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路灯,老树,广告牌。
在机车轰鸣中,混杂作一团。
挂着粉色灯笼的洗头房门口,传来衣不蔽体小姐的声声抱怨。
瘸腿的流浪野狗,卧在令人作呕的垃圾桶旁呜咽。
高档的西餐厅门口,高贵的男女撕破脸皮。说好的AA制,你为何舔着B脸?
是社会变化太快,亦或是我们适应能力太过缓慢。
金碧辉煌,名副其实。
金砖,琉璃,名画,鹿角。
墙壁浮雕纷繁复杂,让人产生一种,误入帝王寝宫的错觉。
一个不小心,让人忍不住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陈风此行可不是来参观的,还有任务要做。
马一诺电话你哭个不停,会不会是没钱付账,自己快活过后,请他这个冤大头来“垫付”房费?
多说无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停稳摩托后,他特意整理一下被风吹散的头发,正正衣襟,无视了毕恭毕敬的前台,不紧不慢,极富绅士风度地走向电梯口。
1218,陈风嘴里反复念叨着房间号。
到了,出电梯左转第二间,就是马一诺口中的1218。
陈风停下来敲门。
“谁?”短暂的沉默之后,房间里传来一声孱弱的女声。
“是我,陈风,开门。”
走廊里灯光微弱,安静的怕人。
突然,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披散着头发的陌生女人。
“你他娘的是谁?”附近连个柱子都没有,陈风吓得赶忙抱紧自己。
“马一诺,我妆哭花了。”
“喔。”平复自己情绪,换了种平和的语调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眼前的马一诺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色发青,精神状态完全不在线。
确认无误是陈风本人,马一诺控制不住眼泪的决堤,扑到陈风怀里,梨花带雨。
马一诺头不抬话也不说,伸手指向室内。
借着微茫灯光,陈风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实木地板上,横陈着一具臃肿的肉体,男人赤·裸着上身,肚皮上直直插着一把水果刀,腰上只束一条棉毛巾。
男人耳朵上还挂着一只廉价的耳机。
削到一半血一样红的红富士苹果滚落地上。
面无血色的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陈风觉得事情不妙,怕是搞出人命,但现在顾不得问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把推开马一诺,冲到男子跟前。
陈风半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颤抖地食指和中指并拢,试探男子的是否还保有气息。
“还好还好,还活着,别愣着,叫救护车。”陈风长舒一口气,对马一诺说。
“嗯嗯,好。”马一诺慌乱地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
不久,救护车吹着号子来了,车上下来两个瘦弱的医生。
准备的担架太窄,无名男人一只粗壮的胳膊和两条粗壮的腿悬在空中。
准备的医生太瘦,抬男人导致其中的一个医生胳膊脱臼。
所幸医生自己心灵手巧,自己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