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本身就不是一件可以全身而退的事情,又何况是完全处于自己的一己私欲。从村民的反应来看,他们对于那一件事情已经不再介意。拼尽全力的活下去才是对于已故之人最好的缅怀。而且,那些流民根本就是为了一己口腹之欲的野兽,与他们复仇,与与毒蛇交战又有何区别呢。只是,对于某些人来说,活着,只需要找一个理由的。别人的理由暂且不足够而已。
一只鸽子落到了马车顶上。
沐阳王爷看着信,眉头深深地皱起。
“王爷。”卫炎上前。以往,沐阳王爷肯定会翻身上马一刹那间奔赴皇城。两个王爷正是争夺皇位之时,一时一刻,都是十分的重要的。
“呵呵呵,这里竟然有蝴蝶诶。”诗离看着一朵大喇叭花,笑的像一个几岁的孩子。沐阳王爷眉头的深深地皱纹舒展开来。
比起冰冷的皇座,他更愿意要眼前的这个女人,一扬手,手里的密信,随着一阵山风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之中。密信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印章。“沐阳”。却也为沐阳王爷引来了灾祸。不过,那都是日后的事情了。
练女轻而易举的就能抓住那只看起来极大艳丽无比的蝴蝶。
“放了它吧,这么稀有的东西,还是多被几个人看看吧。”诗离脸上荡漾着慈母一般博大的胸怀的笑容。
深陷入泥土的马车不一会儿就能上路了。几个人很是自觉的在外面驾车。
银魅趴在车顶,庞大的身躯随着马车的行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沐阳王爷真的害怕那一刻这个车顶会突然塌下来,诗离却是让他一直放心。
“这个。”一扭头看到了车窗上装饰的很好看,却还是很是眼熟的一只大蝴蝶。
沐阳王爷知道,没有诗离的同意,练女不会就此自作主张。“你不知把它放走了吗。”
“是啊。”一说起这个,诗离就像是献宝一样的马上介绍了起来,脸上荡漾的欢笑让人不忍心泼冷水,不过,沐阳王爷还是非常的费解,非常的非常的。诗离当时脸上的慈祥和母性不像是骗人的,就连沐阳王爷都给骗着了。
“但是我一想,人本来就是自私的,要是被被人看到,他们也会把它抓住的,漂亮的东西,就会想要占为己有。”诗离看着阳光下璀璨多母的蝴蝶,一个生命,这么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剩下一个华丽的皮囊。
“你还说别人自私。”真是不懂这个女人的逻辑。
“我也是呀,所以我先看到的,我就先把它抓住了,所以,它,就是我的了。”诗离一般一样的介绍,丝毫没有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任何的不妥之处。
“嗯。”除了认同,沐阳王爷无言以对。
“姐姐,看来你的王妃位子不会稳了。沐阳王爷好像是更喜欢那个女人呢。一路上都是有说有笑,她几乎都住进了沐阳王爷的眼睛里了,沐阳王爷看她的眼神,满是喜欢,都要印到脸上去了。”明倩一面扶着自己的肚子。
“身为王妃不只是要有讨王爷喜欢的本事,还要有家族的支持。”宁一脸上不为所动,心中一起风起云涌。纵使她再如何的不在乎,沐阳王爷这几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让她很没有面子。
“哎呦,只希望以后我这个孩子生出来不是一个小调皮哟。”
宁一瞟一眼她的肚子。“话说,还是那个女人救了你的命和你的孩子,你就一点都不感激?”
