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回:话里有话
“小姐,你怎么了?”
如玉推了推桑卿柔,卿柔这才回过神来,立即收起了书信:“没事。”
“小姐,这信是谁写的?”
桑卿柔随手将书信收了起来:“没什么!我也不知道是谁写来的,大概是恶作剧吧!不用理会。如玉,我有点不舒服,想休息一下,你下去忙你自己的事吧!有事我会叫你。”
如玉只觉得,小姐心事重重,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小姐,奴婢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你尽管叫我。奴婢知道你心烦,不敢多问。小姐,你若是有心烦的事无处诉说,便和奴婢说说。奴婢虽然不懂什么,可奴婢会听。你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要好。”
桑卿柔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好!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去休息一会。”
她说着,和衣躺下,好让如玉安心,心里却越发不安起来。
姜离那话是什么意思?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看样子,自己必须去找姜离问清楚。此事,还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她躺着,将书信藏好,闭上了眼睛,准备闭目养神。
眼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如玉本来还担心桑卿柔的状况。见她睡了一觉起来,又像平常一样,如玉这才放心。
“小姐,你没事就好。你可知道,你拿到书信的时候,脸色苍白,奴婢担心了你一下午。”
“没什么,我只是正好那会有点头疼而已。睡一觉,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了。”她冲如玉笑着,如玉看桑卿柔食欲大好,这才放心下来。
只要小姐没事就好!
桑卿柔像平常一样,吃完晚饭,休息了一会,便让如玉去给自己准备热水洗澡。
直到晚上,桑卿柔要睡觉的时候,她才让如玉将自己准备好的香点上。
如玉还奇怪:“小姐今日怎么想着焚香睡觉了?”
“发生太多事,我担心自己会睡不着。点了安神香,睡得也踏实些。”
她看着如玉点上香,侧身躺下去,用袖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今晚是如玉守夜,那香慢慢散发出香味,如玉没一会就困了,很快就睡着了。桑卿柔算着时候差不多了,小心翼翼起身,换上衣服,从如玉面前路过时,她还推了推如玉。
确定她睡得很沉,桑卿柔这才悄悄离开。这是连如玉都不能知道的秘密,她只能自己去。
她在别人眼里只是个婢女,若是知道太多,只会害了她。
确定她熟睡了,桑卿柔悄无声息溜了出去。明知道姜离是故意引她去的,她还是来了。
明月湖畔,正如这名字一样,湖畔中央,一轮满月倒映在水面上,盈盈月光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别有一番意境,湖畔两岸杨柳飘飘,好一番月色,可惜,桑卿柔没有这个心情去欣赏。
湖边停靠着的船已经在那等候多时,此时,湖畔周围再看不到其他人影。
桑卿柔知道,姜离此时正在船上等着自己。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这才朝船只走了过去。
像是猜到她来了,桑卿柔刚走到船旁边,船上就响起了琴音,姜离的声音从船内飘了出来。
“佳人至,无以为贺,特抚琴一曲赠佳人。”
桑卿柔皱了皱眉,不知道姜离这是演的哪一出。她没心情和姜离玩这些游戏,干脆利落上船,帘子后面,姜离早已备好酒菜,此时,正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散落着长发,饶有兴致坐在那抚琴,看样子,颇为陶醉。
见桑卿柔来了,他温柔一笑。
“大小姐看起来心情并不好,难不成,因为退婚之事烦心?可我看,大小姐不像是会在意流言蜚语的人。今夜月色正美,何不放下心中烦恼,好好欣赏。”
桑卿柔不想与他周旋,他的琴,卿柔也不领情。当着他的面,卿柔直接将他送来的书信拍在了桌上。
“这是你让人送来的,我们开门见山吧!姜离,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这么着急?此刻,若是坐在这为你抚琴的是黎王殿下,你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桑卿柔冷着脸说道:“这个,和他又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你书信中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姜离不由得笑道:“我不是已经写得很直白了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数日不见,甚是想念。如此,便想见大小姐一面。花前月下,美酒佳肴,岂不快哉!”
“姜离,别在我面前装傻了。你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跟我废话这么多。你应该知道,我是为何而来?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自从她亲眼见证过姜离勾魂摄魄的丹青后,她就觉得,此人让人感觉怪怪的,究竟是哪里不对,卿柔也说不上来。
而这次,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故意露出马脚,就是想引自己出来。
姜离见她情绪不稳,不得不停下来。
他见桑卿柔怒气不小,知道自己再这样下去,好不容易招来的人,只怕是要被他气走,这才停了下来。
“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过是逗逗你,你还不高兴了。罢了!你就是这么心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坐下来谈正事。我准备的,可是你最爱的酒。喝一杯,我们慢慢说。”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桑卿柔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不会轻易说,只好依言坐下。反正,她人已经来了,不弄清楚,看着如玉笑呵呵送走欧阳彦,桑卿柔并未流露出半点喜悦之色。等如玉回来时,竟瞧见桑卿柔眉宇间凝聚着烦忧,她很是不解。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
刚开始,如玉得知退婚的事情,还在为自家小姐生气不值,没想到,这么快,两个王爷全都找上门来了,纷纷向桑卿柔示好。如玉就知道,她家小姐还是很受欢迎的。
“奴婢知道了,小姐一定是在烦心,不知道该选择谁。不过也是,宸王殿下连九尾凤钗都送来了,可见其诚意,至于黎王殿下,刚才那番深情表白,感人肺腑。换做是我,我也会不知道该选择谁的。可见,选择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事。”
桑卿柔看着地上碎掉的九尾凤钗,坚定地说道:“所以,谁也不能选。”
欧阳彦太好,若他真的能为自己做到这般,她更加不能害了欧阳彦。
他本就在皇室中不受待见,无权无势,若因为自己得罪了宸王,以后肯定会吃大亏的。宸王今后可是要坐拥整个江山的人,和他争抢,只有死路一套。欧阳彦对自己这么好,她不能害了别人。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自己怎么就走到这步田地了?接下来,她又该如何是好?
