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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貂禅篇

  前情:紧接上篇。

  入夜时分,老邢用筷子拨动着碗中的面条,嘴上还念念有词。

  掌柜的一摆手,“老邢?咋了这是?小楚,你过来,老邢说啥呢?”

  楚南侧身附耳,为掌柜的做起了翻译:“这不是清汤面,这不是清汤面……”

  掌柜的看了看那寡淡的面条,很是疑惑:“这不是清汤面那这能是啥吗?”

  楚南示意她噤声,然后继续听下去,“这是鳝丝面,这是鳝丝面……”

  说到这,楚南再也忍不住笑声,掌柜的也是一脸揶揄:“哪来的鳝丝?”

  老邢打了个响指,MS自我催眠成功,然后开始大口大口扒拉面条。这时老邢又夹起小咸菜,再次嘟囔起来:“这不是小咸菜,这不是小咸菜。这是溜肥肠,这是溜肥肠……”

  老邢把小咸菜往嘴里一送,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咦,这谁溜的肥肠,咋这么咸,还这么脆呀?”

  楚南实在看不下去了,“老邢,你要是想吃溜肥肠那就点一个,又不是什么好菜。”

  邢捕头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算啦,最近衙门钱紧,都俩个月没发餐补了,我这点钱能吃到月底就不错了,否则我这样?”

  看到老邢窘迫的样子,掌柜的倒也会做人,“那就算我请你的,小楚,去叫大嘴溜个肥肠。”

  楚南闻言就要去后厨,“行,让大嘴给你溜个肥肠啊。”

  邢捕头嘴里塞着面条,嗯嗯地示意楚南回来:“算了,算了。最近是敏感时期,千万别来这一套。”

  掌柜的嗅觉灵敏,立马追问道:“啥敏感的时期呀?”

  老邢稍一低头,然后轻声道:“娄知县正准备评比本季度最佳商户,基本上就是你啦。”

  掌柜的顿时喜出望外:“真的?”

  “我先走了啊,不许给人说,不许对外说啊。”

  “不说,不说,绝对不说。”眼看老邢剩下的那半碗面,掌柜的忙喊:“哎,那你这清汤?不不不,鳝丝面呢?”

  “把水弄干,留着明天早上我来吃炸酱面。”

  “好好好。”

  “慢走啊,老邢。”

  。。。。。。。。。。

  第二天一大早,鸡刚刚叫,老白正在叠被,就听有人敲门。

  “来了,来了。”老白走到大门口,嘴里还念叨着:“谁呀这么早,来了,来了。”

  怡红酒楼的赛掌柜和她的小丫鬟小翠迎面而来,老白打了一阿嚏,“哎呀,熏的这香。”

  赛掌柜用手挥挥面前空气,挑衅道:“是臭啊。”说着就走进大堂,摸了摸桌面,“这是啥呀这?”寻么半天,终于选了一个自认为干净的位子坐了下来,“这也叫客栈,这?”

  丫鬟小翠:“这整个就一猪圈嘛!”

  听到这话,老白哪里还忍得住:“会说话吗?会不会说话?”

  赛掌柜看都没他一眼,一拍桌子,大喊一声:“佟湘玉,你给我滚出来!”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挑衅,老白的耐性也磨光了,怒道:“喊啥玩意儿,喊啥呢!我告诉你们俩啊,别以为是女的我就不敢动手,出去!”

  见二人不予理睬,老白就要动手:“葵花点……”

  就在这时,楚南端着把紫砂壶从楼上下来了。

  不来不行啊,掌柜的太怂,只好推出楚南做挡箭牌,自己躲到一边,美其名曰:观察敌情。

  “老白,不得无礼。这位就是怡红酒楼的赛貂禅赛掌柜,来,给赛掌柜看茶。”

  赛貂蝉一摆手:“免了,佟湘玉咧?”

  “我们掌柜的不在,现在店里由我负责。”

  “由你负责?那好啊,俺是来要钱来,拿钱就走,一秒钟都不耽搁。”

  老白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拿钱?拿啥钱啊?”

  楚南转到老白身后,轻声道:“小郭不是把人家店给砸了嘛,咱还欠人五十两银子呢。”

  谁料到赛掌柜冷笑连连,竟然是狮子大开口:“错,是一千两!”

