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青扬起头时,看到了德宣和瑾珣冰冷的脸。
“殿下,为了您和娘娘,奴婢不得不做了……”秀青大喊着站起身,几近发疯的眼珠直盯着瑾珣,随即扑过去。
德宣从秀青的身后抱住了她,“瑾珣,快走!”
瑾珣知道自己和德宣的体力都已经不支了,不由分说地跑出去。
“殿下,你……放他走,您害了娘娘!”秀青说着眼泪从眼眶流了下来,“娘娘也会杀了奴婢。”
德宣看着眼前这个可气又可悲的奴婢,很是生气。
“快!”一声高喊后,暗室门外跟着传来几个急匆匆的脚步声。
几个侍卫推门而入,看到太子德宣和宫女秀青,而地上躺在血泊里的正是皇长子瑾珣所说的太监阿呆。
“把这个贱奴擒住!”带头侍卫高喊一声。
“谁敢!”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温皇后的脸庞出现在门口。
侍卫们不敢再妄动。
温皇后勉强掩盖住自己的紧张,当看到本该为董太后守孝的德宣也在这里,她更加不安了。好在暗室里并没有瑾珣的踪迹。
“皇后娘娘,我等是奉萧王的命令前来擒拿忤逆之人。此贱奴竟想谋害太子殿下和萧王。”
温皇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阿呆,似乎知道了什么。
“秀青是本宫的奴婢,就不劳烦你们了,若是真你们所说属实,本宫定会要了她的命。”温皇后说着。
侍卫们看了一眼地上的阿呆和垂着头的秀青,向温皇后行完礼要退下。
没想到这些侍卫竟这般不把皇长子瑾珣放在眼里,就凭温皇后的一句话便要退出去。
“慢着,芙华宫里发生的事,本宫不希望除在场外的其他人知道。”温皇后冷若冰霜。
“奴才们定当守口如瓶!”侍卫们异口同声。
温皇后脸上挤出一丝怕人的笑。待侍卫们都退出去后,这丝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求娘娘饶命……”秀青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
温皇后的一双怒目扫过秀青,直落在了德宣身上。
“你为何在这里?”
“儿臣听到暗室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误闯了进来,发现阿呆正和皇兄瑾珣打成一团,便试图想要制止他们,没料到,阿呆看到我发现了他的谋逆,竟想将儿臣一同灭口。还好,这时,秀青进来了,助儿臣和皇兄除掉了这个谋逆之人。”德宣说着,脸上故意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
温皇后听完,脸色更加难看了,看着秀青,想从她的眼神探出究竟。
秀青哭着摇摇头,“娘娘,不是这样的,奴婢进来时,殿下与皇长子正在和阿呆争抢阿呆的匕首,奴婢顺势抢了过来,本想刺向皇长子,没想到却被殿下撞了一下,奴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小心将匕首刺向了阿呆。”
“什么?你也和阿呆一样竟敢想要谋害皇兄和我?”德宣试图混淆视听。
温皇后看着德宣一脸的质疑,知道此次行动已经失败了,若自己再落一个谋杀皇子的罪名那便是失败透顶了。
“你和阿呆竟然想谋杀皇子?本宫这么多年竟让你们两个狼子野心的人伺候在身边!”温皇后说着,眼角朝门口的方向斜视着。
这时,皇长子瑾珣正站在门口,愤怒地望着里面。
在秀青被拖出去的时候,温皇后的眼圈红了,转过身来背对着秀青的方向。
“娘娘,奴婢来生再来伺候您……”秀青喊着。
在董太后的灵堂上,瑾珣和德宣紧挨着跪在一起。
“为何不将今日之事隐瞒下来?”瑾珣不满地小声问。
“温皇后在皇宫的势力已经稳固,如今董太后不在了,除了皇上再无人能敌。可是皇上……”林曼说着,朝皇上的方向望了一眼。
“皇祖母的死跟温皇后脱不了干系,我获悉,在皇祖母驾崩的前一日,温皇后曾去了长乐宫。”瑾珣说着,握紧了拳头。
林曼看到了瑾珣的急躁和愤怒,但也深知他们两人的实权根本不及温皇后的半分,所以,在不知道皇上真实情况下,不可轻举妄动。
如此守了日夜,终于到了董太后下葬的日子,春风呼呼地吹着,皇陵被一片白色孝服笼罩着。
“董太后娘娘西去了……”掌事的太监用悲切的语气喊着,示意董太后要下葬了。
紧接着,似波涛汹涌般的哭喊声传来,抬着董太后灵柩的宫人们缓缓地朝皇陵穴口走去。
“呜……”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长长的悲鸣的号角声。
在皇陵里的人们被这奇怪的声音吸引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距离皇陵一里远的地方,有数顶黑白相间的大型轿子,跟随在轿子后面的是足足有五百人的骑兵。
皇上也放眼望去,她回来了!
