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同居生活
阳松的座位紧靠舷窗,旁边坐着两个二十五六、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看上去像是一对情侣夫妻,一上飞机,坐在过道边的女孩就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低声说着话。
飞机腾空而起时,女孩一阵欢呼,搂着男孩的胳膊的叫道:
“啊啊啊,德平,老公,我们终于要离开这个破地方,奔向文明富裕的美国了!”
男青年莞尔一笑,亲昵地拍了拍女孩的脸颊,关切地问道:
“晓晴,从签证办下来,你都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要不要眯会儿?”
“呵呵,我还兴奋着呐,不想睡。我要睁大眼睛,最后看看祖国的蓝天,还要看着飞机飞向自由的天堂。”女孩兴致勃勃道。
只听前排一个悦耳的女声传来:
“你自己一个人要去天堂没问题,可别把这飞机也带走,我们都还想留在人间呢。”
女孩听了一愣,随即咯咯一笑:
“这位朋友别介意,高兴得口误了,口误,咯咯。”
对方不再回应。女孩探出身子看了看阳松,问道:
“这位英俊小兄弟,我叫黄晓晴,这是我丈夫费德平,我们去旧金山投靠我姑妈。请问你贵姓?到美国留学还是投亲靠友?”
阳松笑着答道:“不敢姓阳名松,我去读研。”
“哎呀,这么年轻就去读研究生?你可真行,自费还是公派?”女孩自来熟,问话时笑眯眯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一般,很好看,让人生不出拒绝的念头。阳松笑道:
“公派,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商学院法律和工商管理双学位。哦,还有,我来自江北乡下。呵呵。需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话音刚落,又听前排一阵悦耳的哂笑声。黄晓晴有点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道:
“我,我想看看舷窗外面,你,你能不能...”
“行,没问题。”不等黄晓晴说完,阳松爽快地站起身,身边叫费德平的男青年也站起身,笑道:
“不好意思啊,阳,阳松是吧,麻烦你了。谢谢了。”
阳松笑了笑,没说什么,和黄晓晴交换了座位,坐到走道边上。刚坐下,飞机一阵颠簸,阳松心里一紧,有点不安。随即就听到广播里传来乘务员温和的中提示音: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正在穿越对流层,可能有些颠簸,请大家不要担心,系好安全带。”接着又用英文播报了一遍。
阳松赶紧系好安全带,瞪大眼睛看向窗外白茫茫一片云雾。费德平轻声问道:“第一次坐飞机?”
“嗯。”阳松点点头。
“别怕,正常情况。飞机爬到云层之上就好了。”费德平安慰道。
“哦,谢谢了,心里还真有点打鼓呢。呵呵。”阳松讪笑。随口问道:
“你们去了准备干什么呢?”费德平皱着眉,苦笑道:
“谁知道呢?她...非要来,我也没办法。至于去了怎么生活还没想好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唉。”
阳松见费德平一脸郁结的神情,随口笑问道:
“莫不是因为在国内工作不顺心,想到美国发展?”
费德平诧异的看了阳松一眼,又叹了口气道:
“唉,毕业四五年了,我俩好不容易有机会评个中级职称,
却莫名其妙的都被人挤下来了,找人评理的地方都没有,这不,一赌气就....唉,你说我一学医的,她一教师,我们这毕业文凭还有教师、医师资格证啊什么的,在美国还不知道顶不顶用?”
阳松笑道:
“呵呵,只要肯吃苦,哪里还活不出个命来?那些在餐馆端菜洗盘子的,回国时不照样风光的很?”
这几年,国内刮起了一股留学风,自费去欧美、RB的人越
来越多,但许多人打着留学的招牌,实际上却在国外干着最脏最累的苦力活,因为没有取得劳工签证,只能拿最低日工资,辛苦几年,回国入关时顺带扛几件免税的彩电、洗衣机、电冰箱之类赚点外快,衣锦还乡,让邻里羡慕的很。去年,一个在RB打拼了两年的小伙携带十几万巨款回国,曾引起轰动。事后人们才知道,这两年他什么学没上,什么正事也没干,竟是在RB东京都各大医院停尸房专门背死尸。闻者无不叹息。
费德平还想和阳松吐吐苦水,却被黄晓晴硬拉着看舷窗外风景。
不大一会儿,飞机冲出云层,跳到云海上,开始平稳飞行。一幅极为壮丽的景致映入眼帘。
如丝如缕一望无涯的雪白云团在机身下翻滚而过,头顶上是瓦蓝瓦蓝一碧如洗的无尽苍穹,极远处,有一架如玩具般的飞机正在云朵里缓缓飞过。阳松只觉得内心里一片澄澈,所有私欲杂念顷刻间消失殆尽。
凭窗远眺,那云团层层叠叠,上下翻滚,变化万千。有时如群羊,有时如奔马;有的如雪山,有的像浮冰;有时如临深渊万丈,有时如临碧野千里;有的如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有的如一帮身躯伟岸的壮汉。阳松慨叹大自然鬼斧神工、变幻莫测的同时,不禁恶趣地想到:倘若诗仙李白穿越时空,来到这个时代,登临如此高度,看到如此美景,不知又要给世人留下多少雄奇瑰丽的诗篇呢。那个时候他就“手可摘星辰”,“笑语惊天庭”,现在说不定真要“追风逐日”、“抱星揽月”了。
天色看看暗了下来,机舱里的喧闹已渐平息,人们大多歪躺着进入梦乡。渐渐的,一阵困意袭来,阳松收回目光,闭上酸涩的眼睛,心中暗道:
飞机应该在东北上空已快要飞出国境线了吧?祖国啊,今天我将离开你的怀抱,只为明天将你建设的更加美好;如今你虽衣衫褴褛,来日我必要将你打扮装点得如眼前景色一样秀美壮丽;今日鄙视欺辱你者,将来必将匍匐在你脚下,如今弃你而去者,他日必将哭着喊着也要梦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