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松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心里对她的爱怜像过年时熬的麦芽糖一样,黏稠的填满了他的胸膛,他既为她的心细如发所感动,更为她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感到锥心的疼痛,这个如水一样的小女人啊,叫他如何能割舍的下?
他无言的轻抚着她,来京城之前准备好的一套话语一时间再也无法说出口。迟疑半晌才道:
“小红,如果你碰到更好更合适的人,就忘掉我吧;你快乐了,我就会感到快乐和幸福,我会永远是你的阳松哥。”
“不会的,阳松哥,在我眼里,对我好的人当中,不会有人比你更优秀;即使有比你更优秀的人,但也绝对没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从六岁起,我就认定了: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这一生都不会变。”
姜瑜抬起头,看着阳松的眼睛:
“你知道吗?昨晚是我来BJ一个月来睡得最香最沉的一天。这感觉真好。”
窗外一片大亮。
两人起床,姜瑜看见阳松短裤上湿漉漉一块,先是一愣,然后红着脸捂嘴笑了。
和阳松一样,她也曾偷看过姜文红的医学书,相比其他同龄人,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多多少少了解一些。
阳松窘得不行,忙叫她转过身去,急匆匆从包里拿出一条短裤换上,正要穿衣服,不妨姜瑜扑过来,抱住他,在他肩头狠劲的咬了一口。
阳松疼的嘴里“嘶嘶”吸着凉气,不解的望着姜瑜。
姜瑜道:
“这是我的印记,从今往后,你是我的,谁也不能动。你走吧,我不敢去送你。”
说着,已是泪流满面。拉开门,掩面奔跑而去。
阳松听着姜瑜远去的脚步声,呆呆地站在房里,怅然若失。
二十五成年烦恼
一连数日,阳松都怏怏的,打不起精神,脑子里总是来回晃动着陈竹、姜瑜、古婵娟等几个女孩的身影,让他莫名的烦躁不安。
他把和严厚德教授见面的情况完完整整的在信中告诉了朱明近,期待他的建议。
1981年10月6号,重阳节。
天刚蒙蒙亮,阳松就醒了,在床上辗转反复翻滚了半天,仍烦躁得睡不着。
索性起了床,穿好衣服,到操场上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多长,直到浑身湿透、精疲力竭了,才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边上的杨树林里,随意寻了块草地,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一阵微风拂过,如年幼时母亲温暖柔软的手在他身上轻轻抚摸一样,他躁动不安的身体渐渐安静平复了,朦朦胧胧的,竟阖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响起一个非常好听非常熟悉的声音:
“呆子,阳松,哎呀,你快醒醒,这么睡要着凉的。”
阳松睁开眼,一张秀丽的脸庞正对着他,两只大眼里充满焦急。
“哦。师姐。天亮了?”
阳松坐起身,一件运动秋衣从身上滑落,他转睛一看,原来陈竹将她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着,自己只穿了一件无袖内衣,此刻冷得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渗出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阳松连忙拿起外套,给陈竹披上,说道:
“你说你,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病了。”
陈竹没好气的笑道:
“你倒是狗咬吕洞宾了,我这不是怕你受凉了么?怎么这么早到这草地上来睡觉了?幸亏我今天起得早。还不快起来?”
说着一把将阳松拉了起来。又问道:
“今天还练不练?”
阳松摇摇头:
“不练了。师姐,你陪我走走吧?我这几天有点烦。”
陈竹盯着他看了几眼,点点头,两人沿着操场跑道散漫而行,
陈竹柔声道:
“阳松,你有心事?”
阳松没回话,反问道:
“师姐,我想去美国读研,你说好不好?你怎么办?”
陈竹咋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脑袋像短路了一样愣在哪里,好半天才惊讶问道:
“去美国?你真的要去美国?那得几年?”
“不知道,至少要三年吧?如果,继续读博士的话,大概要五年。”
陈竹怔怔地愣在那里:
“五年?加上现在两年,共七年!呆子,我...”
陈竹心里一下子就乱了。七年后,她都27岁了,她能等到他回来吗?而年轻气盛的他,也能苦等她七年吗?
还有,更为重要的是,一想到前些天她爸妈专门和她谈心,对她提出了找对象的要求和条件,她不禁心乱如麻。今天本想找阳松商量的,可还没开始呢,却忽然又从阳松口中得到这样一个更加突兀的消息,让她顿时乱了方寸。
“你怎么啦?好像不舒服?”
阳松看陈竹欲语还休的神情,心里不安的问道。
“哪有?就是...就是觉得有点太突然了。”
陈竹将额前的头发往脑后撩了撩,慌忙掩饰道。
“你能出国吗?”阳松拉着她的手,问道。
“我,我不知道。江北省一年才几个出国指标?我们学校一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分配一个两个的,应该很难吧?”
陈竹心里越发乱了,从阳松掌中抽回手,虚弱的说道:
“阳松,你...你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再和我爸妈商量商量,好不好?”
“嗯,”阳松站定:
“这事还早,不要急。”
陈竹定定的望着阳松,嘴巴张了又张,磕磕巴巴问道:
“呆子,你...你...”却再也说不下去,急的一跺脚,道:
“我,我走了。”说完,转身向林外跑去。
阳松看着陈竹远去的背影和风中凌乱的头发,只觉得她今天一反常态,似有什么与他有关的难言之隐;不觉心里更加沉甸甸的,愈发烦躁,真想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狂吼一气。
今天,他就满18岁,是一个成年人了,可人成了年是不是也就意味着烦恼增多了呢?他不知道。只晓得许多人生大事就那么突兀的摆在了他的面前,要他必须在彼与此之间做出选择,而不是以前总会有父母等人帮他做主,或者可以以年轻为由推迟选择。
这一次,他不能推迟,更无法回避。
“你要撞到我了,咯咯”,
一个清脆的女声蓦然在他面前响起。
阳松猛的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古婵娟正笑盈盈的站在他跟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