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脱胎换骨郡主逛花市(中)
莱芜轩主厅,陆续有丫鬟婆子赶来,顾璇雅仍未到,她们有的便聊起天来,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嘿!你们可有领到三姑娘的银子?”人群之中不知谁问了一句。
领到银子的一脸得意,眉飞色舞,都赞三姑娘大方;没领到的只能在一旁唉声叹气,一脸懊悔地抱怨自己怎么就没经过三姑娘身边。
突然有人叹道:“若二姑娘有三姑娘那么大方便好了!”
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丫头冷笑一声:“想让二姑娘像三姑娘一样大方?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哼!做梦吧!”
旁边一个小丫头惊叹出声:“咦?宜兰姐姐,你不是郡主身边的二等丫头吗?怎么……”
那个被唤作“宜兰”的大丫头不满地哼哼道:“那又如何?郡主照样。我服侍郡主也有三四年了,好不容易成了二等丫头,也就是月银升了些罢了。这几年下来,郡主她又赏过我几次?我看三姑娘可比郡主大方多了!”不过,她应该是忘了一件事——做主子的赏不赏下人那是主子自己的事,似乎还轮不到她一个丫鬟来评判议论。
那些丫鬟婆子更是一人一句地发着牢骚,但始终都没有人发现,一双闪着锋芒的眼睛一直盯在他们身上。
正议论时,却有眼尖的人瞥到了一个身影,喊道:“姚妈妈来了!”屋内霎那间变得安静了下来,多双目光齐齐地聚向步进来的姚妈妈。
姚妈妈轻咳一声,道:“大家安静,郡主就快来了。”
有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真是的,架子这么大,当自己是谁了,害得我们大家白白等了——”话未说完,却被姚妈妈雷霆一般的目光闪了一眼,立马闭了嘴,乖乖站好,不敢再出声。
遥闻门外远远传来一阵铃铛碰撞的清脆声响,由远至近,越来越响。一只锦缎绣花木屐首先踏入,随着一阵衣角摇曳与木屐缓缓踏地的轻响,来人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入主厅,坐在主座上,身后两个丫鬟执扇而立,为来人轻轻摇扇。来的人正是姑娘顾璇雅,也就是沐宁郡主。
众人心中渐渐换上了一种钦佩——这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不同凡响。
时值初夏季节,顾璇雅只穿了件嫩绿底子绣白莲花纹样的薄棉裙,丝滑的秀发只用一根玉簪绾起,发丝随意的披在肩上,手腕处也只带了个翡翠玉镯。这一身打扮虽清秀而随意,却显出了一种别样的风华,仿佛世间万物的光华都被压了去了。有些小丫鬟看呆了,甚至口水都差点流出来了。
顾璇雅见众人愣神,轻笑出声:“怎么了?怎么都不会动了一样?”
众人反应过来,忙齐齐跪下,口中道:“见过郡主......”
“起来吧。”
“谢郡主......”众人齐齐的站起身来。
一旁的姚妈妈上前一步,道:“各位,依照我大明的正二品郡主的规格,我们的沐宁郡主身边理应有4个一等丫头,6个二等丫头和10个三等丫头,以及一些粗使丫头和婆子不等。所以郡主身边需增人。”一语既出,满室的丫环皆议论纷纷,猜测自己会不会被选上,去服侍郡主的生活起居,那可就出头了。
顾璇雅起身,随意点了几个长得还算说得过去的丫鬟做三等丫头。被选中的那10人自然高兴地谢过恩,得意却有几分遗憾,遗憾自己为何只是三等丫头。
接下来,顾璇雅依着前世的记忆,选了宜英,宜兰,宜梅,宜华等6人做二等丫头。当然,宜英,宜兰和宜华这3人她是故意放的——这3人是顾云珋的人。
她微笑地望着丫鬟们,道:“现在,本小姐选4个一等丫头,这4人平时需一直跟在本小姐身边,随时侍候。”
她接着道:“第一个,宜香,以后改名为琴萱;第二个,宜梦,更名为琴梦;第三个,宜莲,更名为琴眉;第四个嘛,且空着好了。”
宜香,宜梦,宜莲三人自人群中出列,行了个礼:
“琴萱谢郡主赐名。”
“琴梦谢郡主赐名。”
“琴眉谢郡主赐名。”
顾璇雅淡淡地点点头。落选的丫鬟们虽心有不甘,却都幻想着二小姐留下的一等丫头的空位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姚妈妈朝顾璇雅使了个眼色,轻咳一声,朝众丫鬟,婆子道:“从下月开始,一等丫头的月薪涨为二两银子,二等丫头涨为一两半银子,三等丫头长为一两银子......以此类推。”话音刚落,人群立刻就起来了。一两二两银子可不是什么小数目哇!月银一涨,竟然涨这么多。
等那群小丫鬟都洋溢着幸福笑容离开后,姚妈妈朝顾璇雅赞许地点了点头,顾璇雅则回以一个微笑。
接下来几天中,顾璇雅实行了一些“脱胎换骨”的措施。
首先,她将自己的小院改名为“修真轩”,亲自提名在牌匾上,那颇含神韵的书法字引得路过之人啧啧赞叹。就连院中的一些地方也得了名字:书房名为“明德斋”,出自《大学》第一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卧室名为“舍旃堂”,出自《诗经·唐风·采苓》的“舍旃舍旃,苟亦无然”......她前世今生皆嗜书如命,犹好《诗经》,尊孔孟之道,读李太白,杜子美,白天乐之诗,品苏子瞻,李易安之词。闲来无事便煮茶泼墨,养花种草,常于母亲和哥哥论诗道词评文,倒也乐得清闲,在府中素有才女之名,却又因不喜读《女诫》《女训》等书被老太太以及二夫人评头论足,惹得她好不痛快。
其次,她特地告诉爹娘和哥哥,她已14岁,15岁将要及笄了,所以他们应唤她的字“灵毓”,不应再换她的闺名“璇雅”了。其实她只是认为“璇雅”一名略显生分罢了。爹娘和哥哥听后皆是一愣,却又欣然应允了。
最后她派了几个信得过的二等丫头盯着修真轩内所有下人,若有何异样行为便当即报给她听。她犹记前世,她在下人中的印象从来都是冷漠高傲又不近人情的,实在只是因为顾云珋告诉她才女就该这样,结果导致下人们在暗地里纷纷转投顾云珋,甘愿做顾云珋的眼线。唉......这一世她终是需要身边有忠贞不渝的丫头的,但是她现在却尚不清楚谁忠心或谁不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