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念一口气说完这段不堪往事,长出了口气,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干眼角泪痕,继续道:
“可阳馨从那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怀疑一切、玩世不恭、好强虚荣、大手大脚,和街上一群小痞子们打得火热。没有钱,就跟母亲要,跟他爸要,跟痞子们要,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要不是我爸现在成了著名专家,要不是他一时心软,找了个老首长打招呼,她现在铁定成一个街头女流氓了。
今年春节前,因为阳馨她爸那个老婆又大吵大闹,拿着绳子、农药天天坐在我妈他们单位不走,说是他家伙夫有了私生女,全赖我妈,如果组织上不处分我妈,她就要上吊喝药自杀;
事情一直闹到京城,上面征求我爸的意见,我爸拿出离婚证明,说与我妈早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于是,组织上决定将我妈和伙夫两人一并给开除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我妈生病了,尿毒症、肾衰。
她将这些年仅有的一点积蓄全花光了,也无济于事。
整个暑期,我拼命工作,赚的一点钱全寄给了她当药费,可阳馨却每月还要找她要零花钱。
我没办法,只好来卖血,听说这办法来钱快。我以为自己身体好,能扛得住,哪知道就晕倒在这里?”
说到这里,阳念又是苦笑。
众人听罢,全都默不作声。
谁也不曾想到过,这个一天到晚洋溢着青春活力的阳光健康男孩,背后竟演绎着这般残酷无情的故事,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悲苦,可他一直将自己最美好、最灿烂的一面展示给大家,从不抱怨、从不退缩、从不乞求。让人不觉肃然起敬。
姜文红打破沉寂,问道:
“医生说,还可以手术吗?找到合适的肾源了没有?”
阳念马上摇摇头:
“没用了,只能延缓生命。”
阳澜问:
“那还得要花多少钱?”
阳念又摇摇头:
“不知道,这就是个无底洞。”
阳松问:
“你确定你不放弃?”
阳念犹豫了一下,马上点点头:
“无论她做过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她毕竟是我的妈妈。”
姜小军道:
“多说无益,老一辈的事咱也说不清、管不了;我只认一条:
哥们姐们有难,咱就得全力以赴的帮助。咱们今天就先汇一笔钱过去。行波?”
阳澜、阳梅几人无不敬意的看了姜小军一眼,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元旦过后,一个更加让人震撼的消息传来:
在新年钟声敲响时,伙夫背着阳念皮包骨瘦、奄奄一息的母亲来到黄河河心,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河水,瞬间无影无踪。
当夜,凉州遭强寒流袭击,黄河一夜之间全部封冻!
阳念闻讯,如遭雷击,大病一场。
春节期间被阳澜阳松等人直接接到胡家台,阳老太爷亲自号脉、开单,阳柳生刘慕秋熬了一副药膏,让他好生休养了一个月之后,阳念才渐渐恢复正常,只是从此以后,原本清亮纯净的眸子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