  老白当时就蹦了高:“啥,一千两?!”

  “我跟你说得好好的,你帮我照顾好扈十娘,咱那五十两就抵了,可你们呢”?

  说到这,老白有些底气不足:“我们照顾了。”

  “那人咧?”

  小翠:“人咧?人咧?人咧?”

  “你说说啊,我请这么大个腕儿,我得花多少钱呐?”

  小翠:“得花多少钱?”

  “我没这大腕儿顶着我得少挣多少钱?”

  小翠:“少挣多少钱!”

  老白又不傻,立马反驳道:“那你们也不能把这钱全算在我们头上吧?”

  赛掌柜当即就拍了桌子:“你想赖账了是咋了?”

  老白正欲开口,楚南连忙将其拉住,“赛掌柜,你看咱们都是街坊邻居……”

  谁料到对方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少咱咱的,你也别废话了啊,要不然还我一千两银子,要不然就交人。”

  楚南也是苦笑不已:“你让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啊?”

  谁料道本来咄咄逼人的赛掌柜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其实啊,我的要求也不高,这个唱功好不好啊她无所谓。”

  小翠:“无所谓。”

  “这会不会跳舞啊她也无所谓。”

  小翠:“也无所谓。”

  “至于这个盘儿亮不亮,条儿顺不顺……”

  小翠:“无所谓。”

  可惜小丫鬟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赛掌柜一把将她推开:“谁说无所谓了,要的就是盘儿亮、条儿顺、会来事儿,帮我顶过这阵儿就中。”

  “盘儿亮?条儿顺?”楚南瞥了二楼一眼,“你看我们掌柜的咋样?”

  “呵呵。”

  看着那对方不屑的眼神,楚南知道答案了,“那啥,开个玩笑。”

  “你开玩笑,我可没功夫给你开玩笑,今晚之前,要不然就交人,要不然就交钱。否则呀,咱们公堂见。“

  言毕二人起身回了怡红楼。

  “掌柜的,别躲了,出来商量商量吧。“

  。。。。。。。。

  帐台上,秀才在翻看帐本,赛掌柜坐在大堂桌前,掌柜的坐在其对面。

  看着杵在那的小郭,赛掌柜还算客气:“郭小姐,转个圈看看。”

  小郭抱着笤帚有些懵圈:“转,转圈?”

  一边的小丫鬟鄙夷万分:“转圈都不懂啊?”

  小郭哪有什么好脸色,硬邦邦地回道:“不懂!”

  小翠把小郭推到一边,“闪开,你看我。”

  说罢,就在场中央转了一圈,亮了个相。

  小郭看后直拍巴掌:“转的不错嘛,再来一个。”

  小丫鬟丝毫没有被耍得觉悟,反而还转上瘾了。

  “好好好,再来一个。”众人纷纷叫好起哄。

  另一边赛掌柜的鼻子都气歪了:“停停停,你耍猴呢?”看着小郭那得意的笑容,她更是怒不可遏:“要你在这儿骚包?谁欠钱了?”

  面对那恶狠狠的眼神,掌柜的连忙起身,“小郭,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小郭还在装疯卖傻:“我也说正经的呀,人家转得确实不错。哎,再转一个看看。”

  “不想转就算啦,咱们公堂见。”

  此话一出口,当真是立竿见影,掌柜的立马就怂了,“别别别,赛掌柜,第一次嘛,是个人都会害羞的,还需要磨合磨合。”

  “那你快点儿磨啊,我时间不多。”

  掌柜的赶紧赔了个笑脸,然后小跑至小郭跟前,咬牙道:“小郭,一千两,你想一想你得占多少?”

  小郭自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指着那两人:“他们明明就是讹咱们。”

  赛掌柜一听一蹦三尺高:“你说啥?你再说一遍!”

  掌柜的赶忙打圆场:“她说饿了,你们不管她啊。”说着,就把小郭推到一边,“人家说了,顶过这一阵子就没事了。”

  小郭又不傻,反问道:“那你自己为什么不顶啊?”

  “人家要盘儿亮,条儿顺。”

  “你盘儿不亮,条儿不顺吗?”

  “还要会来事。”

  “你不会来事儿吗?”

