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巴掌就要落在文婧的脸上，文婧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文茜的手腕。

　　力道之大，文茜的手腕处已经泛起一丝青白的颜色，逐渐的失去了血色。

　　文茜吃痛的皱紧眉头，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文婧。

　　“你竟然敢还手？”

　　“我为什么不能还手？”文婧冷笑，从小到大，不管什么事情都一直谦让着文茜，从小到大穿的衣服都是文婧穿剩下的，吃的东西也是文婧吃剩下的，甚至选择大学的时候，就为了迁就文茜而放弃了自己的第一志愿，就为了节省经费给文茜出国。

　　自己让着文茜这么多年，只是因为母亲一句咱们家欠了她的。

　　可是就算是自己的付出是理所当然，那么宋洋的事情呢？陆琛的事情呢？自己进监狱的事情呢？她宣扬自己吸毒酗酒的事情呢？

　　再深的负罪感也经不住这么折腾。

　　“我上次似乎和你说过到此为止，这都是你不听劝告的下场，至于你的律师事务所，那本来就是我拿钱开的，现在我只是让它倒闭了而已，还没有跟你要本息呢！”

　　文婧一把甩开文茜的手，房门被打开，文茜一个踉跄，脑袋猛地磕在桌子上。

　　文婧哑然，忽然觉得有些搞笑，一个比一个更适合进娱乐圈，安然，文茜，一个个斗士天生的戏子。

　　“文茜，你怎么样？”文岚紧张的扶起文茜。

　　“妈，我的律师事务所倒闭了，我不想活了。”文茜号啕大哭，哪有一个年轻有为的海归模样，简直就像是一个路边撒泼的泼妇！

　　“你给我闭嘴！”文婧怒了。

　　一个人不要脸竟然可以不要脸到这样的地步，文婧今天也算是见识到了。

　　“文婧！”文岚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文婧的面前，扬手就给了文婧一个耳光。

　　文婧的脸颊被打的偏向一旁，耳蜗里面正在嗡嗡作响。

　　她低着头久久都不能回神，不敢相信给自己这一耳光的是自己的母亲。

　　“你怎么可以对你的姐姐？”文岚也哭了，文婧的眼泪不由的从眼眶像是珍珠一般的一颗一颗滑落下来。

　　“我怎么对她了？如果对她的好是弥补的话我可以认，可是如果连她的恶意报复也要全盘吃下的话，我不认！这笔债难道要赔进我的一生去补偿不成？你去问问你这么多年当成亲生女儿抚养的白眼狼，她是不是看着我死才开心！”

　　文婧也是上了气头上，不想让文茜再在自己背后捅刀子，也不想再让母亲被她利用，就算是犯人犯了罪也不过就是被关进监狱，没有谁非得拿一生来弥补谁。

　　可是这些话说出口，看着文岚落寞的表情，文婧忽然之间就后悔了，母亲心中的负罪感那么深，自己这样说不但不能减轻母亲心中对文茜的负罪感，反倒会增加对自己的负罪感。

　　文婧懊悔的将文岚抱在怀中。

　　“妈，我不是故意说那些的，但是咱们付出的真的够了。”

　　“文婧啊，你就帮妈妈这最后一次吧，就算是咱们最后一次弥补你姐姐，把她的律师事务所再弄起来，算是妈妈最后一次求你了。”

　　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的凿在文婧的心上，文婧已经听到了自己心脏龟裂的声音。

　　微微抬起头，本来是打算看一眼文岚，可是却对上了文茜的眼睛，她的眼中分明是得意。

　　她正在耀武扬威的看着文茜。

　　天啊，这么多年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白眼狼。

　　文茜闭了闭眼睛，压抑住胸膛翻涌的委屈和怒火。

　　“你给我滚出去！文婧劈手指向门外，眼神冷漠，文岚上前想要阻拦却被文婧一个眼神喝退。

　　“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这个家的人，法定义务也不过是抚养你到18岁，你今年多大了？20多岁的人了，动不动还和养女哭，你要不要点脸，不要把别人心中的负罪感当成你放肆的本钱！”

　　“妈……”文茜眼神柔软又哀求的看向文岚。

　　文岚的眼神再次出现动摇，这么多年，只要文岚有过分的条件，她就用这样哀求的眼神看着文岚，几乎是每一次，文岚都会妥协。

　　所以，一个本来就拮据的家庭，要给正在上学的文茜买名牌服装名牌包包，名牌保养品，甚至她用的一直圆珠笔都是万宝龙。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要帮自己的母亲赚钱来填补文茜的黑洞。

