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绣,我的伤好了,碰它也不疼了,所以你以后也不用给我上药了。”禾唐趴在床上,把玩着自己的几缕碎发。
正在给禾唐擦着药膏的珠绣叹了口气,柔声道:“殿下,以后不管是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可都不敢再直接往碎瓷片上躺了,毕竟伤害的是自己的身体,受罪的也是自己。”
禾唐抿了抿嘴,点头道:“嗯,自残真的是下下策。“复又轻声问道:“珠绣,我自己瞧不见,你跟我说说背上可留疤了?”
只感觉到珠绣给自己擦药的手顿了顿,禾唐一阵匪夷。忽听得一阵低沉且有磁性的声音缓缓的响起:“没有,光滑的很。”
禾唐大惊,萧瓒?慌张的起身也不是,将褪至腰间的衣服拉起来也不是,总之都会春光乍泄。灵机一动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二人,伸手将被子扯开撩起挡住了胸口,这才慢慢的又转过身来,一脸戒备。
但是方才脑子里某瞬间竟想到了那晚萧瓒说自己胸小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她竟想到不遮了,毕竟反正也没什么看头。转念又想,萧瓒这厮喜欢矜持的,这样做无疑是拉低自己的好感度。
于是禾唐这才愤然开口,抬起手臂指着萧瓒:“珠绣,你方才为何不告诉我这厮进来了!”说完后快速的收回手,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萧瓒。
“殿下……”珠绣站起身了,怯怯开口:“珠绣以为殿下听到了开门声还有脚步声,而且……”说此话时,珠绣又怯怯的抬头回望着萧瓒,看到萧瓒凌厉的目光忽然又低下头,以微不可闻的声音快速的说道:“而且方才是太子殿下示意我不要开口的。”
什么?是她的耳力出问题了吗?她竟没有听见萧瓒进门的声音?又狠狠瞪了一眼萧瓒,狡猾如斯无耻如斯啊!
“珠绣。”萧瓒清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待会自己去领罚,你先退下。”
珠绣无奈的撅了撅嘴,她不就把方才的事情说出来了吗,这就要领罚?哎……低头应了声,将药膏放置床边,而后悄悄的退下了。
“你,不要看,转过身,我穿上衣服再数落你的种种无耻行径。”禾唐弱弱的开口,又将被子拢的更紧,毕竟她上身真的是十分清凉。
“嗯……”沉吟片刻,萧瓒非但没有转过身,更有甚者坐在了她身旁:“我是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来检查你的伤口,你忘记了你曾说过吗?我看珠绣没有给你涂完,不如………”说着伸手去拿小瓷瓶装的药膏。
“不用了!”禾唐急急的拒绝:“已经好了,你方才也说很光滑。”说着红着脸侧过头去:“当时你回答我的是——这不是你耍流氓的理由。”
萧瓒思忖了一瞬,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不是喜欢吗?”
一听此话,禾唐生无可恋的捂住了脸,哭笑不得:“是是是,只是您认为我这样同您讲话是不是有伤大雅?我若这样出去走一圈会不会给你东宫丢脸?你东宫好歹也是要面子的!”
“好,你先穿好衣服。”果不其然,面子之于萧瓒是顶重要的,比起耍流氓都重要。
见萧瓒已背着身子,走到了门前,禾唐猛的转过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了衣服,接着下床,穿好了鞋,走至萧瓒身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开口道:“你是不是有话同我讲?”
萧瓒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的直视着她的眼睛,抿了抿唇道:“明日我会护送公伯回国,交换人质,不知何时回来,你好生在家待着。”
禾唐怔了片刻,挑了挑眉:“又走?同我告别啊?”
萧瓒眼神柔和,低声道:“我以为你会说舍不得我。”
禾唐轻哼一声,双手环胸:“我也要去。”
“不行。”萧瓒语声忽然的冰寒。
禾唐叹了口气,早就料到他不会同意,于是高傲的神情软了下来,很诚挚的绽放出一个甜美的笑容,又亲昵的拉着他的胳膊道:“我保护你!我跟你讲,不带我你会后悔的。”禾唐又晃了晃萧瓒的胳膊:“我有预感,我保护你的任务,从明日起就渐渐的要拉开帷幕。”
“这一路很危险,很多事情是无法预料的。”萧瓒有些决绝的转过身,跟她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禾唐又贴了上去,长叹一声,继续开口:“所以你更要带我啊!说真的,你不带我你会后悔的,我最起码懂解毒之术,我也会点功夫能自保,我可以穿上你们将士的衣服……”禾唐一边掰着手指一边细数着自己的所谓的本领。
未等说完萧瓒便摆了摆手打断了禾唐的话:“一个女人混进军营,这我更不放心,你好好的在宫里等我回来。”
“喔,知道啦知道啦!!!!”禾唐知道他是不会答应的,只能偷偷潜入军营……
入夜。
月影斑驳,冷风阵阵,本应是回春之际这天气却还是有些寒冷。
“今夜你早点睡,我一会儿还要出去。”萧瓒慢慢的走上前,
“军务?”禾唐把外衣一脱就爬上了床,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了粽子。
萧瓒点了点头,眉目间竟有难得一见的宠溺:“我想好好看看你。”说着转过脸,低着头,手轻轻的抚上了禾唐的脸。
禾唐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对上了萧瓒灼灼的目光,萧瓒竟对自己这么温柔?