  眼看掌柜的理屈词穷,楚南轻轻推开她,然后对着小郭忽悠道:“还要有侠气,秀发飘逸,英姿飒爽的那种。”

  楚南这几句话果然搔到小郭的痒处,这家伙杨眼睛当时就放光了:“她们真的这么说的?”

  楚南趁热打铁,那些溢美之词就像不要钱似的往外蹦:“当然了,方圆五百里之内,就你一人有这气质。一传十,十传百,现在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了,要不然人家为啥来找你呀?”

  三捧两捧,小郭就被忽悠瘸了,稀里糊涂就点了头:“好吧,那赏她个面子。”

  掌柜的刚稍微松了口气,就又听小郭说道:“可是我不会唱歌欸。”

  听到这话,赛掌柜插了句嘴:“我可以找人替你唱。”

  小郭当时就尴尬了:“这,这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现在崔大师又不在,谁管你假唱啊?吃饱了撑的。”

  “可是我不会这样跳舞。”说着,小郭模仿小翠笨拙地转了一圈。

  “我可以找人教你啊,实在不行,找几个伴舞也中啊。”

  小郭刚高兴了没两秒,又开始患得患失:“可是我没有演出经验呐。”

  “所以就得练呐,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保你三天出师,七十天红透七侠镇。走着。”

  “上哪儿去啊?”

  “排练呐。让你们瞧瞧啥才叫包装大师。”

  赛貂蝉领着众人去后院进行排练,而丫鬟小翠却直奔柜台走去。

  “我叫小翠,你呢?”

  秀才但笑不答。

  。。。。。。

  就在大家练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赛掌柜悄悄离场。

  回到大堂,赛貂蝉将小翠拉到一边,满脸希冀地问道:‘哎,咋样?“

  小翠无奈地摇了摇头,赛掌柜上去就是一巴掌,“你就笨死。“

  小丫鬟委屈极了:“我全是照你说的那么讲的。”

  “你咋说的?”

  接着小翠一人分饰两角,将刚才的经过叙述一遍;

  “我叫小翠,你咧?”

  “我姓吕,双口吕,他们都叫我吕秀才,呵呵。”

  “那你都爱干啥呀?”

  “看书,呵呵呵呵。”

  “那除了看书呢?”

  “看书,呵呵。”

  “那你现在看的啥书啊?不是书,是帐本,呵呵呵呵。”

  听到对方提记账本,赛掌柜一拍巴掌:“这不说得挺好吗?”

  “然后他就把账本藏到桌子底下,开始跟我胡说八道。”

  “还真是个书呆子,看我来。”赛貂蝉一招手,二人一个走到柜台前,一个走到秀才旁边,把秀才包围。

  赛掌柜干咳了一声,秀才抬头:“呀,是你啊?不排练啦?”

  赛掌柜嫣然一笑:“他们排着呢,我出来休息会儿。哦,你这儿有杯子吗?”

  秀才连忙递上一个空杯子,又觉不妥,“那啥,我给你倒杯茶去啊。”

  谁知道赛掌柜竟轻轻拉住了秀才,柔声道:“哎,你这儿有酒吗?”

  秀才只觉得浑身一酥,骨头都轻了二两,“大白天喝酒啊?”

  “嗯。”

  “噢,这才叫名士风范呢。”

  秀才急忙倒了杯酒,递与赛掌柜。

  赛掌柜拿着杯子并没着急喝,而是问道:“有句话说呐,唯女子……什么来着?”

  秀才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又有些好为人师,一听对方提问,立马就摇头晃脑地回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言毕,赛掌柜突然将酒洒向秀才的眼睛,小翠趁机换走帐本。

  “放肆,你再敢出口伤人,休怪我告上公堂,我们走。”

  秀才揉着眼睛,委屈的不行:“我冤枉啊我,那话是孔子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呀….”

  可此刻他面前哪还有人?

  。。。。。。

  赛掌柜领着丫鬟,跑出客栈,寻到一偏僻处,拿出帐本,翻了翻。

  可刚看了几页,赛掌柜就没心思再翻下去了:“假的,绝对是假的。”

  “为啥呀?”

  赛掌柜指着账面示意道:“你看啊,这该交的税,一分钱都没有少交。还有这么多的外债,一分钱都不收。谁这样做生意啊,不赔死她才怪呢?”

