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为何这般平静,你骂我罢,我骗了你。”千岛弥苓此时的内心竟颤抖到无法平复,为何她心跳会如此之快,为何这种感觉会是害怕、不舍?这种感觉平生第一次出现:“你为何不说恨我?”
“恨你不恨你又能如何?我早就说过,你的目的我心知肚明,放任你不管是我对你有所期待,我以为你可能会变,不会执着于寻找宣褚册,最终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抱有什么希望的。”韩子玠叹了口气,自己作的孽便自己偿还。他明明一开始便知道,他究竟在期待什么,还把她放在身边,如今这结果本就是意料之中,可是他却没有在一开始阻止,悔恨的是自己的错。
“我对不起……”未等千岛弥苓说话,中年女子身后的其中的一个弟子便一掌重重打了过去了:“上一次就看你小子不顺眼!”此人出掌十分的出其不意,韩子玠只得不停的闪躲。转而一群人一拥而上,东瀛人跟蓬莱弟子一紫一白直接厮打起来。摸透他们出招的套路后,韩子玠一瞬间撂倒了七八个人,剑在空中飞速的出招,晃得人眼花。
“我不能容忍你对这小子动感情,弥苓,你跟他道歉?为何跟他道歉?跟他道歉就是说明我们做的一切是错的,就是不认同我们东瀛、不认同师父,就是对师门的背叛!”中年女子见机瞄准了韩子玠,手中赫然出现一根闪闪发亮的银针。
“师父!不要!子玠小心!”千岛弥苓看出了中年女子的意图,想拦住,但银针却直直的刺进了韩子玠的胸口,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一口鲜血从韩子玠口中吐出,他抬头看了看千岛弥苓,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
“大师兄!”一旁的毕澄立即扶住了要倒下去的韩子玠。声音颤抖着:“大师兄……你怎么样?”千岛弥苓也冲了过去,直接跪倒在韩子玠的身边,惊得捂着嘴:“毒……针,这是有毒的……”
“你走开!”毕澄一把将千岛弥苓推开,激动的大哭:“都是因为你才会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千岛弥苓不受控制的掉下来眼泪:“如果知道会害了你……我宁愿……我宁愿一开始跟你便是陌路……”
“大师兄!”看到韩子玠倒下的师兄弟都慌了神,蓬莱的弟子的受伤率瞬间飙升。
“哥!”韩子瑜未曾反应过来已中了一剑。
“子瑜师弟!”师兄弟立即扶住子瑜摇摇欲坠的身体,此时的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都给我住手!”岛主的声音回荡在树林里,电光火石之间出现,与此同时岛主飞速的扔出了一个银针,不偏不倚正中中年女子的胳膊。
“师父!”东瀛弟子见势都冲到中年女子的身边。
中年女子摆了摆手,他们才都退到她的身后。
“千岛老贼,我们又见面了,三十年来我就想着你会再来找我,但我没想到你会为了宣褚册来我蓬莱闹腾。”淳于翎背手站在中年女子的面前,一副遗世独立的尊容。
“我此次前来,一是为了取宣褚册,二是为了一雪前耻。”中年女子愤然开口。
“千岛谷栾,你伤我徒弟,还如此狂妄的想取我中原的东西?”三十年前你败在我的手下,如今你也不可能取胜,淳于翎笑:“想必毒针应该起作用了,我打败你完全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千岛谷栾一手护住心脏,这才反应过来是毒针:“我想不到你也用如此下三滥的低级手段。”
“下三滥?”淳于翎蓦的瞪大了双眼,脸上青筋暴起,手一指着韩子玠,愤恨的出声:“那你为何用毒针伤我徒弟!你可知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都难以泄我心头之恨!”
