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苏珊娜抱着一摞书急匆匆赶回宿舍，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她才又突然醒悟过来，这套公寓里已经少了一股她所熟悉的气息，少了一份生机，少了一个曾与她朝夕相伴的人。

　　无论她怎么鼓励自己要打起精神来，可她就是提不起精神，神情索然地蜷缩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不一会，王菁回来，见房间里漆黑一团，打开灯，发现苏珊娜缩在沙发里，吓了一跳，惊讶的问道：

　　“苏珊娜，你怎么不开灯？”

　　见苏珊娜不答话，王菁又奇怪地问苏珊娜：

　　“苏珊娜，阳松为什么突然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苏珊娜这才从沙发里站起来，耸耸肩，摊开双手，声音沙哑道：

　　“我哪知道？也许他突然有什么事外出了，也许他新交了女朋友，觉得和我们住在一起不太方便，也许，噢，管他呢！他愿意住哪儿、和谁住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我们可管不着他，不是吗？”苏珊娜双手挥舞着，越说越烦躁：

　　“以后我不想再提到他！”

　　“不提他？”王菁眉毛一立，毫无征兆的爆发了，冷笑道：

　　“苏珊娜，别高估了你的智商，而把我当成是个白痴！我虽然近视，但眼没瞎耳没聋呢！

　　你告诉我，昨儿上午你们在课堂上欢声笑语，中午你们两个‘洋妞'还在一起共进午餐，可下午一放学回来他就变得心事重重，晚上在你寝室里和你交谈半天后不声不响的就搬走了，你还说与你没关系？这个说法你自己能相信吗？他是一个喜欢无事生非的人吗？他会没来由的做这种不靠谱的事情吗？当着你们上帝的面，你告诉我，YesorNo？！”

　　王菁越问越激动，手指指尖几乎点到了苏珊娜的鼻尖上。

　　苏珊娜还是第一次看见王菁发这么大的火，听她将自己和阳松昨天一天的情况说的大差不离，只差没点出“间谍”一词了，猜测王菁是不是已经从阳松那里知道了什么，不觉有点心虚，垂头低声道：

　　“抱歉，菁。是的，松的离开是与我有关，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具体原因。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王菁冷哼一声，继而仰天狂笑道：

　　“哈哈，苏珊娜，都这时候了，你却告诉我，你没做错什么？！我呸！你知不知道，在中国，一个慷慨、大度、宽容、疼爱女人的顾家男人不声不响的逃离家庭意味着什么吗？一个每天为你煮饭、陪你学习、教你功课的男人离家出走意味着什么吗？更何况他还是一个从几百上千万人中拼杀出来、风流儒雅、才华横溢的优秀男人！”

　　见苏珊娜一脸茫然的样子，王菁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那只能意味着他受到了欺骗、背叛和伤害！他的心、他的感情、他的自尊都被人深深的伤害了！伤害到了心痛、心碎、失望、绝望的地步！这个人，不是我，不是其他人，而是你，你这个白长了一副漂亮面孔的蠢婆娘！”

　　说罢，王菁怒气冲冲的冲进寝室，“砰”的一声甩上房间！

　　苏珊娜惊得一个哆嗦，胸口仿佛遭受到重重一击，白天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心轰然坍塌，两腿一软，无力地瘫坐在地毯上，“嘤嘤”哭泣起来。

　　少傾，王菁打开房门，对坐在地上抽泣的苏珊娜不闻不问，乒乒乓乓的做好了饭菜，看也不看她一眼，道：

　　“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顿晚饭。从今往后，你好自为安。”

　　说着，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吃完了，收拾好碗筷，背上书包，打开门，重重的一摔，“嗒嗒嗒”离去。

　　苏珊娜坐在餐桌前，挑了两筷子阳松最拿手、也是自己平时最爱吃的酸辣土豆丝，嘴里却味同爵蜡，将碗筷往边上一丢，伏在桌上，又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

　　此刻，阳松正在伯克利校区西边一个新建的公寓里伏案疾书。

　　这是马霁私人的一处产业，面积不大，只有约莫40平米左右，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屋里家具电器餐具齐全，就连食品作料也备了不少。

　　阳松搬进来时，房间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空气里隐隐浮动着一缕香水脂粉味，看样子之前居住的应该是个女人，就是不知被马霁匆忙间安排到哪里去了，阳松也懒得过问。每月的租金从武术班盈利中直接扣除就行了，也不用他再多操心。

　　除了要马霁给他弄了一个窝以外，阳松还专程赶到致公总堂，与林坤见了一面，向林坤和马霁直截了当地提出，派洪门内专业人手去暗中盯住席瑞琳和上官婉云，摸摸她们的底细。

　　至于苏珊娜、费德平两人，他一时还吃不准。

　　林坤和马霁一听说事涉祖国国家安全，神色凛然，马上应承了下来，同时将中国驻旧金山领事馆的电话抄给了阳松，便于他遇到紧急事件时可以及时直接联系。至于发现什么以及后续如何处理，阳松暂时也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他内心里着实有点焦急、紧张和不安。

　　苏珊娜的突然变故太出人意料了，让阳松猝不及防，好几天都没有缓过神。

　　他原本只是为解决程志斌的烦心事，想顺带问一问苏珊娜当初在他出国前为什么要提醒他注意间谍的有关事情，听听她有什么好的建议，可谁曾想程志斌的事还没着落，自己反倒摊上一个更大的苦恼。

　　可谁又能料到，苏珊娜的反应竟是那么的强烈呢？那神情、那状态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反常到阳松杯弓蛇影、条件反射般直接就将她从“友”的序列里挪到了“妖”的层次。

　　事出反常必为妖，小心行得万年船，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老祖宗们千百年总结的经验，错不了。

　　可真要据此下结论说苏珊娜是个间谍，阳松却又打死都不敢相信，因为苏珊娜的表现太稚嫩了，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间谍应有的反应，再说了，她才多大年纪？除非她是个百年甚至千年一遇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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