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李大,不停的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停下来侧着耳朵倾听一会儿,满心期待能捕捉到一言半语。
黑脸大汉被他来来回回走动的身影,晃得一阵头晕,甩了甩硕大的脑袋,看到李大还想继续晃动,实在是忍无可忍,一把抓住眼前的身影,牢牢的把李大定固在原地。
原本对于黑大个就不爽的李大,看他一点也不视自己的存在,一再挑战自己的尊严,正所谓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更何况他李大,便再也顾不得眼前的人雄壮与否,摩拳擦掌的,正想与他来一场男人的真正较量。
一直紧闭的房门却“吱呀”一声被里面的人打开了,看着为首出来的是李老太爷,紧跟其后的是差点认不出原样的少爷李文。
李大心里嘀咕“大爷我不与你这傻大个计较。”
连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老太爷的脸色,见他一脸的意兴阑珊,本想追问几句的心思又硬生生的按了下去。
屋内的李管事把桌上李大的卖身契拾起,急忙走出门外,不怀好意的吆喝了一句;
“李老爷子慢走,李少爷,我们‘钱来也’赌坊,随时欢迎您的大架光临啊!有空多来坐坐。”
走在前面的李文被这句话羞的一个蹒跚,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稳住身子后,李文既恼怒李管事的不留情面的挖苦,又觉得面对自家爷爷越发无地自容,便头低低的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恨不得自己会瞬移,一下子消失在众人的眼前才好。
李大也觉得好笑,只是知道这种场合不适合笑出声,只得死命的憋着,好悬没把自己憋出内伤。
李大用手摁了摁扬起的嘴角,也头低低的跟了上去,只是无论自己怎么使劲,却无法挪动分毫,抬头一看,不知好歹的傻大个竟然还抓着自己不放呢!
还没等李大做出什么激烈的回应,李管事就轻飘飘的道了一句;“李大,你果真名副其实,真真是命大。”
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那张卖身契。
“要不是四爷料事如神,知道李老爷子准是看出你的破绽,提前提出个把你要过来的要求,恐怕你前脚跟着出门,后脚就被李老爷子随手卖到南洋去做苦力。”
看着那还在李管事手里晃动的卖身契,众人不得不信服四爷的未卜先知,若李老太爷没有发卖李大的心思,干嘛出门怀里还揣着李大的卖身契呢。这不明摆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不提李大被李管事的一番话震得半天回不过魂来。
到了门外的李老爷子与李文,子孙俩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李文一动不动的干坐着,却发现李大迟迟未至,不好气的就想发几句牢骚,却不防被李老爷子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
“你这不孝的东西!还想着要我这把老骨头为你驾车呢!”
李文对爷爷的一顿莫名的排遣,也不吱声,更不敢质问李大为什么不来赶车,只是满脸委屈的爬出车内,老老实实的赶起马车来。
“不着急回家,先去一趟回春堂医馆。”
执起马鞭的李文,原本心中还有一丝的委屈,这时也被老爷子的话感动的再次淌起了金豆子。
县衙内的花美男诸葛傲云与冰山男上官靖把明历元年,也就是在十三年前出生在陆川县的全部的婴孩资料都抄录一份后,便施施然的出了衙门,也不乘坐马车,只是信步的游走在这不算繁华的边缘小镇。
诸葛傲云对于街上的新鲜事物兴趣勃勃,把看得上眼的直接扔到跟在背后的小厮手上。
这一路可是苦了那瘦小的跟班小七,一边要忙着付钱,一边还要把物品整理好放到一路跟随的马车上,要不凭着他的两只小手也提不了这许多东西。最要命的是还要拿眼盯着四处走动的小少爷,生怕一错眼,就跟丢了。
倒是上官靖的小厮小八一脸轻松惬意,还可以偶尔抽出空来买一两样自己喜爱的东西。
“同样是一个娘亲肚子里几乎同时出来的,跟的主子还是表兄弟,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百忙中的小七偷空瞅了眼自己一直嫉妒羡慕的孪生弟弟,回想这一路来自己的辛酸,心中真是苦闷万分!
却不想一个走神,对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眼看就要从自己身上碾过,在千钧一发之际,落后几步的上官靖足尖连连轻点地面,还不待别人看清他的身影,就已到对面的车辕上,一个漂亮的转身,抢过已经呆住的李文手中的缰绳,把内力运至双臂,用尽全力往后一带。
小七早已被这突然而来的横祸,吓得双腿发软,不敢置信的看着刚好停留在离自己只有半拳之遥的高头大马,从没感受过自己离死神如此接近。
“你这人怎么赶车的呢?也不看路上都是人,着急去投胎呢!”
随后到来的小八一手安抚性的轻拍着兄弟的后背,另一手指着李文气急败坏的喝骂。
李文心里原本还愧疚着,可被这话一激,不过大脑的混账话也脱口而出;
“你才全家赶着去投胎呢!走路都不看车的,要说被撞死那也是活该!”
“臭小子,你一天不把我这老头子气死,你不安乐是吧!”车内的李老爷子人还没出来,就探出手来在李文的头上用力气的拍了几下。
坐在一旁的上官靖不妨里面还有人,忙跳下车,跟赶过来的诸葛傲云站在一侧,冷眼旁观着。
出得车外,老爷子先给自己面前的小七,小八做了个揖,面露关怀。
“小兄弟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紧?我们正要去回春堂医馆呢,一道去检查检查再说,身体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小八气鼓鼓的不回话,只拿眼睛示意自家主子替自己拿主意。
李老爷子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一对神仙般的男子在站在自家马车旁,气质淡定从容,特别是那个没啥表情的冰山脸,给人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压迫感,知道定不是那碰瓷的,看他们衣着,就知道非富便贵,不敢怠慢,连连做缉:
“两位小哥,真真是对不住了,我这小孙子鼻青眼肿的看不清眼前有人,他定不是故意的,刚才他言语有所冒犯,看在他年纪还小又一身伤的份上,还请二位多多海涵。”
说完,一把拖过自己的孙子,眼神警示他道歉服软。
李文不敢忤逆,先给小七小八道了歉,又转过身来给诸葛傲云两人作揖,放软话。上官靖瞥见李文的一对漂亮的丹凤眼,觉得熟悉的很,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像谁。诸葛傲云见自己的表哥上官靖不吭声,不好让这老的老,伤的伤太过为难,毕竟别人都诚意道了歉,再说小七也确实没注意,现在也相安无事了,便回了一句。
“以后多注意点,一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
李老爷子连连称是,又夸了他们几句仁慈宽容的话,便拉着孙子上了马车,这会也不敢让他赶车了,生怕再出事端。
挥起马鞭就往家的方向赶,也不去回春堂医馆了,生怕他们反悔追上来,自己现在可是谁也惹不得了,只想快快回到家中,一刻也不想在这县城多待。
待得马车走得不见了踪影,回过神来的上官靖终于想起那小子像谁了,猜测那李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连忙让早在县城探过路的小八领路去回春堂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