙鹤行至门外，朝师父行了个礼。

　　　　“上神，玉帝有邀。”元川颔首道。

　　　　遂又抬首笑望我，我弯眼一笑，表礼回应。

　　　　师父应承了下来，温柔捏捏我的鼻道：“芍儿，若倦了便回房休息罢，师父去去便来。”

　　　　本想携师父一道去凌云山吃酒一番的我，只好如此作罢。师父安抚我一阵，便往天宫去也。

　　　　元川驭鹤领师父去了。师父去会玉帝了。灵童随师父去了。

　　　　凌云苑又静了下来。

　　　　百般无聊的躺在床榻上，我深吸一口气，轻慰出声。待师父回来，定要他同我一道去他处看看。

　　　　在凌云山待了数千年，也不见得师父携我去何处玩过，不过是这仙界兜兜转转几番。实属无趣。

　　　　想起月丹仙子每每下凡归时，还对凡间的繁华之事留恋向往，特是说道些许凡界在仙界不曾有的玩意儿，我总会艳羡她一番。

　　　　算算年岁，我亮亮眼。

　　　　我可以去昶老前辈处拿玉签去凡界了！真好，待师父回来便要师父领我去拿玉签。

　　　　我笑笑，满脑皆是对凡间的憧憬之意。

　　　　阖上眼，缓缓入梦。

　　　　堤岸柳绿缀黄花。

　　　　藤蔓三三两两的耷拉着，围上石，绕上树。

　　　　晶石围成的一口塘里，水亮得见底，里面养了几尾金鲤。朱华含苞，尾尖略红，脉络至下，细细的描绘着。然后渐变透明，渲染出一幅娇美的画。

　　　　澈然的湖面上倒映出一个用绿蔓织成的秋千，层层坚固，枕座显得极为平坦舒适。

　　　　此处，是哪？我站在一棵梨花树下痴痴张望。

　　　　落花簌簌，一瓣纯洁如雪的梨花轻轻飞扬，它悠悠的飘落在湖面，淡淡的涟漪层层扩散，荡漾。

　　　　那波纹似乎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就连那在湖面晃悠悠的犹如扭曲形态的秋千，也褪了色……

　　　　“夫君，推高点！”一女子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睁大眼，定定的望着秋千那处。

　　　　藤花椅的枕座秋千上，女子巧笑倩兮。那红衣男子立在身后，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握住俩侧藤蔓，上前一推，秋千受力倾前，男子含笑退后。

　　　　“夫君！夫君！再推高点！”女子笑得极为明媚，细细看却看不出那眉眼轮廓，可我却能知晓她此刻的神色。

　　　　“良淅，小心摔着。”圣尊柔声开口，碧眸微眯，漫上宠意。一边轻声对那女子说着当心点，一边又拗不过那女子似的，无奈施法让秋千倾荡。

　　　　女子笑意不绝，谈笑之间圣尊也是一脸柔色。

　　　　圣尊，定是极爱那女子罢。

　　　　毕竟，圣尊的眼里唯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