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娘子道:“要不我拿些羊奶吧,都已经煮好了。”
汪氏点头,等管娘子拿来奶,她试了试温度,才拿着调羹凑到近前。
这回梁康很痛快,咕哝着小嘴,将奶喝了。
汪氏一笑,又继续喂。
待到小半碗奶下肚,汪氏抱他起来,顺气。
梁康轻轻软软,在她怀里小小的一团,偏偏他又乖巧得很,不哭也不闹。
汪氏的心又疼又软,几乎化成了一汪水。
待到他再度睡去,包娘子才上前扶脉。
半晌,她收回手,面色有些沉重。
“怎么样?”汪氏小声问。
包娘子指了指外面,汪氏便跟着她出来。
此时司空八郎也回来了,正和梁二仲六等立在一处。
见到包娘子,几人都聚了过来。
包娘子道:“早前娘子中了毒,虽然已解了大半,但还有一些残留在孩子体内,所以这孩子才会体质极弱。”
“那怎么办?”..
司空八郎性子急,没等包娘子说完,便急忙问道。
包娘子道:“孩子实在太小,且他的肠胃也适应不了汤药。”
“最好的办法是以奶化药。”
“但是,”她看了眼后面的妇人,道:“小郎君挑嘴,所以我想多买些奶羊,喂食药草,而后将奶混合,调配成药。”
汪氏点头,道:“八郎,你去隔壁问问,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院子买下来。”
司空八郎答应着就往外奔。
梁二同样也往外跑去。
汪氏看了眼屋里,小声道:“你有多少把握能治好?”
包娘子道:“我不知是何毒,只能确定是慢性毒药,好在娘子当时所中不深,小郎君的身体只要仔细些,还是有很大可能成人。”
汪氏这才松了口气。
她道:“只要他们母子平安,你要什么,尽管说。”
包娘子勾了勾嘴角,道:“柳夫人救了全城,也救了我一家老小,且这本就是我的本职,不需多求什么。”
汪氏微微点头,心里却是打定主意,绝不亏待。
侧间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
汪氏立刻与包娘子进去。
赤槿正跪在床边与柳福儿说话,见两人进门,她便起身去床围。
柳福儿挣扎着想要坐起。
汪氏急忙按住她,道:“你现在能不动就别动。”
她侧身,示意。
包娘子便上前扶脉。
左右皆扶过之后,包娘子露出些笑意,道:“娘子身上的余毒几乎都已清出,再养一养便可以和从前无异。”
柳福儿却无半点喜色,“那余毒都在康儿身上了吧。”
包娘子垂下眼道:“娘子不必忧心,小郎君虽然体弱,胃口却好。只要调理些时候,定会好转的。”
柳福儿问:“你有多少把握?”
汪氏手微微捏紧,紧张的看包娘子。
包娘子一笑,道:“我最擅妇人小儿,你说有多大把握?”
柳福儿心头微松,嘴角终于挂上丝笑意。
包娘子道:“你且安心休养,小郎君的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好的,便是我妙手回春,也需得时间。”
柳福儿点头,道:“康儿就拜托你了。”
说了这会儿话,柳福儿的额角便开始冒汗。
汪氏忙让她歇着,与包娘子出了门来。
司空八郎已经回转,告知汪氏,他把周围三家都买下,其中距离最近的隔壁可以在边上开个小门,用作汪氏暂住。
汪氏转眼,没见到梁二,便问:“他呢?”
司空八郎道:“去买奶羊了。”
他看了眼包娘子,拉了汪氏去边上,道:“阿娘,二郎也挺不容易的。这些日子我是眼瞧着他是怎么过来的,义妹这事,他只比咱们更难,咱们就别再给他压力了。”
“你小子,”汪氏拍他道:“梁家都把你妹子欺负出门了,你还向着他。”
司空八郎硬挨了两下,小声辩道:“你别怪我呀。这事义妹自己都不怪二郎,我这也是转述而已。”
汪氏停手,道:“怎么回事?”
司空八郎赶忙将自己那日训梁二,又被柳福儿求肯的事情说了,又道:“我瞧着,义妹还是放不下二郎,以后怎么着还不一定。咱们要是把事做绝了,以后可怎么相处。”
汪氏睨了儿子一眼,转脸去暂时落脚的院子。
当晚,汪氏便改变策略。
虽然还是冷淡,但多少也缓和几分,特别是饭桌上,她还示意丫鬟将肉菜摆与梁二近前。
梁二此时尤为敏感,眼见汪氏如此,他转眼看司空八郎。
司空八郎挑眉,转开眼。
这下梁二就更心慌了,唯恐这是汪氏撵人之前的怀柔。
吃过饭,汪氏去看过柳福儿,见她精神略微好些,才回去就寝。
梁二静等汪氏离开,才凑到柳福儿跟前。
见他心有余悸,柳福儿笑道:“阿娘给你气受了?”
梁二抹了把脑门,摇头道:“她给我气受还好,现在这样,我反倒更怕。”
柳福儿问他:“你怕什么?”
梁二凝视着柳福儿,道:“怕她撵我。”
柳福儿失笑,“那要真是撵你,你走吗?”
梁二摇头。
“那你还怕什么?”
梁二拉着她的手,道:“怕你为难。”
柳福儿心微微一抖。
她转开眼道:“别想几句好话就哄得我晕头转向。”
梁二眨眨眼,很委屈。
他这话真真是发自肺腑啊。
柳福儿道:“梁家我是不会再回了。”
梁二点头,道:“那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回。”
柳福儿转眼,问他,“你可想过你这么做的后果?”
梁二点头。
柳福儿皱眉,道:“这样与你名声不利。”
“我要那玩意儿作甚?”
梁二满不在乎的道:“有你和康儿,我便已足够。”
柳福儿道:“那你有想过府里的长辈吗?”
梁二默了默,避开柳福儿的眼睛,道:“我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柳福儿抿了抿嘴,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睡吧。”
梁二答应着脱鞋。
柳福儿按住被角,问:“你要作甚?”
“睡觉,”梁二理所当然的道。
“不行,不方便,”柳福儿瞪他。
她现在行动不便,便是去净房都需要人协助。
梁二死皮赖脸的挤在床边,安抚的道:“你乖,有我在,还能抱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