“正如你所说,身为王妃好要看一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呢。同为王妃,我跟你的身份更为相似,”
“不一定。”
“我有孩子。”明倩知道宁一所指是什么。只要是有了孩子,就什么都不在乎。孩子可是比身后更为重要的靠山。
为了尽快到达,马车走的是崎岖的小路,一路上有人在外保驾护航倒数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路的颠簸,诗离在沐阳王爷刻意的保护之嫌睡得一直很安稳,几乎是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路。
堪比一头猪,沐阳王爷完全的相信,若是要赶路一个月,诗离也能按时的起床吃饭,然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一直睡一直睡一直睡。
只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怀里安心的睡,心中莫名的也是能够感觉得到一种幸福感呢。
银魅不方便进城,恐引起恐慌,诗离将它交于蝼蚁,安顿在城外的一个院子里,假以时日就回来接他们两个。看着他们两个像是孤儿一样的眼神,诗离感觉自己真的就是一个天大的罪人。
真的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
“我们会很快就来接他们的”看着诗离一脸的落寞,沐阳王爷本就不善于安慰别人,他这样的身份也根本就不需要安慰别人。
“谁说要早点接他们了。”诗离一抬眼睛,沐阳王爷第一次觉得自己非常的多余。“自不喜欢这种作为一个坏人的感觉了,还是不要了。”诗离托着腮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可以的,至少是解决了这么一个大胃王跟着自己早晚把自己吃穷了。
“吼吼吼吼。。。。”一声声的额鬼哭狼嚎在诗离的而身后响起,穿透力极强,震得诗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声音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快走。”做贼一样,诗离猫着腰拉着沐阳王爷跑了。远离是非之地,一直都是诗离的做人准则。
沐阳王爷已经换好了一身的官服,风流倜傥,诗离站在他的身边活像是一只丑小鸭。沐阳王爷自然而然的就要牵起诗离的手。大庭广众之下,诗离竟然躲了。
“呵呵。”挠挠后脑勺。“那个,我跟练女刚回来,空着手回去也不好看,我们去卖买点东西,有练女在我的身边,你就放心吧。”诗离憨憨的笑着,在沐阳王爷探究的眼神之下,依旧极力的保持着一种自以为毫无破绽的笑容。
“好。”良久,两人如此对峙了感觉几乎是有一个时辰那么长,诗离的脸都要笑僵了。
沐阳王爷的一个同意,诗离如释重负。
“卫炎,备好厚礼,面圣之后我会去拜访宰相府。”沐阳王爷看着诗离淡淡的说。
“呃。”诗离刚想要说什么。
沐阳王爷知道她的心思。“你最好按照你自己说的乖乖的回去。”甜蜜的威胁,只是,沐阳王爷不会明白别人平常的家对于她来说就如同是炼狱一般的东西。
“主子,小心那些孩子。”练女跟在诗离的身边,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一些孩子,来者不善。
“嗯。”诗离假装在挑东西,已经回来了,看来不回去是不行了。一心的烦躁。
“姐姐。”一声有些成熟的味道的男子的声音。
“嗯?”听着有些熟悉,诗离一时竟然想不起来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的弟弟能够这么欢快的叫自己的姐姐,确实是一件稀罕事呢。
“听说沐阳王爷今日回城,我特地来等候多时。”几日未见,良韬怎么沧桑了不少。诗离还没有说话。
良韬眼中流漏出了心疼。“姐姐瘦了。”仅仅是眼中的一丝的心疼,诗离就下定了决心要跟文良韬回去。
“走走吧。”诗离没有上车,尽管集市上人比较的多,诗离还是想要多感受一下这烟火的气息。能有一个人陪你走一段路,本就是一件很是开心的事情。
“主子。”一个孩子慌慌张张的跑过,诗离被撞了一下。练女赶忙的跑过来扶。
一摸身上,果然,东西被偷了。
“去,给我抓住他。”诗离刚到了自己的家门口就被人抢了,实在是天理不容。
练女跟了上去。诗离也想要跟上去,却被文良韬一把抓住。“姐姐,算了。”
看着文良韬欲言又止的样子,诗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随着文良韬的指引,不短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身的褴褛,眼神却是不时地抬起来观察来往的客人。没有一丝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清澈和活泼,满是算计和阴郁,看着就受了很多的苦。