“宣褚册是我东瀛大祭司师父所作,我奉他的指示来取回这册子有何不可!”千岛谷栾已经开始有眩晕之感,眼神开始焕然。
“颠倒黑白,这宣褚册是甘叔离所作,你们大祭司背叛师门投靠东瀛,此等卖国求荣的叛徒若是说起叔离大哥是他师父,我都替他感到羞愧,没诛杀他也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他非但不感恩戴德还对叔离大哥之遗物心怀不轨!”淳于翎将指着千岛谷栾的手收回慢慢攥紧了拳头,怕是气极了,指节都咔咔作响。
“淳于翎,休要张狂,我看是你颠倒是非不分曲直,乱世之中各为其主有何不可?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师父之遗物本就应该传给徒弟,更何况这东西现如今就在我手上……”忽然双眼一阵眩晕,未等说完话就口吐黑血,自己把了把脉,面色逐渐阴沉:“剧毒……淳于翎,你如此不人道,我今日誓与你玉石俱焚,看招!”说时迟那时快,千岛谷栾一跃而起,两人很快打斗起来。
场面之凶险,似乎靠近一点便会被弹出数米。
霎时间电闪雷鸣,韩子玠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声,吐了一口鲜血,眼睛还是紧紧的盯着淳于翎与千岛谷栾,却帮不上忙。
“大师兄,你中毒了。”毕澄看着韩子玠的脸色慢慢的变的惨白,嘴唇由红变紫……
“子玠,对不起,师父,师父对我有再生之恩,我考虑过了,我想只为她完成这一件事,然后用余生来祈求你的原谅……”千岛弥苓紧张的跪在了韩子玠的身边,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韩子玠面无表情的甩开她的手:“你离我远一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好了打赌,既然连我们的相遇都是你的计划,那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毫无价值。”千岛弥苓低下了头不说话,最后眼泪竟然不停的往下掉。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我从来不信……但我差点就以为你可能不一样,是我错了。”韩子玠一直不看她。但是千岛弥苓是希望他恨她的,这样最起码证明她是可以给他心里带来波动的……
毕澄看在眼里心里却很是苦涩,我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也不想听,纵然我闯不进你心里去,但我就这样默默的守护你可好?
“大师兄,我扶你起来。”韩子玠点了点头任凭毕澄扶起他,往树林外走去哪里。
千岛弥苓看着韩子玠和毕澄离去的背影,最后因受到了过多的刺激隐忍不住终于倒在了地上。于此同时,千岛谷栾忽然间又吐了一口黑血,脖子上的青筋很是清晰,面色越来越难看:“这册子的存在无非就会挑起波澜争端,既如此,我当着这几百号的人亲手毁掉这东西,大家谁都得不到,从此世上再无宣褚册!”
“你何必如此极端!”虽然淳于翎嘴上这样说,却没有阻止:“我也不知道你为何要得到这东西,你当真那么高尚是为了你口中的东瀛?我看也不尽然,我告诉你,我徒弟若有三长两短,我定将你抽筋拔骨。”
千岛谷栾冷笑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内力,将宣褚册震的粉碎:“哈哈哈,我自认为这人性便是卑劣的,只是我人生的最后一刻可以让你不再平静、让你懂得恨也懂得生气懂得报复,似乎我得人生也便圆满了。想我一生纵横天下干了如此多伤天害理之事也疲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淳于你知道我本是中原人……”
听闻此话,东瀛弟子都仿佛被雷被雷劈中了一般,大家面面相觑,他们平日敬重的师父,竟不是他们东瀛人?
“你刚刚说大祭司卖国求荣便有多半是说给我听的吧?哼,卖国求荣又如何?只可惜我竟在你这里摔倒了两次。我告诉你淳于,我们二人这辈子便这样和气的结束吧,我最后叫你声师妹,师妹,下辈子你给我等着,我非跟你生生世世纠缠,不赢过你我不会罢休!”语毕,应声倒在了地上……
“唉……”淳于岛主叹了口气:“世事无常,谷栾你何必执念如此之重。”说完长臂一挥:“只此生与你纠缠不清我都受够了,下一世谁会去等你?但愿我们生生世世永不相见。”说完,身影也消失在了丛林中。
两方头目的离开让两派弟子都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只是这东瀛人已是群龙无首,萧瓒见势一声令下:“大家听我号令,东瀛已是混乱不堪,如今人为鱼肉我为刀俎,大家只管冲上去将他们擒住,一个不留!”
果真此时的东瀛弟子已是墙倒众人推、待宰的羔羊的架势,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及一刻钟的时间,已尽数被擒……
萧瓒这才懂得,为何甘胥要让澹台灵宋背下这东西。因为,除了灵宋,这翎安国怕是没有能够过目不忘且最终通背默写全本的人了吧。
甘胥料定了这宣褚册会被毁,这原迹世上无人可得……
“大师兄,大师兄你还好吗?”毕澄看着越来越虚弱的韩子玠,又着急又害怕。她轻轻的推了推此时脸上毫无血色的韩子玠,看着他紧紧闭着的双眼,心里的担忧忽然无限的放大:“师兄,你睁开眼睛好不好?你睁开眼睛,无论多久痛苦都睁着眼睛好不好?我害怕。”
“毕澄师妹,你别管我了,天一黑,我们就走不出这片树林了,我已经中了剧毒,坚持不了多久,你就把我放在这里吧。”韩子玠强忍着侵蚀着五脏六腑的痛楚,睁开了眼睛。“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很累了,师妹,放开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