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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遗愿与责任

陌路十年等花开 安慕晨yu 4790 2022-11-09 02:52

  此时的另一边,微风携着树叶卷动这沙子缓缓吹过。于铄独自一人站在一墓碑前手捧着一束花,表情严肃而又苦涩。

  他俯下身抹去了墓碑前的尘土和落叶,轻轻的将手中的那束金色菊花放在了前面,墓碑刻着逝者的名字——任南

  看着眼前的墓碑,于铄轻声的说“任爷爷,我来看你了…”

  这两年多来,他基本上每半年都会来上一次,有时候记起了也会来。为的是,让自己时刻谨记自己曾许下的承诺

  他只是站在这墓碑前安安静静的没有说一句话,任凭周围的风越吹越大,吹动他的衣衫、吹动他的发丝。直到发丝遮住了双眼、模糊了双眼他才缓缓的再次开口

  “爷爷你知道吗,你疼爱的孙女小冉她从美国回来了。两年的时间过的真的很快啊,只不过她的病还并没有完全康复,还需要进行国内的治疗。但是您不用担心,相比以前她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我…”他说着突然的顿了顿,双眼不自觉稍稍垂下,但半响又立马抬了起来

  “我会兑现我曾经许下的承诺和约定,您放心,我一定会代替您在她的身边好好照顾她。”

  他说着,还是那一阵风、更加凛冽的吹过。没有吹来落叶,也没有吹来沙土,却吹来了那深埋心底、扎根驻足的回忆,安静、平和,却又如此的深刻、如此沉重——

  秋季的那一天,落叶满地堆积,于铄慢慢的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任南,走在医院的室外、走在秋日的风中。任南坐在轮椅上欣赏着这秋日的美景,接起轻飘落下的一片落叶洗洗端详着它的纹理

  也许是人到暮年的缘故吧,看到什么都觉得那样美好。

  在外人看来两人好像是真的爷俩似的,他们安安静静的走遍了这花园。许久,才在一个长椅前停下,于铄小心翼翼的扶着他缓缓坐在长椅上,自己也跟着坐了下去

  两人抬头仰望着天空,看着空中一朵朵浮云交织着游动,走的那样快…

  “小铄啊…”任南轻轻的唤了他一声,于铄赶忙快速半蹲在他的面前

  “怎么了?渴了吗,你等会我现在去给你拿水”于铄说罢就准备起身往院内走,可还没等他走上几步,任南就又叫住了他,伸手示意他做到自己身边

  “现在看来,我在这世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轻声的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场景。尽管是在医院,也这样的舍不得啊

  “怎么会?爷爷你别再这么想了,您这身体可还健壮的很呢!”于铄连忙打断了他的话,为了缓解爷爷的情绪他硬挤着笑着说

  “好了你也别安慰我了,我自己身体我当然清楚。人嘛,总会有走的那一天,我现在啊,就跟着树上的黄叶一样,就快要落下了…我这一辈子都那么乐观的走过,走了后按理说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只是…我始终还是有一点放不下…”

  任南说着抬头看向树上那片摇摇欲坠的黄叶,口中的话突然停了片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有什么心愿您就直接说,不是已经把我当做亲孙子看待了吗,只要我做的到的一定满足你”于铄见状赶忙握住他的手,这双饱经沧桑的手刻下了多少岁月的痕迹

  听罢他的话任南拍了拍他的肩膀,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我最放心不下的,当然是小冉了…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辈子太亏欠她了。”

  任南说着怎么也笑不起来了,愧疚与自责瞬间占满了全身、不断升腾。于铄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垂下眼帘安安静静的听着

  “你也是知道的,那孩子还稚气未脱的时候父母就离世了,从小跟着我长大直到现在。原本的我就一直在想把她缺失的父爱和母爱从爷爷这里补回来,可是我却又一直因为工作的缘故常常忽略了她,只有在这一年我进医院的日子里才能跟她好好的聊天。虽说她仍旧很开朗、仍旧没有跟我抱怨任何的孤独,但我感受的到,她心里对爱的渴望…于铄。”