  “那没准她本来就傻。”

  “关键是她没有这么傻的人呐,她好不容易赚的钱,她都交税了,她靠啥养活这些人呐?”

  而小丫鬟竟被这歪理邪说说服了,犹自点着头:“也是喔。”

  “真的账本一定还在店里头,只要让我拿到手,我往衙门口这么一送,哼哼。”

  “哼哼。”

  看看小丫鬟有样学样赛掌柜脸一板:“你跟着瞎乐啥呢?赶紧把它送回去。”说着就将帐本交于小翠。

  “这又是为啥呀?”

  “哎呀,省得打草惊蛇啊。笨死了,快去,快去。”

  “喔,好好好,我这就去。”

  看看丫鬟离去,赛貂蝉陷入了美梦之中:这边一个怡红楼,那边改成快绿阁,怡红、快绿,齐活啦,哈哈!

  。。。。。。。。

  大堂里,秀才在桌子上洗眼睛,小翠趁机将帐本放回原处。

  清洗完毕,秀才正要把脏水倒掉,正巧赛掌柜从门外进来,吓得秀才端着盆就往里退,“哎呀妈呀!”

  赛掌柜立马凑了上去,和颜悦色道:“你别怕,我查过了,那句话呀,确实是孔子说的。”

  秀才顿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哎,你眼睛还疼吗?”

  “还有些睁不开。”

  “那我帮你揉揉。”说着,赛掌柜就要上手去揉。

  秀才到底还是有些节操的,立马躲开,“别别别,男女授受不亲呐。”

  “嗨,你就把我当作男的不就妥了?”说着,就扶秀才坐下,“来吧,来吧。”

  半推半就之下,秀才直接丢掉仅剩的节操:“那,那你轻儿点啊。”

  “你只要别乱动。”话刚出口,赛貂蝉双手拇指朝秀才双眼猛地按了下去。

  “啊~~~~”秀才惨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到了一边,“我不是叫你轻儿点吗?”

  赛掌柜还倒打一耙:“我不是让你别乱动吗?”

  这时小丫鬟走了上来,缠住了秀才,“来来来,我给你吹吹,我给你吹吹。”

  趁此时机,赛掌柜跑去柜台一顿乱翻,这时就听掌柜的在后院喊道:“练的差不多了。”

  赛掌柜慌忙将翻出的帐册放回原处,就这一会功夫,掌柜的也从后院进来了,看到赛貂蝉在帐台上,便问道:“哎?赛掌柜,找啥呢?”

  赛掌柜看到秀才,立马有了说辞:“那个,那个秀才的眼睛疼,我给他找点药膏。”

  掌柜的很是怀疑:“上账台找药膏?”

  赛掌柜慌不择言,索性三十六计走为上:“你这儿我也不熟,要不你给她找吧,我先走啊。”

  “你不看排练了?”

  赛掌柜已经彻底乱了心神,“我……我有事儿,明儿再看吧,你们好好练啊。”说完,拉着小翠就跑回了怡红楼。

  掌柜的拾起地上散落的帐本,然后嗅了嗅,若有所思:“秀才?”

  秀才捂着眼睛,一脸蠢萌:“掌柜的,咋了?”

  “……..”

  。。。。。。。

  第二日一大早,众人开始操练起来。

  小郭练水袖,佟湘玉哼着小曲,楚南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

  “郎君呀,你是不是闲得慌,你要是闲得慌,请对湘玉讲……”

  一阵掌声响起,赛貂蝉带着丫环进门,“不错不错,这么早就练上了,练得咋样了?”

  “差不多了,你看啊。”掌柜的一招手,众人慌忙站好位置。

  “郎君呀,你是不是饿得慌呀,呀呼咦呼嘿……”

  歌声乍起,赛掌柜与小翠同时被这莫名其妙的“天籁之音”震得是双腿发麻,坐在地上。

  “你要是饿得慌,请你就对湘玉讲,湘玉我给你溜肥肠。嘭呀嘭呀,嘭呀嘭呀,杨柳青儿嘿。”唱到最后,众人还摆出敦煌飞天的造型。

  表演完毕,掌柜的邀功似的问道:“咋样?咋样?”

