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叽叽呱呱，争吵不断的众人。
一听文羲的话语，纷纷闭上嘴巴，将好奇地目光转向秦新霁。
大家都想看看......
这位的妖族真身，是何等模样？
被这么多人上下打量，秦新霁站在那里，觉得自己好像赤身裸体一般，心中发毛。
半响。
他才小声嘀咕：“这有什么好看的？”
牛大春走了过去，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道：“你的妖族血脉，多少也关系到你自己的性命。
如果你是妖魔中至强种族的后代.....朝廷肯定会痛下杀手。
如果你只是牙猪的血脉......
就算朝廷想要杀你，有我家大人开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他的这个比喻，说得极为巧妙，牙猪也是一个极为特殊的种族。
人族将牙猪视为妖魔一族，而妖魔万族却将牙猪视为野兽，并不承认其身份。
人妖混血.....大抵也是如此！
话说到这份上，秦新霁也无法再拒绝，只因他看到主事的杜江、文羲二人都将目光看向了他。
明显要探知他的底细，毕竟他的身份不做好。
哗啦啦！
率先传出的......是秦新霁体内澎拜的血流之声。
他原本的禁制已经被杜江出手破解，以他金身四变的修为，也不可能逃过这里一众高手的围堵。
耀眼的金光当中，夹杂着一片幽绿的青芒，极为刺眼，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妖气。
吼！
昂！
熟悉的虎啸龙吟响起，一座金光璀璨的降魔金钟，伴随寒铁玉衣一起出现。
除了杜江以外，其余人多少有点吃惊，没想到秦新霁修炼的竟然是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这两门武学。
凭借这两门功法.....他最多也只能修炼到金身六变，后面三变的功法他不可能得到。
就算太守也给不了他！
很明显。
宜州太守有私心，并不想，或者说还没有，传授给他真正的法门。
嘎吱！
一声脆响。
秦新霁右臂开始变化，肿大的手臂甚至穿越了降魔金钟，遥遥探出体外。
他的四肢都开始变化，裸露的体表开始长出青鳞，头上有两个鼓包，额头有一道十字星纹。
没过多久。
一切声硝都停了下来。
场中只剩一个几乎完全妖魔化的秦新霁，除了他的脸庞之外，几乎看不出多少原来的模样。
这是一个高达一丈的妖魔，如同人族一般双手双脚，头有双角，螺旋花纹蔓延其上，浑身长满青鳞，好似云纹缠绕在身。
他的瞳孔已经兽化，变为了紫色竖瞳，与额头的十字星纹暗合，有些畏惧地看着在场众人。
刚开始淡淡的妖气已经化为实质，充斥在小院当中，浓郁得可怕。
这时候的秦新霁，单凭自身实力，已经有了几分杜江金身七变之时的模样。
“这......”
“这......只怕大人也保不住你！”牛大春有些磕绊。
马小秋好奇道：“老牛，你认得这是什么种族？”
牛大春摇摇头：“我就算不认得，可仅凭他这个变化，肯定不是一般的妖魔。”
杜江眉头紧皱，原本他还有些看好这个少年，可如今对方的这个变化，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这根本就是一个妖魔！
身上几乎没有多少人族的影子，如果在战场之上见到，他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想了想，杜江还是问道：“你们有谁认识这个种族吗？”
他还是存了一份侥幸，想要看看是否还有挽回之地。
郑秋荷摇头，柳星河摊手，云如晴、水又竹二人也是一头雾水，就连见多识广的池明，在思索了半天，也是无奈摇头。
这让杜江内心舒了一口气，在不知道少年具体种族之前，自己还可以暂时当不知道。
“你变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显现出妖族真身了！”
秦新霁如逢大赦。
刚想要变回人身，却被一只手锁住了周身变化。
是文羲！
文羲出手了，锁住了秦新霁周身真气，让他无法变回人身。
“道兄.....难道你认识？”杜江有些不好的预感。
若论对妖魔万族的研究，在场众人不可能超过文羲，他是混元道出身，对天下妖魔的知之甚多。
文羲神色也有些不好看，他能猜到杜江的想法，自己也不愿意对眼前这个小少年出手。
可是......
