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曙光初现,天渐渐亮了起来。
萧瑾安排大部分的人去休息,大昌士兵当前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一旦等安远长公主打探到了他们援军实际来的人数,强攻必然还会继续,只是今早暂时她不会再有所动作了,昨晚的惨败东宁也需要时间消化,因而她只留一小部分人情理战场,以及抢修城墙。
她带着几人一起视察了关内一圈,基本了解东蓟关,当前的防御情况。
尽管众人都经过了昨晚的血战,可晚上忙着杀敌,都没有时间多想,现在天亮了,望着关内那成片的尸体,血流成河,陆瑶胃里不由一阵翻江倒海,脸色也有些发白,之前她憧憬过战场,可真实见到这地狱般的一幕,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战场真的不适合她,萧子忠说得对。
同样跟来的阿雷,他是江湖杀手出身,本就是见惯了血腥,可对着浓浓刺鼻的血腥之气,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云墨安并没有看这地狱般的场面,只是一直陪在萧瑾身后,保护着她,以防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只是看着她日夜兼程赶路,又承担着如此压力,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做的这一切。
在东南的那个顾亭瑜,虽美得很惊艳,可眼中透露出来的,却并不是终于可以着女装的开心,所以才有之后的那一系列计划,可看着眼前的萧瑾,纵横疆场、睥睨敌手的耀眼光芒,他依然后悔了,耀眼光芒后面需要付出多少艰辛?
除了后悔,同样还有懊恼,保家卫国一向不是他们男子们的责任吗?为何压在她一个芳龄少女身上。
萧瑾安抚了一下陆瑶,帮她拍了拍后背笑道:“吓到了?”
陆瑶仍然苍白着脸,自责道:“小姐,我是不是很没用?”看到同样是女子的小姐,她居然还能笑着出来,甚至还要安慰自己。
“第一次见,你这个反应已经很不错了,很多第一次上战场的男子,吓得哭出来的大有人在。”萧瑾开解似地调笑道。
“小姐,你以前有没有害怕过?”陆瑶才不关心那些吓哭的男子,小姐才是她学习的目标。
“我?”萧瑾一怔,挑眉道:“你要是从小在这种环境下,比这惨烈的场面也都见惯不怪,我想留下的不再是害怕,而是习以为常了……”
陆瑶一脸震惊看着萧瑾,似乎想问,还有比这惨烈的?
萧瑾不由好笑,安排阿雷和陆瑶都下去休息了,萧子忠已经被她调出关外,执行别的任务去了。
“萧将军,东宁那边派人送来一封信。”
本来让下去休息的童广和齐正业,居然一起来了,而且手中拿着一封信递给了萧瑾,信封上居然写着五个大昌字:请萧瑾亲启。
一旁的云墨安,赶紧伸出手接过信,打开检查,确认无毒方才递给萧瑾,而萧瑾有些好笑他的举动,以往这些都是阿雷做的,现在云墨安做的居然也那么自然。
萧瑾细细读完书信之后,面色沉重了不少,然后把书信递给了面前正好奇的两位将领,“你们也一起看看吧,安远长公主约我午时在平蓟城一会。”
童广和齐正业看完,尤其是齐正业惊的一跳,大声问道:“萧将军,你是女子?”
此信之中安远长公主提及同为女子,极为仰慕萧将军,设宴邀请萧将军在平蓟城一聚。
虽然萧瑾是女子,京师很多人已知,可此处被围的多日,童广和齐正业他们只接到京师的增援命令,别的还没有来得及关注,不同于安远长公主在别国都安插了一些探子,私密的信息未必打探地到,可萧瑾女扮男装的事情,京师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么一封信,齐正业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再看童广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萧瑾不由好笑又无语极了。
想起她刚从京师出发,那些昔日的士兵,都一个个用犹疑的眼光看着她,直到有一个胆大的士兵鼓起勇气问她:少将军,您真是女子?
萧瑾每次的回答都是,“没错,很意外?不服,可以和我比试一下。”当然那些士兵早就见识过自己的彪悍,也都很自然的接受了。
此次,萧瑾没有心情开玩笑了,只得简单道:“此事容后再提,先说说会面一事,我欲前去。”
即便他们再好奇萧瑾的女子身份,可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只是对于萧瑾的这个决定,齐正业不赞同道:“这可使不得呀!此必是鸿门宴,想要诛杀将军,再说,两军交战,两方主帅私下见面,一个不好,传到京师,到时候有口难言了。”
童广性格沉稳一些,他分析道:“齐兄说得对,不说别的,就说安远长公主这个地点选在平蓟城,就值得商榷。”
平蓟城乃是东蓟关外的一座小城,主要是用于边境上的百姓互通贸易的,自从十几日前,已经被东宁大军占领,安远长公主把地点安排再此,这不是明摆的,肯定设有埋伏。
童广实在不明白,萧将军为何要去冒此险。
萧瑾笑了笑解释道:“你们没有明白安远长公主的意思,她说请我去平蓟城喝酒,就是给我下战书,让我带兵去攻平蓟城。”
在萧瑾看来,安远长公主这个试探的之举,设计的极为巧妙,如果她不接下战书,就说明她心虚,带来增援的兵力有限,那之后东蓟关将会面临新一轮的强攻,如果她接下战书,通过此役,同样东宁也能窥探出我方援军的实力,当然如果能通过此役,杀了她这个主帅,当然对安远长公主是更乐见其成的。
“那更应该按兵不动,等待我方大军的到来。”童广再次提了反对意见,他绝不允许过来增援的主帅出意外了。
他作为守关将领,觉得防守才是最佳方式,他能带领五万兵士阻拦东宁近二十万大军十余日,同样也相信不到四万兵士,再坚守五六日绝无问题。
萧瑾苦笑道:“如果只是东宁剩下的十几万大军,我确实也有把握坚守五六日没有问题,只是我刚接到来自燕山那边的消息,北勒亦有二十万大军再向我们东蓟关靠近,不出意外,也就几日的功夫就会赶到。”
童广只觉得喉咙发苦不知道能说什么,萧将军吐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让人震惊了,东蓟关已经是残垣断壁,又没有时间修补,哪能再经受地住又来二十万大军的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