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日晨起，苏素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到顾默宇站在门口，吓了一跳的她下意识就要关门，却被男生按住了门板。

　　“你听我说，我想到办法了。”顾默宇发现自己在做出要阻止她关门的动作后，她更惊慌了，赶紧开了口，同时收回了手。

　　苏素立刻就关了门，她刚才吓到了，她以为他这次的忍耐也到此结束了，但她不准备再不抵抗，他已经答应过不会动她的父母，虽然不见得不会反悔，但她现在实在不想再发生任何她承受不了的事，她的神经太脆弱。

　　“什么办法？”苏素锁了门才安了心，在门里出声问他。

　　“你出来我们谈，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顾默宇隔着门板说了这样的话，心又开始隐隐作疼，她刚才的举动伤到了他，但他也知道了她对他的抵触非常深。

　　苏素犹豫好久才开了门出去，男生已经坐在沙发上，她也就过去落了座。

　　“我会放你走，但期限是一个月，”顾默宇这样开了口，让苏素转头看着他迟迟没有反应过来，“这一个月时间，我会去学习那个老伯说的常识，还有如何尊重你，也会去想出让你能喜欢我的办法。同时，这一个月的时间，作为我的诚意，证明我可以忍耐我之前所说的那些事，如果我能做到，你能不能考虑我的提议，在这之后，能愿意和我见面，陪我弹钢琴。”

　　“一个月？”苏素对他这个提议非常吃惊，她觉得他的耐性长度只有三天，从十五号算起，今天就是第三天，所以她刚才看到他在门口被吓成那样，尤其是现在还非常早，她以为他是旧态复萌了。

　　“是，我想过了，这是合适的时长。如果我能忍耐一个月不碰你，我应该能改掉这样的习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靠近，你的身体反应会提醒我这件事。”顾默宇还是如实说了下去，“而且你也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心情，我喜欢你本来的状态，这个时间你可以用来变回原来那样自然的你。”

　　“你一直都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我不是本来的我？”苏素从他最后这句话听出了他应该不是在她生气后才发现的这件事。

　　“是，我说过，我知道你和家人同学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开心，也知道你喜欢念书考试超过喜欢我。”顾默宇承认了，他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可是你并没有要去在意，不是吗？”苏素现在对他的智慧有了新的认识，他没有常识，但他真的太过于聪明，他根本就看得懂她以前的伪装，他只是以前假装不知道。

　　“我一直以为有办法在我们在一起时解决你的不开心，直到前晚，你只给了我两个选择。”顾默宇一度以为和以前一样，像对待那些女人一样，总会有让她开心的方法，“我和那个老伯谈过之后，才知道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方式没有任何办法会让你开心，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改变。”

　　“他的建议是不是让你放我走？”苏素接着问了出来，她几乎可以知道，正常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顾默宇看了她一会，最后点了头，“我昨晚想了一宿，想出了这个方法，我会放你走，但期限是一个月。”

　　“你一宿没睡？”苏素这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早在她房门口站着，他可能是想出来之后就来了她门口等。

　　“我现在精神状态很好，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忍耐见不到你一个月，就可以在见到你之后忍耐对你做出你讨厌的事。”顾默宇现在的脑子里有一个全新展开的蓝图，如果他能做到这些，他们会有新的相处方式，她和他在一起时可以像和杜沫在一起时是一样的状态，他认为他做得到。

　　苏素并不认为这两件事可以对等，但说不定这终究是一个转机，“那如果你做不到呢？又会回到现在的状态不是吗？”

　　“所以这一个月是我给你的承诺，如果这一个月我毁约，那也代表了我做不到放你走，但我给你权利杀了我。”顾默宇就这样回答了她，把苏素吓到了。

　　“我不会让你死，如果一定没法让你开心，而我又没法让自己放手，我选择自己去死。你做不到也没关系，我终归有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会自己去死。”顾默宇的神情很认真，绝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苏素也没法认为他只是随口说说，他真的有很在意她不开心这件事。在她给出只有两个解决方案时，他选不了放她走，也选不了让她死，才想出了现在的方法，而如果这个方法不奏效，证明放她走行不通，他仍旧没有选择让她死，却提出了现在这个新的选择……