她抬头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感觉自己已经没有路可以走了。不管怎么选,都是错的。
难道,她就没有第三种选择吗?
“小姐,可是现在好像由不得我们自己做选择。自古,女子好像就没有选择的权利,婚姻大事,不都是由父母做主的吗?”
桑卿柔大惊,若是如此,父亲肯定会选择宸王的。站在宸王这边,可保他仕途顺利,前路无忧。而她这个女配,不就成了牺牲品吗?
难道,自己做了这么多,终究没能摆脱桑卿柔原本的宿命吗?
“小姐,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桑卿柔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如玉,你先将那九尾凤钗收在锦盒里,送去宸王府。只说,这东西太过贵重,我承受不起。你记住,不要亲自交到宸王手中,只需交给宸王府门口的护卫,你便回来,知道吗?”
如玉认真记下桑卿柔说的话,她又说道:“可是,将凤钗送回,王爷就会接受吗?”
连如玉都知道,这不是一直凤钗就能解决的事,宸王殿下认定的事情,只怕她家小姐很难改变。
可桑卿柔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这凤钗,她绝对不能要。现在已经不是桑晓汐的问题了,而是,她发现,自己只要还在这个局中,不管怎么做,都逃脱不了命运。越挣扎,就会让整个局变得越来越复杂,她的问题只会越来越多。
至于欧阳彦……
他真的很好,自己承认,在他表白的那一刻,桑卿柔是有些动心了。
这个念头让桑卿柔顿时觉得自己好渣,可她没有忘记,傅鸢是自己的好姐妹。明知道傅鸢喜欢欧阳彦,她如果还接受欧阳彦,这不是夺人所爱吗?
她不能这么做!
“小姐,你这是选择了黎王殿下吗?不过,黎王殿下细心体贴,还那么温柔,奴婢也是现在才知道的。如果你能和黎王殿下在一起,也不失是一件美事,到时候,你肯定会过得很幸福的。”
桑卿柔自嘲地笑了笑:“他们都很好,不好的是我自己。我是个被退了婚的人,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鸢一直喜欢黎王,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你觉得,我在知情的情况下,还能坦然和黎王在一起吗?”
如玉顿时傻了,她还真的没有想到这一点。
很快,她又说道:“那……让黎王殿下把你和傅小姐都娶了不就行了吗?反正你们是好姐妹,一起嫁给黎王,皆大欢喜。”
她的话刚说完,就被桑卿柔敲了脑袋。
“你这浑丫头,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
“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很自私的事情。难道因为好姐妹也喜欢,自己就要放弃一辈子的幸福吗?小姐,你这样想,不见得傅小姐也会这么想。”
“不管别人怎么想,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更不能这么做。如果我和傅鸢同时选择了黎王,即便现在没有矛盾,时间一久,两个人的感情肯定会变味的。我不能这么做!”
“那岂不是真的,两个都不能选?”
“我如果真这么做了,那和选择宸王有什么区别?我和桑晓汐的关系不好,以后,还可以心安理得做些什么。若是像你说的那样选择黎王,和傅鸢一起嫁给他,到时候,你要我和傅鸢反目成仇,每天和她争宠吗?”
如玉哑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桑卿柔,她没有想过这么长远的问题,她只知道跟着眼前的感觉走。
“小姐,那你该怎么办?”
桑卿柔长叹了一声:“我也想知道,自己要怎么做才对。”她像是掉进了一个沼泽里,越是挣扎,就会越陷越深。
如何才能从局中抽身出来?
为了此事,桑卿柔突然感觉一阵头疼。
欧阳彦那么好,自己如果拒绝他,他一定会伤心的。
正当桑卿柔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管家送来了一封书信。
“有劳管家!可知送信的人是谁?”
“回大小姐的话,送信的是个老妇人,并未说是谁写的信。她只说,小姐看过信以后,就会知道是谁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忙吧!”
桑卿柔打量着手里的信,这信散发着的淡淡幽香,让她想起一个人。
难道是……姜离?
她一惊,打开书信一看,恍然大悟。惟妙惟肖的画功,不是姜离,又会是谁?
信中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有一句,勾起了桑卿柔的好奇心。
他说:我知道,桑大小姐并非原本的桑卿柔了。若是大小姐想解开心中疑惑,今夜子时,明月湖畔,静候佳人至。
顿时,桑卿柔脸色煞白,姜离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自己并非原来的桑卿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她是不会离开的。
看着酒倒入杯中,桑卿柔纹丝不动,姜离笑了。
“怎么?以大小姐高明的医术,难道还怕我在酒里头下药不成?”
桑卿柔笑了笑:“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对我下药?我都是没人敢要的人了,你要是动了我,只怕明日,这雍都城就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姜离顿时敛起笑容:“你以为,我怕宸王?”
她耸了耸肩:“无可厚非,雍都城是天子脚下,皇权悬于顶,你再狂傲,也不敢太放肆。再说,你要下手,何需在酒里动手脚?”
姜离突然肆意大笑出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桑卿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