抬着董太后灵柩的宫人们不再往皇陵走,而是停住了脚步,似在等候着这不速之客。
林曼看得清,看那轿子的装扮和骑兵的服饰,他们不是大韩人。他们会是谁呢?
“他们是什么人?”林曼低声问着同样在张望的瑾珣。
瑾珣皱着眉头,说道,“看起来像是西戎人。”
西戎?那不是大韩的死敌吗?为何竟能长驱直入到大韩的境内?
周围的皇亲国戚,公主王孙,太监宫女等都停住了哭泣,皇陵里除了切切低语声,听不到任何哭泣声。
林曼朝皇上的方向望去,皇上的目光虽也有些许不快,但并没有对这不速之客感到吃惊和愤怒。
伴随着悲鸣的号角声,那个队伍很快便靠了过来。
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大踏步走到皇上身边,小声地跟皇上请示着什么,皇上伸出一只,制止了他,贴身侍卫退了下去。
骑兵们按照要求留在了皇陵的外围,被大韩的带刀侍卫们包围了起来,进到皇陵的只是顶轿子。
轿子在离大韩送葬的队伍边上停了下来。
两个仕女从打头儿的轿子上走下来,站在轿子下面抬着,只见一位衣着白色孝服的女子从轿子里面走出来,由侍女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那女子身着麻衣孝服,一裹白纱布遮住了脸庞,露出一双泪眼婆娑的大眼睛。
她直冲着皇上走过去,体态轻盈,步态优雅,林曼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女人,从来没有听皇上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异族女子。
林曼又看向了皇上,皇上对她似也没有陌生的意思,像是相识已久。她的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
瑾珣看了一眼德宣,用肩膀碰了碰他,“看样子你吃醋了。”
德宣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瑾珣,“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我才没有吃醋,我只是好奇她的身份。”
瑾珣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德宣,小声说,“她应该是我的姑母。”
“姑母?”林曼重复着,一颗悬着的心微微地落了一点儿。
只见,那女人走近到皇上的身边,简单地行了一个礼,这个简单的礼,只能是皇后或是皇上的姊妹才能行,即便这样,皇后和皇上的姊妹也不会这么妄为,恨不得行最复杂的礼给皇上,而不会这般草率。
紧接着,那女人冲着董太后的灵柩而去,整个上半身扶在上面痛哭了一会儿,站起来,转过身来愤怒地看着皇上。
“皇兄,你就是这般当这个好儿子的?你就是这般治理这个国家的?你……”女人的声音高亢。
看来她真是皇上的妹妹。
这时,温皇后赶紧走上前去,笑着用臂膀挽住这个女人的胳膊,女人用力甩开了。
“你是谁?”女人愤怒地问。
“我是你的皇嫂,温皇后。妹妹,您当时还小,可能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你。”温皇后说着,又把轻轻放在了女人的胳膊上,“妹妹远道而来,路途遥远,想必甚是辛苦,皇嫂扶你。”
女人还想挣扎着说什么,但看到了离皇上几步远的侍卫已经将身上佩戴着的剑拔出了剑鞘。便没有再出声,随着温皇后站到了送葬的队伍里。
董太后的入葬时间总算没有耽搁太久,林曼的目光徘徊在皇上和那个女人的身上,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听周围的妃嫔们小声议论,原来,她便是皇上的亲妹妹,敖阳长公主,在她十四岁时便送去了西戎,成了当时西戎太子尤可丹的妻子。
等她回过头来时,发现瑾珣不见了,林曼一下有些慌了,她朝温皇后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温皇后有什么不安的感觉。她又向四周环视着,找寻着瑾珣的影子。
这时,瑾珣匆匆地从人群穿梭回来,气喘吁吁。
“你去哪了?”林曼的语气充满了责备。
“以后你便知道了。”瑾珣说了一声,不再言语。
“敖阳,你今日便去我的宫里吧。”温皇后说着,眼神满是诚挚,就像是当初她对黎贵妃那般。
敖阳长公主点点头。
跟随着敖阳长公主前来的骑兵被安置在了皇宫外的客栈里。
林曼正在东玺宫里跟宫人们打听着敖阳长公主的来历,这时,温皇后派人来请他去芙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