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锄禾

　　我总说，珊把季小样照顾得很好，却说不清哪里好了。

　　直到珊离开，我才明白，珊对季小样倾注的感情，俨然如同一位母亲对待心爱女儿。

　　季小样的作息很规律。八点起床洗漱吃早餐，读一小会诗词，练习中英文语言，中午十二点吃饭，休息一个半小时，下午两点至五点，是自由百~万\小!说画图练字时间，之后可以看一小时卡通视频，吃些小吃食物，然后洗澡，晚上八点吃晚饭，以后是两个小时故事探讨时间，十点准时睡觉。

　　珊不知用了何种办法，把季小样训练养成自觉的作息习惯。她其实不用我操心太多。

　　此刻，季小样正坐在她的学习课桌上，念古诗，是一首《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她的声音稚嫩轻柔，有板有眼用右手食指一个字一个字点着念叨。

　　我拿了凳子坐到她身边，她读书时，我在一边百~万\小!说，时而指导。季小样慢慢习惯我接替珊的工作，只是我没有珊的耐心与宽心，我对季小样要求严格，同样的话一天只说一遍。季小样还是有点怕我，不敢向我提出要求，没有办法像随珊在一起那般，释放天性。

　　陆说得对，我不适合教育季小样，或许我该找个早教回来陪伴她，又或者我把她交给陆照顾。

　　我问季小样，你想和你陆爸爸一起生活吗？

　　季小样抬头看我，不确定问我，珊珊妈妈不会回来了吗？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想着又对她说道，你其实不用怕我，我没有不想要你，只是我不适合当一个好妈妈，你喜欢和谁生活，我尊重你的意见。

　　我不确定季小样是否听懂我用大人口吻对她说的话。她说，我随你一起，等珊珊妈妈回家。

　　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棉袄，我每天能这样看到季小样认真好学的样子，真的满足。她很少对我笑，她和我爸的关系都要比我亲。这让我感觉惭愧。

　　周六一天，我带季小样去郊外田居散步，伴行有tony一人，这主意是他提议的，顺道去福利院，我想把季小样带到孩子群中玩。

　　金秋十月，农田庄稼一片金黄颜色，清晨，空气中飘荡着稻米清新香味。季小样穿着一套黑白间条运动套装，棉质短袖短裤子，穿着小布鞋，戴一顶宽边棕色草帽，她站在田埂泥路，定定看着农民男女在田间收割庄稼。

　　tony抱起她，让她更清楚看清眼前情形，对她说，小样儿，那是农民爸爸和妈妈，我们每天吃的白米饭都是他们顶着日光辛苦劳作而来，所以，我们要珍惜粮食，每一餐都要吃完碗里的食物，一点不剩，农民爸爸妈妈才会开心，明白吗？

　　季小样似懂非懂看看田里作业的男女，又看看期待回复的tony，点了点头。

　　我说道，这就是《锄禾》的意义所在。很不经意的语气，故意说给季小样听。tony看了看我，想说什么，我看了他一眼，自顾往前走。

　　下午时候，季小样和院子一群孩子玩得不亦乐乎，他们在榕树底下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每个孩子脸上，露出嘻哈笑容，这是我这段时间里，看见最开怀的季小样了。罗的女儿也在其中，比季小样大，挺可爱的一个小女生，脸颊肥嘟嘟的，白里透红，穿着鹅黄色棉衣布裙，有点像罗的容颜，高鼻梁，一双大大的双眼皮眼睛，灵动传神。

　　tony突然对我说，其实，你不玩那么多花样，珊和陆，反而会在一起。

　　是啊，我应该从他们确立关系那天起，就远远离开他们的生活。我说道。

　　齐珊是因为你喜欢陆元，所以才决定离开你们的。tony说，陆元把真相告诉她以后，齐珊来找过我，她喝酒，发酒疯，骂你无耻，醉倒以后，又一直喃喃自责，为何自己那么迟钝，看不出来，你也喜欢陆元。她对你的感情，大概是爱恨交际吧。

　　我沉默，后果已经造成，回不去了。入伙宴散去以后，她找过你吗？我问tony。

　　tony点头，她很无助，那种茫然眼神，仿佛这些年间形成的价值观，一瞬间崩塌了。

　　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我问。

　　不知道。齐珊说，她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去想清楚一些问题。tony说道。

　　我看看tony侧脸，其实他人没有恶意，只是习惯性带目光看人，说话直白，少有顾及他人感受，易于得罪人，不过，为人倒也坦荡磊落。我想，这大概是珊信任他的原因。

　　罗不知道所有事情，看到珊没来，也不多问什么。

　　离开时，我问tony，为什么不对罗说明事情真相。罗对珊关心的表情，tony明明看到并了然。

　　tony笑着说，罗已是事件局外人，告诉他一点作用没有，况且，我知道不代表我可以随便八卦。我不是那种人。

　　我调笑说道，齐珊有你这种朋友，还真是她的万幸。

　　当然，我比你更适合做她朋友，我会把一切了然直接告诉她，无论她是否喜欢听，而你，总是对她欺瞒很多事。但她对你感情比我好，也确实令人困惑的。tony一路抱着季小样，回头深深看我一眼，季小样枕在他的肩头睡着了。

　　不用感觉委屈，我们在齐珊心中，其实没有输赢，她信任你，我们顶多打成平手角色。我下结论。tony讪讪然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