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徐家家主徐震天把自己最心爱的唐三彩在地上摔得粉碎,一众仆人吓得各个噤若寒蝉,不明白家主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后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白发苍苍的徐震天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虎目中射出两道骇人的光芒。
他已有二十几年没这么生过气了,徐家是怎样的家族,用富可敌国来说都不夸白,现在居然有人敢杀徐家的人,杀的还是徐家最重要的成员之一钟慧。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的手烦躁的摩挲着金丝楠木手杖的手柄,心里却在琢磨着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敢动徐家的全国也就那么几个家族。
可是没有谁家会蠢到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这不是宣战吗?
莫非是林家,他们家族手脚最不干净,可是林家外孙林楠和自己家的徐冶关系很好,人现在还和徐冶呆在一起呢,不过也说不定,大家族办事一向是云山雾罩,林楠是过来做卧底也有可能……
就在徐震天疑神疑鬼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了,徐震天一看是徐冶的电话立即接通了,电话那头还没来得及吭声,徐震天就是一阵痛骂:
“你这个小畜生还有脸打我的电话,钟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给我滚回来,好好给我解释解释。”
电话那头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老爷,我不是徐少,我是徐少的保镖罗宇,徐少,他,他出事了。”
徐震天的脑袋嗡的一声响,手里的电话啪的落在了沙发上。
过了老半天才用颤抖的手捡起了电话,声音沙哑道:“出,出什么事了?”
他可真怕听到徐冶死亡的消息,那孙子是他的命子,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叫他出任何差错。
“少爷突然得了疯病,说是身上疼的不行,医生打镇定剂都不管用,长陵这边说是治不了,建议我们换医院。”
“疯了?”
徐震天心里先是一轻继而暴怒:
“少爷好好的怎么会疯,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东西,叫你们看着他,你们却陪着他到处瞎玩,不要以为他在外边做些什么我不知道,少爷这次如果出事,你们都别想活。”
罗宇被骂的冷汗直冒,心惊胆颤的说道:“那,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现在立即护送少爷回京都,对了,林楠是不是也和你们在一起,他人呢,叫他给我打个电话我有事要问。”
“林少,他,他也疯了。”
“什么,林楠也疯了?”
徐震天大吃一惊,心里对林家的怀疑又有些动摇了,没有人玩苦肉计会玩到这种份上,连自己的亲孙子都害,这不合常理。
挂了电话,徐震天逐渐冷静下来,两道浓眉渐渐攒到了一起,心里冷笑不已:
不管是谁既然敢对徐家人动手那就必须承担后果,杀我智囊,害我子孙,不把你们踩在脚下永不翻身,我徐震天誓不为人。
“阿福,去把钟先生请来,我有要事商量。”
徐震天自顾自的说道,像往常一样一有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钟慧。
老管家阿福吞吞吐吐,迟疑道:“老爷,钟先生他……”
“哦。”
徐震天这才反应过来,钟慧已经死了,心里生出一丝落寞,疲惫的靠在沙发上,叹息一声:“都出去吧,叫我静一静。”
…….
长陵第一人民医院,徐冶和林楠被束缚带紧紧的绑在病床上,一大堆保镖守在病房外边。
他们刚才经历了半个小时的生不如死,整个人都脱虚了。
“林少,你还活着吗?”徐冶气若游丝的问道。
“活着。”
林楠也是面色苍白,脸上再也没有那种暴戾骄傲的表情,刚才的痛苦已经叫他明白——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你说这事会不会跟白子洋有关?”徐冶问道。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唉,这家伙太难缠了,我不想跟他作对了。”林楠回道。
“要不咱们明天去给李海上坟去,磕几个头跟白子洋讲和算了。”
听了这话,林楠却不肯出声了,他跟徐冶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当过雇佣兵的,骨头还是有三分硬气的。
“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徐冶一下就急了,催促林楠赶紧表态,他可不想再跟白子洋斗下去了,万一这家伙再在自己面前打两个喷嚏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在这时一群保镖冲了进来,不由分说推着徐冶的担架就往外走,徐冶大叫起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保镖头子罗宇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好意思,少爷,我们是奉了老爷的命令带你回京都的。”
徐冶继续大叫:“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还没给白子洋道歉呢,我就这样走了,白子洋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罗宇摇头叹息:唉,少爷真的是疯了,白子洋不是少爷的仇人吗,少爷怎么会给他道歉呢?
“动作快点,快把少爷搬上车。”
罗宇催促道,手下的保镖一路小跑把徐冶推出了医院的大门,徐冶叫骂了一路:
“罗宇,我记住了,你这王八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给白子洋道歉!”