“你何时生辰?我记得再过几个月,那时便是你十六岁生辰了罢。”萧瓒一边抚摸着禾唐的发,一边问。
“嗯,我生日刚好是中元节,不是很吉利……”禾唐有些困,眼睛越来越沉,但是想到明天还要早起潜入军营,虽说眼皮越来越沉,但是思想还是很清明。
“萧瓒,你们……军营在哪里啊,明天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别问了,睡吧。”这句话像是魔咒,纵使是心里想着不能睡,但还是意识渐渐的模糊了。
过了良久,敲门声响起,窦公公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太子殿下,孙将军到了。”
萧瓒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回了声是,脚步声便走远了。
萧瓒慢慢的站起来,生怕惊醒了禾唐,只因方才斜倚着床柱,脖子十分酸痛,拿起了自己的狐裘,又不忘回头替禾唐掖掖被角。注视了她良久,慢慢的拢了拢她鬓角散乱的发又缓缓开口:“等我回来。”
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并慢慢的掩好了房门。
孙将军:“参见太子殿下。”
萧瓒:“敬修不必多礼,快请起,华阳殿议事。”
清晰的声音慢慢的映入禾唐的耳中,紧接着又是窦公公的声音:“殿下,甘大人也到了,此时在华阳殿等候。”
孙敬修:“是吗?殿下那我们快快前去,别让甘大人等急了。”
声音越来越清晰,禾唐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长乎一口气,幸亏没有睡的像死猪一样。慢慢坐起身来,穿上厚衣服,静悄悄的出了门:“不告诉我我总有办法知道的嘛!”
萧瓒:“如此,便全仰仗孙将军了。”
孙敬修:“殿下言重了,那敬修便告辞了!”
萧瓒:“孙将军慢走。”
孙敬修:“殿下留步,外头天寒地冻的莫要出门了。”
甘胥:“殿下,胥也还有要事,也先告辞了。”
萧瓒:“也罢,二位慢走。”
在华阳殿门口等的都要睡着的禾唐听到推门声这才忽然惊醒,迅速的藏到了前方的假山后。
孙敬修:“甘大人,您要回府吗?”
甘胥:“孙将军先行离开吧,甘胥还有要事处理。”
孙敬修:“如此,敬修告辞了。”
甘胥:“慢走。”
禾唐慢慢的探出脑袋,看到孙敬修慢慢远去的背影长呼了一口气。
一阵清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子妃殿下?”
“啊!吓我一跳。”禾唐被忽然出现在身旁的甘胥吓得汗毛直立。
“殿下不是一直再等甘胥麽。”甘胥微笑着。
“哈哈,大人果真神机妙算。”禾唐尴尬的站起身,不知怎么开口。
“孙将军明则同王爷一路,暗则与太子殿下里应外合,我想,此行,还需太子妃殿下暗中帮忙。”甘胥皱了皱眉头:“殿下定是不肯答应太子妃殿下同去,这我早就料到了。”
“我就说嘛!”禾唐一拍大腿:“我就觉得这次一定得需要我,先生你说此事该怎么办!”
“太子妃殿下,只需混入军队中,天快亮了,殿下跟我来。”说着,快速的带着禾唐离开了东宫,往庆安门的方向走去。
“那萧瓒找不到我怎么办?”禾唐一边追着甘胥的脚步一边问。甘胥笑了笑:“圣旨已下,时辰不能耽误,太子殿下定会猜到您已经混入军队了,那时就算是不答应也已水到渠成,只能在中途休息时再找您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自己找不到军队在哪里,也没有行装,没有先生这事情我也办不成,只能等您帮忙。”幽静的夜晚中,雾气蒙蒙,月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折射下来,打在了前行的路上,二人的身影渐渐被拉长。