　　他的确很有诚意，虽然苏素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必有一死才能解决问题，但如果他真的做不到放她走，她也只看得到这两条路。又或者在看不见的将来，终有一天他会对她忘情，但她不认为自己还能坚持到这样未知的时刻。

　　“如果一个月你忍住了不见我，但见到之后还是回到了现在的状态呢？”苏素不认为他做得到一个月短期的忍耐，就能在之后也一并做到相敬如宾。

　　顾默宇皱了眉，“不，如果这一个月我能做到，我绝不会回到之前的状态，我不能保证一次都不犯规，但绝不会是现在的情况。”

　　苏素再次对他的诚实有了敬意，他对自己认识得很清楚，也把可能的风险都指了出来，他甚至知道自己还是会有忍不住的时候，他只是保证不会是现在这样的状况。

　　“这是我目前想出来的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你仍旧不愿意相信我，不想一试，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我。”顾默宇说完后又改了口，“我并不是逼你，如果你不愿意尝试，我会自己结束这一切。”

　　苏素相信他是认真的，如果他有这样的觉悟要去做这件事，她愿意相信他可以做到，虽然发生了无数次他的失控导致的惨案，他的忍耐不了导致的崩溃，但苏素还是保有了对他的最后一丝信任。他以前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改变，她愿意和他试一试，如果他真能做到，她并不讨厌只是以普通朋友的方式和他相处，她也喜欢听他弹钢琴，希望他能弹下去。

　　“说实话，虽然你说我不答应，你就会去死，很大程度是一种威胁和恐吓，但即便你不说这样的话，我也愿意相信你这一次，”苏素说到这里看到顾默宇脸上有了她以往常见的笑容，“你的提案我同意了，我愿意和你去做这一个月的尝试，如果你能做到，我也愿意在这之后，和你以普通朋友的方式有见面，有交流，陪你弹琴。但前提和你之前说的一样，你会尊重我，不会做出我讨厌的事，我也可以拒绝你，在我喜欢你之前，你只有追求我的权利。”

　　虽然对普通朋友顾默宇还是没有常识，但她之后描述了他可以做的事，顾默宇对于她完全是自愿相信他并答应这件事产生了极大的喜悦，她说这话时也完全就是平时的状态，没有淡漠，而是苏素自己。

　　“苏素，谢谢你。”顾默宇这次没有去拥抱她或者亲吻她，而是说了感谢的话。他第一次说出这样两个字，而她以前经常说，他现在知道了这是为什么。他发自内心的感受到了一种力量，这应该就是尊重带来的感动。他以往答应她一些事情时，或许对她而言就是代表他在尊重她，而那种时刻她总是会道谢。这次是相反的，他提出了一个她并没有给出的选择，可是她给了他这个机会，她自愿选择了尊重他努力思考的成果，他感受到了这样的尊重带来的喜悦，因此他感谢了她。

　　“不客气。”苏素以正常人的逻辑回答了他的道谢。

　　顾默宇还是一直笑着，他并没有理解这一句，可是他知道了，他不该在她以前道谢时选择以接吻答复，那应该就不是该有的答复，而是这样三个字。

　　“今天我们就回云浮。”顾默宇说完这句就开始叫人，“林伯，小马……”

　　苏素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他叫着人就跑去找人了，她也微微勾了唇角，虽然并不知前路如何，但却有种风雨已经过去的预感。她是真心愿意相信他，也希望他真能做到，哪怕以后日常相处偶尔还是会有他所说的意外，但他也承诺了，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至少，她有了拒绝的权利，可以不喜欢他，可以做回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