  任南说道一半转过头看向于铄,眸中复杂的感觉带着些许的无奈。而于铄却仍旧没有说话,也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和以往一样静静的做一个倾听者,可是这次却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倾听者了

  “小铄我想求你一件事,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任南说着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好像是抓住了希望,却又欲言又止

  “说什么求不求的,有什么想法您只管说就好了。”

  “有一件事我想你是很清楚的,小冉她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嗯…”看着小冉的爷爷就在面前,于铄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嘴张了又张也只有那一个字说出口

  于宾看着他,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竟一时说不出口,他扶起于铄坐到了自己的身旁,犹豫了半天还是缓缓地说

  “也许这些话我不该和你说,但是作为她的爷爷我真的不得不说。小冉她患上的病已经非常严重了这你知道的,前几天她的主治医生对我说,目前她的治疗在国内已经无法进行,她所必需的治疗现在只能去美国。如果再晚上一段时间一切就都来不及了,但是小冉她怎么都不愿意去,她舍不得你,她放不下你…”

  任南握住于铄的手始终都没有一丝的放松过,于铄的头也渐渐低下,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气氛不知何时变得这样沉重。

  “作为她唯一的亲人我真的不想走后在天上,看着她一生都带着病痛。我走了以后她身边就没有一个亲人了啊,就算她再怎么开朗怎么可能还会无畏面对孤独的一生呢?从小没有父爱和母爱、不久将会失去爷爷、还要带着难以忍受的病痛折磨渡过一生,为什么她要过那样的人生啊?我真的,真的想看到她幸福…”

  任南的一字一句都说的如铅一般沉重,铁一般深刻,说到最后竟都有些哽咽了。于铄还是第一次看到、第一次看到平时如老顽童一般的任爷爷会有一天这样悲伤

  他轻轻的拍了拍任南的背想竭力的抚平他的情绪,任南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握住于铄的双手变得更紧了

  “我走后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和希冀了,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小冉,我也知道你当然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但是算我求你了…答应和她结婚好吗?”

  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于铄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许久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又慢慢的坐了下来,任南看着他的模样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不合理,但他却只要这样做…

  “于铄我知道我说的的确很过分,但是只有你答应跟她结婚,她才会安心的去美国治病,我走后也能有个人照顾她。你就当是我最后一个心愿,我从来都没有求过你,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求你…”

  任南说罢就准备站起来想要向于铄深深的鞠上一躬,见状他赶忙的扶着任南坐了下来。于铄看着他的眼眸,深邃至极…请求、无奈、奢求全然呈现在他的眼中,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许久…

  这是一个如此疼爱自己孙女的爷爷啊;这是一个濒临逝世之人对自己的请求啊;那是一个深受病痛折磨、孤单的女孩子啊…

  这要让自己怎么拒绝、这要让自己忍心拒绝?犹豫了半响,于铄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任南的脸上这才终于出现了熟悉而满意的笑容…

  半个多月后,任南在医院的病床上离世了。任小冉看他最后一眼的时候泣不成声,而任南、是笑着走的。

  葬礼过后张昊递给了于铄一封信,是任南在离世之前写给他的,信中写道:

  “小铄,我真的,想真心的对你说声谢谢。当你看到写封信的时候,小冉她在这世上就已经没有亲人了,一定要让她安心的去美国治病,也请求你能够好好的照顾她,代替我在她的身边陪着他。这是我,最后的心愿…”

  信中的最后一个字,笔印那样重。于铄把那封信紧紧的握在手中,直到现在他仍然保留着

  在那之后,那封信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如同一条条铁锁链一般牢牢的困住了他、又如一块块巨石一般重重的压住了他。他仿佛觉得真正的感情正在渐渐的从自己身上抽离、渐渐远去…想要伸手抓住,却又渐渐被黑暗笼罩

  直到那远去的感情和任南的遗愿一步一步化为了莫须有的责任与苦涩,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中、生根发芽,以至于到最后他已然感觉不到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最后他遵守承诺和小冉订了婚,答应她等她从治病回来后就跟她结婚,小冉也终于安心的去了美国

  而从那以后,于铄也踏入了放纵、肆意妄为的酒吧、夜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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