事情的变化，似乎有些出乎了大家的预料。
“杜兄，我知道你可怜他，也许想保下他，只不过这次.....恐怕你我都无能为力了！”
杜江屈指一弹，将文羲的右手弹开，秦新霁的妖魔化渐渐退去，变回了人身。
“老牛，老马，你们带他去休息休息！”
牛大春、马小秋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拱手应承，知晓杜江动了真格，此刻不是拌嘴的时候。
等到他们三人离去，杜江才看向文羲说道：“道兄，这少年究竟是何种族？”
文羲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天下妖魔，合称万族，实则远超这个数目。
只不过大多种族势力微弱，名声不显，族中偶有强者崛起，也难保证长久的风光。
一旦那位强者陨落，种族衰退的速度甚至超过原本的预期，就算是彻底族灭也不是不可能。
这些弱小的种族，有如白马过隙，朝生暮死，起伏跌落，动荡之快，超过了我等想象。
可就算这样.....这些种族依旧在勉力维持，没有并入更强大的种族。
杜兄、大师、诸位，你们可知为何？”
郑秋荷笑道：“正所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也许那些妖魔不想替人打工！”
文羲摆了摆手：“这是生命本能的反抗，不过当屠刀落在你头上之时，只怕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既然是不同种族，就算强行兼并，也难能让妖魔信服，还不如自己苟且，等待族内强者崛起。”杜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弱小的种族之所以弱小，就是因为他们无法诞生强者，杜兄的这个说辞，有一点道理，但并非全部。”
池明说道：“难道是因为种族习性不同？修炼方式也不一样，不同种族就算合并在一起，也无法共同生活？”
“蛇、蛟、蟒、蚺，这些种族在我等看来，并无多少不同，但仅仅这四大类，下面还细分了不知多少种族。
他们的习性、修炼方式，就算有所差异，也不会相差多少。”
文羲的解释，让众人频频点头，认为确有道理。
人族天南地北的差异都有不少，但大家一样合称一族，并没有因为这个原因化为不同种族。
显然，这些原因就算有所影响，也不会是主要原因。
“别卖关子了，小爷知道混元道藏了很多厉害的妖魔尸骸，是不是你认出了什么。”柳星河有些不耐烦了。
文羲苦笑一下，旋即正色起来，淡淡说道：“许多弱小的种族之所以能够一直维持。
就是因为妖魔之中有不止一个传闻，这些传闻中涉及到了许多强大种族的没落，也涉及到了许多弱小种族的崛起。
包括如今其中一个十强种族，就是因为这个传闻而崛起。”
“哦？道兄所说的莫非是羊魃一族？”池明知道这个十强种族。
羊魃，状如小羊，成年着不过一丈大小，性喜阴水，极善感知天地之精气，能操控天地之精。
听名字，就知道这个种族不怎么样，擅长的东西也不算多么强大，可就是这样的一个种族，却是如今妖魔万族的十强种族之一！
“不错，大师也知道羊魃一族，这一族先前并不算强大，之所以能够崛起，一举进入十强种族，就是因为一个传闻。
在妖魔万族当中，一直有一个传说，传闻人间大地有十分精气、气运，其中五分妖魔，五分人族。
这十分精气、气运当中，人族尚且不谈，妖魔万族其实平分四分。
剩下的这一分.....