“这些孩子是以前就有的么。”诗离与文良韬找了一个饭馆坐了下来。
星宿阁内。星宿官观望着天空。“皇宫怕是又要有一番云雨了。”摇摇头,眼中又有些欣慰,手里的画笔不知不觉竟然画下了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
你说,这生活之中的酸甜苦辣都要你一个人亲自品尝一遍,那味道,你是会嫌弃还是会留恋呢。
画卷被扔到了火盆之中,燃起了一支凤凰一样的火苗,与火的搏击之中发出了一声声的悲鸣,化为了灰烬。
沐阳王爷和沐阳王妃,耀阳王爷与耀阳王妃一同进宫。
皇上有命,这泗水的事情解决的很是满意,又加上耀阳王爷有了身孕,就让皇后娘娘安排她养胎的地方。暂时不要回耀阳王府。以确保皇室的孩子能够健康平安的额生下来。
明倩的脸色一暗,但是也没有办法拒绝。皇后娘娘这是要架空她的耀阳王妃的身份么。只等她生下了孩子,就什么都不是了。
耀阳王爷并没有什么不满,一切都听从皇上和皇后的安排来说。
宁一被封为了莲花夫人,因为她的一片圣洁之心,辅佐沐阳王爷有功。
“是最近才有的,似乎是一个团伙,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文良韬苦笑两声。
“怎么了,对你有什么影响。”诗离看出了端倪。
“这件事情解决不了,恐怕我的从军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好在,这也是爹娘的意思。姐姐长途劳顿,刚刚回来就不要劳烦此事了,良韬都已经长大了,不能这种小事情也不能自己处理。”文良韬给诗离加了一些菜,自己放下了筷子。一脸的忧愁与这个年纪丝毫都不相符。
“啪。”诗离隔着一个桌子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
“啊,姐姐干什么打我。”猝不及防的一下子,文良韬吃痛的叫了出来。要不是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别人还会是以为两个人打情骂俏呢。
“我是你姐姐,你又解决不了的事情,当然得要我帮忙了。”诗离眼睛一转。已经有了想法。既然衙门解决不了,朝廷应该是可以有办法的。
“姐姐,还记不记得你走之前家中发生的事情。那个大夫。”文良韬提了一句。
诗离顿时觉得不妙,文良韬不是管闲事的人。
“怎么了,”诗离努力的想了一下,觉得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去势了。”文良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哦。”诗离低着头正啃一个排骨,满脑子想的是把自己的吃剩的骨头晚上带回去给银魅吃。
“对了,你的小情人怎么样了,不久你就要去从军了。”诗离一脸的八卦神态。难得的脸上还能看得出轻松的天真烂漫的神态。
“姐姐,莫要取笑我。”文良韬不好意思起来。随后又有些落寞。“建功立业之前,良韬还是想要事业为重。”
“噗。”看着他一脸的认真,诗离不厚道的笑出了声。随后一脸歉意的表情。
“父亲有了一个孩子。”文良韬的落寞的神情终于是说了出来。
“嗯,”这个事情对于诗离来说一点都不奇怪。
“已经十岁了。”
“什么。”诗离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惊讶。“养在哪里。”
“城外。”
“打算什么时候接过来。”既然文良韬都已经知道,看来是打算要公布于众了。
“明天。”文良韬的眼中泛起了一丝丝的水雾。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有一天不再是自己的一个人父亲了。那层窗户纸,诗离和文良韬始终都没有捅破。
“母亲怎么办。”虽说是没有多少情分,同为一个女人,诗离还是难免的为她担忧。
“母亲背地里整日以泪洗面,加上太母的催促,母亲已经日渐消瘦。”
“马上回府,回府。”诗离再也坐不住了,自己的娘亲被人这么欺负,自己怎么也不能同意,养一个小崽子不难,但是不能欺负我的母亲。
“主子。”打探完消息的练女气喘吁吁的跑上了楼,刚好看到正打算要出来的诗离。
“咦,他们跑得这么快么。”诗离疑惑的看着练女,练女的武功怎么着也算是一个高手了,怎么会跟不上一个小孩子。
“不是,主子,我是找你找得,我已经把越洛城方圆五公里的酒楼都跑了一个遍,这才刚刚找到你。”练女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哦,我把你忘了,忘记告诉你了。”诗离拍了练女的肩膀一下。“哎呀,幸亏你运气好,刚好我在酒楼,要是我们在茶楼啥的听戏什么的,你不就白跑了。”
“不会的,主子你一定在酒楼。”练女一本正经的眼中冒出了吃货两个字。
“走,去屠宰场。”诗离嘴里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
练女实在是不敢随意的揣摩自己的主子的心思。
文良韬悄悄地都告诉了练女事情的由来。突然就理解了自己的主子为什么会这么的生气了。
自己的母亲会被人这么着的欺负,必然也不会轻易地放过。