“白子洋对不起啊,我是被人绑走的,要不然我一定给海爷磕头啊。”
一辆汽车匆匆驶出了长陵,徐冶再次败北,只不过这一次在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深深的恐惧。
……
长陵,清晨五点。
随着一声悲呛的锁啦声,海爷缓缓下葬。
纸钱漫天飞舞,寒鸦点点,天地同悲。
“海爷,一路好走!”
白子洋仰天长啸,随手洒出了一把纸钱。
“海爷一路好走!”
“海爷一路好走!”
……
身后数百人一起附和着。
棺木缓缓下沉,黄土一铲一铲落于其上,最终形成一个坟茔,一生荣辱悲欢终是了了。
下葬之后,众人皆来祭拜,九点之时大多都已离去,唯有白子洋不肯走。
“白哥,你已劳累了一晚上没合眼,回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小四好心劝诫道。
“不走,该来的人还没来。”
白子洋面无表情。
“你是说徐冶和林楠?”
小四迟疑道。
“对,他们本该来给海爷下跪道歉的。”
白子洋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愤怒。
“唉!”
小四叹息一声,其实他觉得白子洋为了海爷做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仁义了,毕竟徐家,林家都不是一般的家族,他们的子弟怎么可能为了海爷这样的草莽下跪道歉呢。
就在这时一辆警车蜿蜒而上,两个警察跳下车来,掏出一张拘捕令在白子洋的面前晃了晃,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就是白子洋?现在怀疑你跟一宗杀人案有关,请随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白子洋心中微惊,不动声色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警督麻烦你说明白一点。”
警督义正言辞的说道:“昨晚夜里三点左右有一名叫做钟慧的老者死在了酒店里,他的口袋里找到一张纸条上边提及了你的名字,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
白子洋倒吸一口凉气勉强镇定神色:“警督,你可能搞错了,昨晚我一直在碧海园里帮我朋友办葬礼,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小四立即跨上前一步:“对,我就可以作证,昨晚白哥寸步未离碧海园,我们还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我们都可以回去录口供。”
“对,我也可以作证。”
“我也可以。”
……
一时间群情激愤,警督回首四顾猛地提高了声音:“请大家放心,我们只是带白先生回去调查,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忽地,白子洋展颜一笑:“好吧,我跟你们回去,兄弟们都别吵了,我相信我马上就会出来的。”
小四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子洋用眼神阻止了。
警局内,警方给白子洋录了口供,一切毫无破绽,然后又调取了酒店的监控以及碧海园的监控,查访了相关人证,一切证据都指明白子洋是无辜的。
但是毕竟人命关天,警方也不好直接放了白子洋,只好暂时关押。
中午的时候,陈玉瑶来看白子洋,哭的眼睛都红了,短短几天,陈家已经有两个人被抓了起来,她所面对的压力可想而知。
“白子洋你到底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抓你,你到底做了什么事?”陈玉瑶哭着问道。
白子洋却是老神在在,呵呵一笑:“你哭啥?不要为我担忧,我什么都没做,最迟明天晚上我就能回家吃饭了,放心吧。”
“真的?”
陈玉瑶猛地抬起了头,泪眼婆娑却不掩芳容,却是多了一分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之姿。
白子洋眼前一亮赞叹道:“老婆,你哭起来可真美。”
“去你的。”
陈玉瑶小脸一红,心中忧愁却已去了一大半,薄唇轻抿: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怪话,你,你真没事吧?”
白子洋点点头:“放一百二十个心,对了,最近徐家要是有人找我的话就叫他们到这来,他们欠我点东西那是一定要还的。”
陈玉瑶脸色一变:“难道是徐家陷害的你?”
白子洋摇摇头:“并不是,总之你就按照我的话去做,最迟明天晚上我和陈老爷子一定会出去,然后大家一起开香槟庆祝。”
看到白子洋那副滚刀肉的表情,陈玉瑶实在拿他没办法只能叮嘱他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就通知家里之类的话后便离开了。
不知为何见了白子洋之后,陈玉瑶心中安定了许多,她越来越觉得白子洋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无论何种艰难的状况他都笑得出来。
……
京都,徐家。
此刻徐家上下已经慌乱一片。
啊!!
徐冶的惨嚎声不停地从房间里传来,他的身边站着四五个京都的名医,此刻一个个的是满头大汗,却根本检查不出徐家少爷的病因。
徐震天面沉如水,不停地在屋外来回踱着步,他实在没想到徐冶的病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说是疯病又不像,不犯病的时候说话正常思维清晰,一犯病就疼的满地打滚,甚至请求家里人杀了他,那副痛苦的表情根本是装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