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随便找家快餐店吃过饭,吴联记与潘溪霞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上班时间,他们跑去县政府办公楼,不想县政府办公楼前的大门口,几级大理石做的台阶,又守候着几名媒体记者。
不愿意再接受媒体采访,他们赶忙悄悄退回来,最后商议走后门,从县政府办公楼侧门进去。
主意不错,选择从侧门走,不仅瞬间里避开外面站的几名媒体记者,还没遇到阻拦。
很快,两人顺利到达昨天才去过的信访办。
推开进出的房门,迎面是位戴眼镜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士,他看见吴联记,及紧跟在后面的潘溪霞,一愣,瞬息间里似有所悟,立马开口先主动询问:“你们两位应该是吴联记和潘溪霞吧?”
询问时,他右手非常热情的向吴联记伸出去,犹如多年合作伙伴相遇似的见面就先握手。
吴联记对于中年男士的搞法,他明显有些不太习惯,但心如明镜似的并不觉得奇怪和惊讶,今天这位想与他套近乎的中年男士,一定是信访办工作人员。他如此肯定不是草率,而是正常的逻辑推理,因与他有关的事情发展到现在,不仅整个网络早已吵翻天,还惊动了各路跟风的媒体记者。
作为信访办工作人员,一些敏感嗅觉是应该有的,不然怎么开展日常工作?
这网络时代,谁敢违背民意做管理者?
看了看眼前的中年男士,他是副眼拙搞不清方向的小样儿,稍稍犹豫下也非常热情的伸出手去。他嘴里不失礼貌回答道:“您好!我是吴联记,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此时此刻的他,深知他不能够犯傻,必须采取以退为进的方式与对方展开交谈,再伺机寻找他的切入口。
中年男士快速握住伸到近身前来的右手,再用闲着的左手拍吴联记肩膀,自我介绍道:“我叫纪风,目前担任信访办工作组的组长,刚刚想着正准备给你打电话的。”
惯有的官场老套路,纯属于口是心非的演技派,他刚才根本没有想过要打啥电话。
不过,吴联记脑子里并不关心纪风是否真想给他打电话的事情,一听对方自称信访办负责人,立马萌生出超强的交谈兴趣,也深知他今天能够享有如此高的礼遇,全属于那些默默无闻的网民的功劳。
一旦权力彻底摆在阳光下,为手里端的饭碗,为明天的飞黄腾达,自然而然会冒出截然不同的心态。
由衷的,他在心底下先要去默默感谢那些素未谋面的广大网民朋友,但他对于纪风,依旧不失做人的礼貌与客气,做样子也显示出满满歉意,“不好意思,我的事令您这两天费心了。”
“你不要说见外的话,我们信访办专门负责你这类民事纠纷,于我们而言有啥费心不费心的呢?”
纪风面对吴联记就像亲人似的,嘴里说着还不忘先要把人朝他办公室引过去,“这里不方便说话,还是到我办公室里面去坐着慢慢细聊,你们遇到的这件事情,我们信访办已全部搞清楚,并弄出个初步的处理方案,现在我们信访办就看你们两位意见,希望你们两位能够感到满意。”
“纪组长,您真是个好人啊!”
吴联记不含糊赶紧配合纪风的脚步往旁边办公室走过去,不用钱好听话张口就来,“我们稻桶镇要是有您这样子为民办事的领导,那才是我们稻桶镇人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自始至终都没机会插话的潘溪霞,为吴联记越说越离谱的奉承话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她赶忙用手捂她自己的嘴唇,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忍不住想笑,又扭头偷偷摸摸往外面跑。
最后没地方可去,她钻进楼层里公共厕所的洗手间,对着镜子努力笑。她添加玩的乐趣,竟把左手大拇指当成吴联记的人儿,右手食指不停的去指指戳戳说教道:“今天才突然发现你原来就是个马屁精,不要脸、不要皮真天下无敌,那些肉麻话真不知你怎么说出口的,羞不羞?我都被你羞死了……”
自己同自己玩乐着,她忘记她是在厕所外面的洗手间,得意忘形不亦乐乎。
昨天刁难他们的中年女办事员从厕所里走出来,两眼看见潘溪霞,不认识立马是个大呼小叫,“一个人待在这外面鬼叫些什么?害我出来上厕所也不清静,吵死人,神经病。”
“你才得有神经病呢!”