  赛掌柜强忍着的胃部的不适以及良心的不安,夸奖道:“不错,不错,相当不错。到我那去走走地位。”

  掌柜的有些不情愿:“晚上再排吧,我们还要做生意呢。

  “晚上再排?那公堂见。”

  掌柜的赶忙拉住赛掌柜,无奈道:“去,去,去,现在就去。”

  一行人就要出发,掌柜的突然把秀才推回去,然后背着赛貂蝉“小声”嘱托道:“你留下看门啊,不要让任何人上楼。尤其是额的房间,任何人都不许进。你听见了没有?”

  “别墨迹了,赶紧走吧。”

  丫鬟小翠领着楚南他们走在前面,而殿后的赛掌眼见他们进了怡红楼,赶紧转身回同福客栈。

  秀才一见赛掌柜,惊慌失措,就要躲起来。

  “你别怕,你的眼睛还疼不疼啊?”

  秀才老实地回答道:“不疼了。”

  赛掌柜轻声笑道:“那昨天的事儿,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秀才还挺大度,选择了原谅她:“不往心里去,量小非君子嘛。”

  “对对对,那今天的事儿,你也不能放在心上。”

  秀才只觉得自己被一股恶意笼罩,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今天?今天有什么事儿啊?”

  “今天呀,今天呀......”赛貂蝉缓缓逼近秀才,然后俩拇指又按向秀才双眼,“你的眼睛还疼吗?”

  这一下,秀才被弄给昏天黑地,不知南北与西东,赛掌柜趁此时机大步流星跑上了二楼。

  毕竟掌柜的“暗示”给的那么明显,不去二楼去哪?

  “嗵”一声,门被推开,赛貂蝉奔进来,四处乱翻。

  “帐本,帐本,帐本在哪儿啊?”

  赛貂蝉四处查看一番,最后福至心灵,扑到佟湘玉的床上,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帐本,翻了几页,大喜过望:“啊哈哈……我的快绿阁,到手啦!”

  。。。。。

  过了约么一刻钟,众人由怡红楼回同福客栈,此时几人仍沉浸在对方酒楼那豪华的装饰中。

  “哎呀,你看看人家店里那装修,怪不得人家说咱是猪窝呢,真是猪窝呢。”

  “跟人家一比呀,咱这儿就是牢房。”

  “啥牢房,整个一茅房。”眼看掌柜的都要吃人了,大嘴急忙改口:“装茅草的房,咋的啦?”

  “咱不就是没有钱吗?要是有了钱,谁不想那样装修。”说着,掌柜的直接抢过小郭刚倒了水,“等额攒够了钱,额把咱店重新翻修一下。”

  这时,赛掌柜出现在二楼楼梯口,手里还拿着一本帐本。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吧。”

  掌柜的大呼一声:“秀才!”

  “来了,来了。”秀才捂着眼睛从后院跑进来。

  掌柜的往二楼一指,秀才顺势看去,面露惊奇:“哎?你怎么上去了?”

  掌柜的直接把秀才推到一边,然后对着赛貂蝉威胁道:“你把账本还我,否则我就不客气。”

  赛掌柜不慌不忙走下楼来,嘴里还做作地喊道:“哎呀,我好怕怕呀。”

  “我好怕怕哦。”

  她的丫鬟小翠就像应声虫一样,那动作,语气,与其主子别无二致。

  “限你们今晚搬出。”

  “搬出去!”

  楚南眉毛一挑,“你说搬就搬,凭啥呀?”

  赛掌柜脸上全是得意:“不听啊,没有关系,我给你念两条。”说着,还“好意提醒”众人道:“不过听的时候啊,你们一定把自己想象成娄知县,体会那种怒不可遏,欲先杀之而后快的心情。”

  不过她这完全是抛媚眼给瞎子,下面几人全都抱着膀子洗耳恭听。

  可惜赛貂蝉已经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丝毫没有发现众人的异常,反而兴致勃勃地念了起来:“三月二十六号,酒水十八两四钱,菜肴二十三两五钱,净赚二十六两八钱,而税款,居然是零耶。”

  “税款是零。”

  主仆二人疯狂大笑,击掌庆贺。

  楚南突然有些同情这两人了,然后提醒道:“接着念,别光看前边,后面更精彩呢。”

  “切,看就看。”

  又往后翻了几页后,赛貂蝉脸色突变:“呀,这,这…..”

  “咋啦?”

  “这是咱家的账本。”

  “咱家的账本?”

