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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晏川微微垂着眸,暗淡的灯光下,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眼中的神色。
“我明天会跟她讲清楚,你先回去。”
石杰动了动唇,想再劝说两句,可对上傅晏川倏然射过来的冷冽目光,只得老老实实闭上了嘴巴。
他退出房门,顺手将门轻轻拉上。
石杰一走,傅晏川继续拿了一杯酒,灌进喉咙里。
辛辣浓烈的液体,从喉咙一路淌过胸腔,烧到了胃里。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痛苦纠结过。
网上的那些谣言是压下去了,可在很久之前,自从陆云枭在华海拿出那份孕检报告给他的时候,他心里面就种下了一颗种子。
现在这颗种子随着网上突然爆炸式传开的消息,也疯狂的生根发芽,长出带刺的藤蔓,把他心脏缠得紧紧的,一想到这件事情,就呼吸不过来。
谁能允许自己心爱的女人肚子里却怀着别的男人的种?
不如,把那个孽种拿掉?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就跟疯了似的,连傅晏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只得不停地往嘴里灌酒,用酒精麻痹自己这疯狂的神经。
他不能把孩子拿掉,沁善那么在意这个孩子,拿掉了她会恨他的!
恨又怎么样?难不成让他帮陆云枭养儿子?
傅晏川眼中一时迷茫,一时狠厉,就像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争夺着主权似的。
这一晚,浑浑噩噩。
清晨,天还未亮。
沁善还未醒过来,恍惚感觉有人上了床,从她背后贴了过来。
一瞬间身体做出警惕的反应,只是当那只温热的手臂将她揽进怀里,鼻尖嗅到熟悉的气息时,她又自然而然的松懈了下来,蹭了蹭脑袋,以更舒服的姿势窝进这个怀里,继续安睡。
傅晏川动作小心翼翼,极力不去吵醒她。
他回来之前特地洗了澡,冲掉一身的酒精味道,此刻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异常,唯一明显的,大概是眼底泛着疲惫的淡青色。
他一个晚上没睡,此刻搂着沁善,竟然也毫无半点睡意。
将头靠在她的脑后,睁着一双幽暗的黑眸,环在她腰肢的手掌不由自主的轻抚着,摩挲她微微隆起的腹部……
外面的天色渐渐明朗起来,阳光落在窗台上,滤过窗帘在屋子里落下朦胧暗影。
沁善微微翻动了一下身子,触及身后的身体,猛地醒了过来。
“晏川?”她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睡颜。
傅晏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才刚闭上眼休息了几分钟而已,不过沁善已经醒了,他也不想再睡下去。
“该起床了。”
他轻声说道,随手在沁善脑袋上揉了揉,便掀起被子起身,下床。
沁善看到他毫不迟疑地起床举动,刚醒过来还有些迷蒙的脑子顿时清醒了,想到昨晚的事情,毫不犹豫地伸手拉住了他的手。
“晏川、昨晚你怎么没回来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沁善抬着头看他,却不见他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没什么事,别担心了。”他拂掉了她的手,大步去衣橱里拿了套衣服,进浴室换好。
出来的时候,侧眸瞥了她一下,“早饭我就不吃了,还有事情要处理,待会儿让石杰送你去公司。”
说完,没有留恋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沁善愣愣的看着房门关闭,搁在被子上的手微微攥紧,眼里面写满了疑惑。
晏川是不是在隐瞒她什么?不然怎么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多跟她说两句话?
还是……真的那么忙?
沁善无奈地笑了笑,一定是她想多了,两人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而且不管有什么事情,晏川也没有必要刻意躲着她。
沁善在心里面这么宽慰自己,可心思始终放在傅晏川身上的。
早饭吃的索然无味,沁善匆匆扒了两口,就搁下碗筷出门了。
坐在前往公司的车子里面,沁善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半晌,把目光收了回来,看向驾驶座里的石杰。
她想了想,试探的问道:“石杰,昨天晚上晏川到哪儿去了?”
石杰握着方向盘的手掌僵了一下,头往后侧转了些,却没有看沁善。
“先生他、昨晚去见了好几个客户,因为太累了,加上时间又那么晚,怕回来会打扰您休息,就……”
沁善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抹凌厉,“说实话。”
以她对傅晏川的了解,他不会因为太累太晚,就不回家的。
而且,连她的电话都不接。
“石杰,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谎,是晏川让你这么说的?”沁善紧盯着石杰。
“这……”石杰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谎言竟然会被沁善一眼识破。
他向来忠心耿耿,只会听从命令,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擅长说谎。
可昨晚先生明显是故意不想回去,而且还特意警告了他,别在夫人面前多嘴。
那现在问题来了——他要不要跟夫人坦白?
石杰心里纠结不已,此刻在沁善刨根究底的犀利目光之下,这个威猛刚正的男人,脑门上硬生生别出了一层细汗。
“这个……”石杰支支吾吾,半晌都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来。
沁善眸光微沉,突然开口说道:“停车。”
石杰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扭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沁善,“夫人?”
“我不去公司了,你直接载我去晏川那里。”沁善语气淡淡的,但是任谁都能听得出来她此刻隐忍的一丝怒意。
“夫人,您……”石杰犹豫了。
沁善眉头一皱,“你如果不想去,告诉我地址,我自己过去。”
说着,作势要拉开车门。
石杰一惊,赶紧劝她坐好,“这个地方不能下车。”
车两边都是穿行的车子呢。
面对沁善坚决的态度,石杰无奈,只能将车子开到前面路口调转了方向。
商务会所,豪华的包厢内。
两个男人围绕着包厢中央的台球桌进行着一场娱乐比赛。
傅晏川上身微低,狩猎的目光盯紧白色的台球,手中的球杆已经调试到最佳角度。
猛地,他黑眸微眯,眼中有精光一闪而过,只听哒一声击球声响起。白球迅疾的击出,撞在桌边,再弹向其他的球,连环撞击,最后两个球分别进入对角的球洞内。
“哇喔,这种刁钻的角度还能打出一箭双雕,傅二哥真是好技术!”
站在球桌对面的男人吹了声口哨,毫不客气的称赞道。傅晏川表情冷漠的收回球杆,不耐烦的催促道:“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