潘溪霞不过脑子就认出身边刚从厕所里冒出来的中年女办事员,她今天不怯场没好气的回敬道,“你昨天不是很拽吗?我今儿个倒要看你继续对我们平头老百姓拽下去呀!郎家俊已关进了拘留所,某个人千万要注意,紧接着很有可能就是眼面前某个人的,法律没长眼睛却偏偏能辨认出坏人。”
此时此刻,天性温柔总喜欢替人着想的她,不但内心里没有丝毫为她刚才的言行感觉理亏,反而理直气壮充满无尽挑衅,不但不把中年女办事员的人放在眼里,还想活活气死对方才愿善罢甘休。
究其原因简单,她恨透中年女办事员,多只手拿了人家好处,立马做事情没个道德底线。
这或许是人们常说的风水轮流转,种啥因结啥果,都怨不了谁。
中年女办事员听过刺耳朵的话,一下子把潘溪霞认出来,立马手也不洗灰溜溜的走人。
看着中年女办事员狼狈不堪的离去,潘溪霞嘟嘟嘴,对着镜子摆出两个剪刀手,自个儿庆祝刚才的胜利又忍不住接连“耶”了两声。她往洗手间外面走,回想起刚才自言自语的说话,一时间脸红心跳又难为情死了。
不好意思用手捂住自己俏脸,她做盗贼似的悄悄溜向纪风办公室。
纪风扭头看见后,立马起身赶快跑过去开门,嘴里笑着说:“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我们刚才正有事情想找你商量呢!快些进来坐。快些进来坐。”
“不要客气,不要客气。”潘溪霞回应着纪风,眼睛却斜过去瞟两下吴联记的人,随即几步过去紧挨在旁边坐下,一副做人跟班似的小角色,无欲无求。
端起茶几泡好茶叶的茶杯,吴联记顺势推到潘溪霞面前茶几去,抿嘴微笑着打个手势请喝茶。
反手去关办公室玻璃门的纪风,他看见赶忙出言阻止,“那杯茶泡太久,不要拿来喝,让我重新拿包茶叶泡杯新鲜的,泡太久的茶叶,女性喝了对身体健康不好。”
那份无微不至的客气,释放出的情感真让人感觉潘溪霞比他亲妈亲老子还要亲。
吴联记倒是会应付,他不仅真把推给潘溪霞的茶杯快速端走,还对纪风满嘴打油似的尽说奉承话,“还是您纪组长这种有学问的人懂得多,不像我们大老粗,吃啥喝啥都没个讲究,也难怪我们农村人活不过城里人。”
潘溪霞赶忙把她的秀手放置在嘴唇上,为她少见多怪的傻样子恼火。这么个破事也想要笑,真是没出息。
纪风泡好茶端着茶杯走过来,不认可吴联记的话谦虚道:“一些生活小常识,不能够算着学问。”
否认完,他把手里端着的茶杯摆放到潘溪霞面前去,“我刚才与吴联记谈过了的,吴联记讲要看你意思,现在你刚好进来了,也谈谈你的看法吧!不合适趁还没实施前先说出来,这样子有利于修改。”
在他嘴里忙碌着说话时,他顺手拿过旁边吴联记刚刚看过的几份文件,向潘溪霞很友好的递了过去。
潘溪霞没伸手接递过来的文件,她推辞说:“不需要管我的人,只要吴联记说行就行的。”
“你是做姐姐的,弟弟想征求你意见是应该的,不要和我们客气。”纪风抿嘴是个无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