则给了它们称之为‘妖魔至尊’的妖魔。”
文羲说完看向众人，想看看他们是否知道些什么。
但包括池明在内，显然都不知道这个传闻，无奈文羲继续说道：“妖魔至尊并非只有一个，但数量很少很少，也并非特定某个种族才可以诞生。
它最传奇的地方，就是所有种族都有可能诞生妖中至尊！
每一个至尊的诞生，都伴随无边的杀戮，需要用数不清的鲜血、尸骨来铺垫自己的成名之路。
如今的羊魃一族，就是因为族中诞生了一位至尊，用极其铁血的手段，让自己种族成为十强种族之一！”
听到这里，杜江有些不信道：“你不会是说......那少年就是所谓的妖魔至尊吧？”
“正是！”
文羲神色坚定。
众人哗然，没人敢信，也很难接受。
“他不过是人妖混血，怎么可能是那劳什子至尊？”柳星河还是不信。
“人妖混血....可他体内还是有妖族的血脉，配合我人族的无上血脉，说不好诞生至尊的概率比普通妖魔还要高！”
文羲虽然同样难以接受，但他的确认出了什么，笃定自己不会看错。
杜江有些狐疑道：“既然你说他是至尊，那是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仅凭外表吗？”
“我门中藏有一位妖魔至尊的尸骸，其中就有那双紫色瞳孔与十字星纹，与那少年郎一模一样，不会有错。
这具尸骸，当年在妖魔中称为沧溟圣体！”
文羲透露的信息，让众人更为震惊，听起来就很强大的至尊，竟然成为了混元道的藏品......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听完了他的话语，在场包括杜江、池明在内，都是一阵失神，众人多次议论之下，重新唤出了秦新霁，再次让他展现了妖族真身，多番打量。
杜江因此还偷偷去斩妖宫查了资料，甚至传讯到扬州，了解了许多关于妖族至尊的信息，几乎确认了秦新霁身份。
就这样一直探查、思考、讨论，众人忙活了一天，都来不及顾得上宜州太守，反而被秦新霁吸引了精力。
而于此同时。
一直堪不破迷雾的宜州太守，经过短暂的大肆搜查，终于得到了至关紧要的信息。
“李守仁一直在幽州镇守，根本没有回过扬州，不过最近已经消失，的确可能在扬州出现。”
“杜江修为已经攀升至雷劫九重，更是成为了斩妖侯，听说在京都与文羲相识。”
当太守在密室之内，听到祭台对面传来的讯息，终于将线索串联了起来。
“你干的好事.....只怕那小子已经到达宜州，若是他联合李守仁、文羲二人，我们在宜州的据点就彻底作废了！”
祭台对面的声音有些不甘：“陆垚已经回复，马上就会赶回宜州，也许他并没有暴露。
你所说的.....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
“蠢货，如果陆垚早就已经被擒获，他所说的一切，很可能只是缓兵之计。
你马上赶去扬州，将陈飞、杜江的妹妹一起抓来，到时我们手上好歹有些筹码。”
祭台对面的声音有些迟疑：“唐梦涵也在扬州，如果她出手，只怕我未必能够成功，扬州的人仙、真仙可不少。”
“带上我的神兵过去，将唐梦涵也一起抓了，若是李守仁也在宜州，也可以让他投鼠忌器。”
“这样一来.....可就没有退路了，哪怕他们之前没有察觉，后面马上也会知晓。”
宜州太守嘿嘿直笑：“你不是一直想搞死杜江那小子吗？如今我是给你机会！
福寿膏已经散发出去很久了，宜州早晚也会暴露，不如趁现在做个了断，后面再费点功夫，重新找个城池就是了。”
“不愧是你啊，有时候真搞不清楚，到底你是妖，还是我是妖。”
“你我本为一体，何分彼此？”太守瞳孔散发绿光，点亮了幽暗密室，为四周森森白骨披上了一层绿皮。
.........
扬州，斩妖宫。
唐梦涵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陆垚，冷酷说道：“废了这么大力气，总算将你伤势治好了七八成，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去了宜州，先去找杜江，有我给你的玉佩，不难找到他，他会告诉你后面怎么做。
以他的实力，你应当知道，就算是宜州太守的修为，也不可能是他对手。
再加上我给你种下的生死符，只要你有所异动，马上你就会死！”
陆垚本以为自己必死，如今不但恢复了生机，修为更是恢复了大半，重新有了希望。
他想到那个恐怖的斩妖侯，摆了摆手：“无需多说，陆某之前误入歧途，现在早已幡然醒悟。
不过宜州太守并非易与之辈，唐大人还是小看了他，斩妖侯大人虽然实力高绝，毕竟还只是雷劫.......”
“这些用不着你考虑，你按我吩咐去做就是了！”
唐梦涵挥手打断了陆垚话语，她对杜江有充足的信心。
“是，大人！”
陆垚躬身施了一礼，而后转身向宜州飞去。
在他走后约三个时辰......
一个老头晃晃悠悠地走进了扬州，他在街头游荡，心中充满感概。
“好地方啊，这里的美食还是不错的，别管其他，先吃上一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