  看到对面二人全都懵了,掌柜的主动解释道:“错了,前半本是假的,是为了引你上钩,后半本才是你家的。”

  赛掌柜只觉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你,你咋拿到啦?”

  楚南把胳膊往老白肩上一搭,“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这兄弟以前是干啥的?”

  老白生怕楚南说秃噜嘴,赶忙拉住了他:“低调,低调。”

  “赛掌柜啊,饿以前就是想不明白,你是咋赚的那么多的钱,一看账本,啧啧啧,你就不怕出事吗?”

  “怕还做生意啊?这叫马无夜草不肥。”

  “这话倒不假,关键是,那马想养多肥,肥的满肚子流油才算完?”

  可惜这一番说教全都是对牛弹琴,赛掌柜到这会了还振振有词:“佟掌柜啊,这人和人呐,就是不一样。”

  小翠也是摇头尾巴晃:“绝对不一样!”

  “但是法律对每个人都一样。交税是咱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如果没有税收,国家哪有那么多的钱来维护你的各种权利?

  门前的路,河边的桥,边疆的守卫,城门的哨。那可都是从无数的税款里汇聚而来的。

  远的不说,就说你那五十两银子,如果没有眼们给你作主,鬼才肯给你还钱呐。”

  赛掌柜被挤兑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但又不敢反驳,只能咬牙切齿拍着巴掌:“好好好,这说得是太好了。我今儿啊,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也知道该咋办啦,那我先走了啊。”

  二人正欲离开,楚南却伸手夺回了账本。

  “呵呵,我们不奸,但我们也不傻。”

  “大嘴看坐。”

  大嘴立马伸出一条腿,然后屈膝半蹲,掌柜的坐上开始发号施令:“限你今晚之前,把所有的税款都交上,否则……”掌柜的一抬眼皮,小郭心领神会,立马递来筷子笼,掌柜的随手抽出一根扔在赛貂蝉脚下,“额帮你交!”

  “中啊,那就劳你破费了。”

  眼看对方还在装疯卖傻,楚南扬了扬手里账本,“我们说的是这个。”

  赛掌柜气急败坏:“切,走。”

  。。。。。。。

  入夜,掌柜的正在桌上检查账本,邢捕头由门外进来,嘴里还嚷嚷着:“上酒,上酒。”

  老白赶紧招呼:“老邢,要啥酒啊?”

  老邢往那一坐,摆起了派头:“你们这儿有什么好酒?”

  “女儿红,二十年的。”

  邢捕头连连摇头,“不要,要最贵的,最贵的酒。”

  “最贵的还是女儿红啊。”

  老邢一摆手,“那就赶紧上吧,顺便把西街唱小曲的给我叫来。”

  老白想为客栈创收,挤眉弄眼道:“叫她干啥呀,家里有现成的。康桑阿米达MUSIC…”

  众人排成一排,唱道:

  “老刑呀,你是不是饿得慌呀,呀呼咦唷嘿…...“

  此句一出,老邢也承受不住,滑至桌下,又从另一头钻出。

  “你要是饿得慌,请你就对湘玉讲,湘玉给你溜肥肠。”

  老邢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我不要溜肥肠,我要最贵的菜,最贵的。”

  老白嘴一秃噜:“最贵的还是溜肥肠。”

  掌柜的赶紧把老白扒拉到一边,“去,不要胡说。老邢啊,你是不是发财了?”

  闻听此言,老邢再也止不住笑意:“哈哈哈,前两个月的餐补,全发下来了。”

  “哎,你不是说衙门钱紧吗?”

  “是啊,可是怡红楼的赛掌柜,交了一大笔税款,解决了燃眉之急。”

  闻听此言,众人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

  只不过老邢还有半句话:“娄知县临时决定,把本季度最佳商户颁给怡红楼了,另有赏银五十两。”

  掌柜的听后俩眼溜直,身体倾斜,老白连忙扶住,“掌柜的,掌柜的?”

  老邢见状,也握住掌柜的手好一通安慰:“千万别泄气,千万别泄气。一定要坚持到底,下季度就是你。努力努力再努力。

  你是不是愁得慌来,呀呼咦呼唷,你要是愁的慌来,就对我老刑讲,老刑给你帮帮忙,老刑给你帮帮忙,你是不是愁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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