　　母亲竟然又出现了动容的表情，文婧真的是受够了。

　　“妈，两个女儿，你只能选一个，当年我进监狱也是因为文茜，这一次我又被文茜弄到监狱里面去，如果你还继认文茜的话，我早晚会被她逼死。”

　　文岚转头看了看文婧，眼中的泪水从眼眶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

　　文婧闭上眼睛，不看就能够不心软，指向门外的还一直指向门外。

　　须臾，耳边传来文岚的声音。

　　“文茜你走吧，当年我是欠了你的，但是你父亲也欠了我的，我以德报怨不是让你来伤害我的女儿的，这么多年我没有哪一科是亏待你的，你走吧，以后就不要回来了，我们的母女情分，到此为止。”

　　文婧睁开眼睛的同时看到文茜眼中的震惊，她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文岚竟然选择了抛弃自己。

　　“好好好，现在你们母女二人联合起来夺走我的一切，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文茜摔门离开，文岚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文婧坐在文岚的旁边。

　　“妈，对不起。”文婧低着头，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的虚脱。

　　“说什么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让你替我还债，对你，我没有尽到一点当母亲的责任，是我对不起你。”

　　“说什么呢妈，你要是没做到做母亲的责任我是怎么长大的？难不成是喝着露水长大的？”文婧伸手去擦文岚眼角的泪水。

　　之前可能是因为轩轩在睡觉的原因，没有拉开窗帘，屋子里面有些黑。

　　文婧走到窗边伸手猛地拉开窗帘，一缕阳光透进来。

　　“妈，天亮了呢。”

　　文岚一愣然后点头。“是啊，天亮了，我们母女再也不用去补偿任何人了。”

　　文岚这样说着，可是文婧并没有从她的眼神当中看到一丝丝的开心。

　　“妈，你还债都已经换还了20多年了，难道还不够吗？就算是没有你，她的父母难道就不会出车祸吗？你养了这么多年，就是在以德报怨，而她呢？不断的伤害这个家榨取这个家，她的心中都没有一丝愧疚感和负罪感，你为什么要有负罪感呢？”

　　文婧安慰着文岚，她希望文岚可以抛开那些过往，好好的度过自己余生的岁月，她应该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了。

　　“文婧啊，妈就求你最后一件事。”

　　文岚忽然伸手抓住文静的手，满眼的哀求，文婧下意识的就要将自己的手往回收，她害怕。害怕自己的母亲又要为文茜提出什么让她为难的要求。

　　而且文婧已经猜到了母亲会提什么样的要求。

　　果然，文岚开口。

　　“文婧啊，你帮你姐姐把骂名洗一洗，让她把律师事务所重新弄起来吧。”

　　似乎是怕文婧拒绝，文岚死死的攥着文婧的手。

　　“文婧啊，这是妈妈最后一次因为你姐姐的事情求你了，妈妈只要一想到你姐姐出了这个家门，律师事务所又没有了，可能连饭都吃不上，我这心里就揪揪着，不管是因为亏欠也好，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也好，文婧啊，你就再帮你姐姐一次，最后一次，这一次帮完，妈妈也就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了。”

　　文婧想要拒绝，可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拒绝文岚的请求。

　　她现在自己还自身难保呢，怎么去澄清文茜的事情，她自己散步谣言，谣言被打破了，媒体怀疑她作为一个律师说话的精准性，所以才导致她的工作室门可罗雀臭名昭著。

　　难道要她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文茜说的都是对的，她却是吸毒酗酒？

　　那绝对不可能。

　　文婧从沙发上站起来。

　　“上次给她开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就已经说是最后一次了。”

　　“文婧。”文岚在她的身后喊她，声音柔软无力的全是祈求。

　　“妈，这件事情我会尽力，但是能不能办到我也不敢保证。”

　　关门，文婧靠在房门上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为了文茜活着的日子，究竟要延续到什么时候，她真的是受够了。

　　隔壁的房门一直在开着，轩轩看到文婧出来迈着小短腿向着文婧扑过来。

　　“妈妈！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是不是把我忘了。”

　　“妈妈最近有事情要做，所以”没来看轩轩，妈妈今天不是来看轩轩了吗？”

　　可能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只要看到自己的孩子，不管自己有多么的疲惫和不开心，刹那之间都可以烟消云散。

　　文婧也是这样。

　　她伸手缓缓的抚摸着轩轩的头顶。

　　轩轩却踮起脚向楼梯上看。

　　“妈妈，爸爸呢，爸爸怎么的没来看我。”

　　文婧的手，瞬间风化在空气中。

　　她的声音也变得干干的：“爸爸他最近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