“老板,这个鱼新不新鲜。”诗离在整个鱼厮里穿梭来回。最后买了两条新鲜的鱼。
“主子,你这个。”练女实在是憋不住了,这好像是要讨好某个人的手段吧。
“你要是想试试,我也可以先用你实验一番,不介意。”诗离微笑着脸上和煦的光芒让人心头一紧。
“我就是担心主子一个人拎着两条鱼会不会太累了。”练女一本正经的扯着厚脸皮,就连文良韬都对她高看一眼,看来,能够呆在自己的姐姐的身边真的是很能磨炼人呢,就连这么不苟言笑的练女现在都在诗离的调教之下这么的油嘴滑舌,实在是太可怕了,把这个家交到了姐姐诶的手里,自己就可以安心的建功立业了。
“那是。”诗离一甩,两条鱼安稳的滑到了练女的手指上。
“诗离。”有些眼睛红肿的宰相夫人不知何时已经在大堂里坐得有些昏昏欲睡。看起来很是疲惫,纵使再多的怨恨,怨恨她没有保护好年幼的自己,看到她如今的这副模样,诗离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颤动。
“母亲。怎么在这里。看起来有些憔悴,应该多注意休息。父亲呢。”诗离故意的问道。
“哦,你父亲他有公务在身,暂时不在,明日就会回来了。”宰相夫人以为诗离不知。也就没与多说、“诗离,你的院子,我已经派人都收拾好了,里面的东西你看看合不合适。”不由分说的,宰相夫人拉着诗离的手就走向了那个院子。
诗离总是觉得不对劲,母亲何时与自己这般的亲近。
“明玉呢,明玉怎么不在母亲的而身边。”诗离看着母亲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的清泪,很是娴熟的擦去了,又换上了一副微笑的模样。
刚要开口。
诗离愤愤地说。“她们竟然欺负母亲到如此地步,她一个外人还不能如此嚣张。”
“诗离,她是你的妹妹。”宰相夫人怕诗离惹出什么事端。年老的双手竟是在微微的发抖。
“妹妹,就应该有一个妹妹的样子。”
“表姐。”一声带着清脆的女子的声音,听得出来此时正是春风得意。“表姐何时回来怎么也不通知妹妹一声。妹妹好去迎接姐姐呀。”明玉一脸的居高临下。看着诗离眼中说不出的优越感。
寄人篱下能生出这种感觉,母亲也真是养了一个好孩子。
“妹妹借住我宰相府,正主回来了,要赶你怎么好意思亲自赶呢。妹妹难不成喜欢吃闭门羹。刚好我不会做。”诗离毫不客气。宰相夫人拉拉诗离的衣袖。示意诗离不要如此的嚣张,似乎是在忌惮着什么。
“诗离姐姐常年在外恐怕不知。明玉是要离开这宰相府,住了这么久还是有一些的留恋的,不过,并不是被赶出去,我是随姐姐出嫁的。”
“陪嫁。”诗离脱口而出。“那不是小老婆么。”
“噗”练女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你。”明玉脸上一阵挂不住,不过还是极力的让自己保持好端庄贤淑的样子。“你这样侮辱皇后的妹妹,到时候定然不会饶过你。”明玉发狠的说。
“哼,想攀高枝还是攀上再说吧。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到时候还说不准是谁比谁高呢。”诗离心头升起来一把火,最是看不惯这种仗势欺人的人,还是欺负自己的养育之恩的人。
“诗离,算了。”宰相夫人偷偷地拉着诗离,手上的力道让诗离有些害怕自己的母亲该是多么的害怕,才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出口气。
“母亲。我累了,带我去我的院子吧。”诗离忽视掉眼前的一个大障碍。
“好。”
“母亲,不如就以后住在我的院子里吧。我去母亲的房间里住。”诗离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住在比自己还差的院子里,虽不至于是荒草丛生,却也是破败的看得出伺候的人的不用心。
“诗离,这。”一句话没说出来,宰相夫人已经泪满巾。如今,哪里还是宰相府,支离破碎,根本就难以维持一个家。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诗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文良韬宁愿从一个小兵做起也不愿意依靠他们,宁愿放弃轻而易举得来的高官厚禄也要去从军,冒着生命危险去建功立业。
只有自己双手打下的实实在在的得来的东西才不会被人轻易地拿走,才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诗离。”宰相夫人抓住了诗离的手。有恐惧,有安慰。
诗离反手附住母亲的有些粗糙的手。“母亲你放心。我不怕危险,不怕难,我不能看着别人欺负我的家人。我也一定会保护好自己。”
诗离说完了最后的一句话,宰相夫人的眼中的紧绷的神经才慢慢的放松下来。追根究底,她还是最担心自己的孩子。
若不是母亲一直以来对自己的维护,恐怕,诗离也不能活到现在。
至于其中的原由,诗离相信有一天自己会完全的明白的。只是,到时候还需不需要就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