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边渐渐泛起斑斓晚霞的时候,一个矫健的身影以非常人可比的速度,从房中台球桌上绝地一击:球台上的六颗球如落花流水般朝不同的球洞窜去,轻轻落进网洞。
“呼!”男人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然后轻轻地闭上双眼静静地感悟周围的压迫性空气。
男人肆意半散落的墨发垂在头上,冷如冰窖,一个下午都没有讲过一句话。刚才的矫健身姿与这张冰脸实在无法让人联系在一起。
方才这一击后,球台上已无球可击。男人却还紧攥着长长的球杆缓步走向窗边一侧,那是披满彩霞的紫色绣球花,盛开的极好。花台上还有几个白色、浅蓝色相框,里面娇美的女子笑意那么浓。
或清滟绝冷,或垂眼粉腮,或如笑如梨花……映着霞光在他视野中熠熠闪着光芒!
“她回来了?”两指拈花间男人沉闷的问了句立在一旁,双手抱住的迈克。
迈克听到高律终于肯和他讲话,立刻靠近他小半步略带松散的神态,“是的,黛儿一回来就去处理她学生的私事!”
“你给她打电话……叫她来我办公室。”指尖离开浅紫色的花片,球杆暂时充当了他的手杖,踱步回到办公桌前倚着。
高律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他的手指着桌子上的物品,一张白色烫金的婚宴请柬,“谁让你把这个东西拿到我面前来的?”
“炉石公司的保镖亲自送到律师楼,说一定要转呈给您。”迈克说。
高律一双眼眸凝视他,幽深如狼,“你不知道我见不得这个吗?你该死——”
砰——噼噼啪啪……突然,办公室里犹如被龙卷风袭击,那根攥紧在他右手的球杆胡乱挥舞,将办公桌上的物品全部扫到地毯上。
装修奢华精致的室内,几乎一瞬间变成了个垃圾场。
“先生!您息怒息怒!”迈克不顾被球杆打到的危险,飙过来抓住那根四处狂击的棍子,“您息怒吧!黛儿是肯定会嫁给费夜鹰的!”
“你该死!竟然帮他!”
高律矫健的伸手一个回旋,球杆直直的砸在迈克背上,手臂上,甚至脸上……
外面的助手听到里面的声响,在门外瑟瑟发抖却不敢推门进去。
良久,室内才恢复了宁静。
迈克抱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离开了垃圾场,候在门口的女助手看到他鼻子留着鲜红的血,脸上满是伤,白色衬衣也浸透了血渍时更加不能进屋。
高律很快恢复平静,从破碎的物品堆里捡起那张还完好无损的请柬,翻开看了眼很快合上,胸口犹如被盾击多疼痛难忍。
想撕掉,最后却扔进了垃圾桶。
看到景黛儿的贴身保镖发回来她在那不列斯和她那新婚老公的日常新密,就够戳心灌髓,还要昭告全世界来举办晚宴!
那端,回到苏黎世的景黛儿,接到迈克的电话时刚处理完雷娜塔的孕事,和金教授坐在一家小屋里,品尝香气扑鼻的野栗饭,还有酥脆拉丝的烤面包,胡颓子果酱……总之,健康食品轮翻出台,还可以看到料理过程详细精道,无不勾起景黛儿馋虫无数。
因为这间小店有食尽人间烟火的神厨,他们这对好友便时常相约来此。
“啊?坤叔找我去他办公室?”
“是的,先生是这么说的,我现在就过来接你好吗?”迈克不顾一脸的伤会被她看穿,执意要亲自出来接她。
景黛儿看了看对面优雅吃相的金教授,“我很久每跟金教授约会吃饭了……好啊,你到这边我也该吃好咯。”
挂了电话,金教授笑嘻嘻的说,“伟坤一定是嫉妒你去那不列斯幽会!所以,你一定不能臣服于他,要坚持说爱的人是你老公!”
“你有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的嫌疑,你知不知道?”
“哼哼,待会儿你老公知道了还不把你拖回家恶惩一番才怪!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少来!我只不过是去和坤叔聊两句。”景黛儿瘪瘪嘴仿佛她不会做错任何事,要不是费夜鹰公司有急事找他,他也不会放她在外面和金教授约会吃饭闲聊。
瞧着清甜美人微微发怒的样子,金教授悻悻的笑着闭嘴不语。直到迈克的车开进小巷来,戴着黑超出现在他们面前,景黛儿的惊呼声瞬间打破僵凝。
“迈克!你脸怎么啦?”景黛儿看到一脸红痕的迈克出现在面前,着实吓坏了,连忙起身查看。
“没、没什么,只是——”
“你和人打架了?但是你怎会把这张俊脸给弄花成这副惨状?”
金教授先前也是大吃一惊,但是凭着他医者的直觉,只是但笑不语。
“俊泽,你快带他去擦药!”景黛儿对着稳如泰山的吃货男子大声吼道。
迈克微微低垂着头,“我没事,我们走吧。”
“什么叫没事?到底是谁干的好事,告诉我,我去修理他!”简直就是混蛋透顶!竟敢动她景黛儿的人!
“你还是跟他赶紧去见伟坤吧,我想伟坤一定有话对你说。”金教授微微一笑。
“难道你和本地的某个派系的人动手了?”景黛儿会意的抓起包包便朝门口大步走,心里却是十万分受伤,和气愤。
金教授随后也跟着出来,目送他们上了车才驾车离去。
高律的女助手看到景黛儿傲慢十足的从电梯里出来,朝高伟坤办公室走,默默待在她那方寸办公室内。
景黛儿几乎是火箭般速度飞了进屋,一进去就看到冷沉坐在办公桌后的人,劈头便问,“坤叔,迈克那张帅气的脸都快变成了猫脸,你还让他出门?”
手里的包包朝实木桌上一扔便在他对面坐下,看到一脸平静无波的男人,眨巴着清亮的眼眸。
“黛儿,你要嫁给他我不反对,但是为什么一定要举办那么隆重的婚礼?”
“……”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男人目光如钩,冷怒地迎上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大脑。
景黛儿被他这么一问倒是眉毛冒烟,“婚礼是费夜鹰在准备!我压根就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你问我也白问。”
说完,别过脸不看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